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搁五年前我兴许真的会被打动。”
陈子安面色如常，淡淡地开口。
他早就过了感情用事的年龄，这些天执掌天仁更是让他明白，意气用事的人向来都是输家。
“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已经答应民声银行，选择与他们进行合作了。”
高文喻眼睛一亮，从包里拿出笔记本。
只有愿意谈，那就还有希望。
“民声那边到底给了您怎样的报价？”
许逸动作也不慢，飞快地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方案，递到了陈子安的面前。
“陈总，你要相信，这次我们联商银行绝对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
“利率完全可以谈，甚至我们还允诺，只要天仁选择我们银行，先息后本，最后一次性清偿本金即可。”
这话一出，就连高文喻都惊了。
这么夸张，竟然同意对方最后一次性清偿本金？
再一瞥许逸纸上写的利率方案，高文喻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先息后本竟然还这么低的利率，自己家银行这次也是见血了啊。
却不想，坐在主位的陈子安只是瞧了一眼后，就摆了摆手。
“不了，天仁还是决定和民声银行合作。毕竟他们能提供的东西，远不是这点点利率能比的。”
高文喻心中一动：“是那位陆小姐吧？”
“对方是一家知名计算机大厂的千金，在民声工作的她愿意以足够的订单为代价，来推动他们民声银行与我们的合作。”
“两位，你们联商能开出更高的价格吗？”
陈子安双手环臂，一脸戏弄的表情。
之所以直接将民声的条件甩出来，是因为他压根不相信联商银行能够付出比这还高昂的代价。
“如果真能比这还高，选择联商，又有何不可呢？”
陈子安可从没说过他是个活在过去的人，他首先是天仁的领路人，其次才叫陈子安。
倘若能为天仁谋取更多利益，自己的那一点小情绪，又算得了什么呢？
关键在于，联商银行能给出更多的筹码吗？
事实上，联商银行真的不能。
许逸和高文喻在听到民声的报价后，脑海里第一时间升起的念头一模一样——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公司部的人，怎么会用自己家的企业为银行服务呢？”许逸有些失神。
高文喻却看得更多：“不一定，也许这位陆小姐家里，本就缺一个稳定的上游供货商，借着民声银行结识天仁，正好一举两得！”
“对对对，有道理！”
许逸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懊恼地叫道：“不行，还是比不过！”
这么自言自语着，许逸重新望向了陈子安：“陈总我能做主，我行给您的利率上，还能再降低10%！”
“您看这样，如何？”
陈子安却依旧摇头。
“职业道德让我不能说出对方企业的名字，但你们银行的开价，还是比不上对方和我们天仁的合作订单。”
“如果没有更高的报价，今天还是就到这里吧。”
最终，还是失败了吗？
高文喻看向许逸，对方摇了摇头，示意那已经是他所能争取到的最高报价了。
天仁尽管是优质企业，但却也不是没有了它，联商银行就玩不转了。
坐在高楼办公室里的银行家们，只不过是随意一瞥，觉得这家公司值得争取，于是派出了他们的手下，前去游说罢了。
底线都在这里了，如果还不行，那就真的不行了。
许逸也很无奈，他们都太低估民声银行的决心了。
为了天仁，居然说服了他们公司部里的人，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正好有一家和天仁能够建立合作关系的企业，站在民声背后的阴影里。
这得有多巧，这得付出了多少代价。
怪不得吴有为离去时，气焰能够嚣张到那种地步。
与许逸不同，高文喻还没有放弃，他还在思索，还有没有什么破局点。
越是这种看似没有希望的关头，高文喻就越冷静。
他能感受到四围的声音在逐渐消失，最后只留下了他心脏的跳动声；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血液都被他的大脑强行征用了。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快想想，快想啊！”
他是个极度讨厌失败的人，尤其是当他重活一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甚至不愿意跌倒哪怕一次。
只要有一点机会，哪怕是不可能，也要翻给你看。
如果在这种地方就倒下了，又谈何成为大银行家，又凭什么说自己能够爬到银行的最高层？
绝对，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自知失败已成定局的许逸拉了拉高文喻：“小高，走吧，看来的确是完不成任务了。”
等等！
高文喻霍然抬头，他猛地发现，自己陷入了思维盲区——一心想着怎么比民声银行开出更好的条件，却浑然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资本。
“陈总，我想确认一件事，天仁现金流出现问题，是因为您想对天仁进行内部改革是吧？”
都已经准备让秘书送客的陈子安，骤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嗯？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传出去的风声，不过的确是这样。”
高文喻笑了，他的身子重新热了起来，那种尽在掌握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您是认为，劳动密集型企业在未来终究是会被淘汰代替，所以想带领天仁转型成技术导向型企业？”
陈子安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为什么这么说？”
“您有过留学的经验，自然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高文喻侃侃而谈：“那些发达国家，互联网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尤其是几大互联网公司，更是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
“您不可能不知道的。”
陈子安没说话，表示默认。
“您的野心很大，我想您也知道，就算是现在的天仁，只要安安心心地发展，静静等待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一样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可是，您又怎么甘心，不抓住这样一个起飞的时代呢？”
高文喻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听过这样一句话——只要在风口上，猪都能飞。”
“陈总，互联网时代，天仁不会缺席的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