婚宴所带来的喜庆氛围渐渐随时间冲散,雪每天待在殿中,刺绣、画画、翻阅几本书籍,有时站在窗前,望着窗前景色发呆。
昨夜下了一晚上雪,天破晓,一束阳光照射到殿中的院落内。红梅树枝上的冰滴因阳光照射,看起来闪闪发光,树枝被雪压得略弯了些。枝上朵朵红梅开得正盛。
雪打开殿门,一阵寒风拂起她的青丝,她走向院中的红梅树。雪最喜爱红梅花,住进殿旁恰好栽种了十几棵红梅树。
在雪地中伫立许久的雪感受到冬的寒意,正准备回殿中时,肩上一重,一件白裘替她挡住冬寒,白裘上仍有一股极淡的竹香。
雪转身向来人行礼:“陛下。”
琰扶起她,无奈道:“你知道的,我从不在意这些虚礼,私下你就不要行礼了。”
雪低眉,道:“是。”
“回屋吧。若是受了寒可有罪受了。”琰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右手轻轻刮了一下雪的鼻梁。
一语成之谶,翌日,雪身体不适,琰请来太医诊脉。太医说,雪受了风寒,吃几副药就可以。
雪迷迷糊糊间感觉到额头处有抹冰凉,旋即又消失不见。
雪落入了一个梦境,梦到了三年前到东曜的朝觐。她其实早已在那年朝觐与琰相识,而那年辰还是皇子,琰还是东曜的王爷。
三年前。东曜作为实力强大的大国,每五年东曜周边小国会赶到东曜朝觐,宸国也在其中。
宸国先皇指派辰带使团去东曜朝觐。
处到东曜的雪趁辰到皇宫朝觐,偷偷溜出了驿站。
东曜民风淳朴,女子也可外出上街,摆摊位。
客栈一间窗户开向街道的雅间,坐有三人。
慎笑着对首座的人说:“王爷真是好兴致,今天可是各国朝觐的日子。”
琰随意道:“有老爷子在不就行了,而且太子很乐意接待各国使臣。”
慎和威相视而笑,这才像琰的作风。敢叫天曜国皇帝为老爷子的人恐怕只有琰,且从不给太子及其他皇子一个眼色。
琰看向威,说:“怡月想同你见一面。”
威看向窗外,苦笑道:“朝觐一过,我便要回西北。”
琰无奈道:“何苦如此。”
慎低着头,默默说道:“我要参加今年的科考。”
一时间雅间内一片沉默。慎很小就被称为“神童”,而且自小是琰的陪读。琰很清楚慎无心与功名利禄,如今这么做只是为一个人。
街道两旁小摊众多,行人来来往往。
雪走到一小摊前,指着一个挂坠问商贩:“这个多少钱?”
商贩抬眼随口道:“四十文钱。”
雪看着挂坠,是一枚白色石头雕刻成的梅花,她很喜欢梅花,“好。我买了。”
雪正要掏钱,一位行人拦住了她,是一位身着黑色绣有暗金色纹饰绸缎的公子。
“这玉雕工一般,而且又不是真的玉”,公子笑眯眯地看向商贩,“不如这样,四十文钱两个,怎样。”
商贩坚决道:“不行,四十文钱一个。少一文钱,概不出售。”
“这样啊。”公子似乎有点为难,看向雪,“不如我们去别家瞧瞧。”拉着雪就要离开摊位。
“等等!这位公子,四十文钱两个,成不成交?”商贩一见他俩要离开,连忙说道。
“成交。”公子狡猾一笑。
摊位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梅花挂坠,公子指着这两个梅花挂坠,说:“要这两个。”付钱时却付给商贩八十文钱。
“你是外来的吧。一般情况下这坠子卖不了那么贵。”公子将一个梅花挂坠递给雪。
雪一脸探究地看着公子,并没有接过挂坠。公子也不恼,一脸笑意,任雪打量,反倒让雪有点不好意思。
雪只好接过挂坠,说:“我请你吃顿饭吧。就当付这挂坠的钱。”
“那敢情好啊。”
“我叫雪,下雪的雪。”
当雪问那公子姓名时,公子只笑未答。雪因与他相识于一块石头,便唤他一声阿石。
雪睁开眼,愣愣地望向头上的帷幔。唉,原来是场梦,梦回到三年前,一切都未变前。
雪不经意间碰到胸口处的挂坠,紧紧握住,对不起,阿石。大婚那晚,她看到琰,心中很震惊,不曾想,东曜的帝王竟会是当年的阿石。
珠帘被人拨到一边,一个人走了进来。
“阿雪,你醒了。”琰将雪略扶起用枕头垫在她背后,端起身后待女端来的汤药,坐在床沿。
“你受了风寒,休养几日便可以。”
琰舀起一勺汤药,轻轻吹凉,递到雪嘴过,让雪喝下。如此,一碗汤药见底,待女端着药碗行礼退下了。
“阿石,”雪轻声道,“还记得三年前,我跟你说的吗?”琰的心意,雪懂,但以后究竟如何,都是未知的。她不想再次伤害他。
“记得。”琰将雪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你说,若心悦一个人,不是占有,是放手。”
“我等你。”琰堵住雪接下来想说的话,“无论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