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打我一顿,你就对得起你妈了?”刘恒刚刚停下手,高旋就冷笑着说道。
“在你妈清醒健康的时候,你有没有给过她生活费?逢年过节的时候,你有没有给她买过礼物?哪怕只是母亲节和三八妇女节?这么多年,你不求上进,浑浑噩噩,糊弄你自己,糊弄你家人,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是个孝子?”高旋擦了擦嘴角的血,嘿嘿冷笑。
“住口!”刘恒又狠狠地踹了高旋一脚。
“你二十七岁了,上学时候不好好读书,在学校混日子。退学了,走上社会了,不好好学习一门技术,不好好工作,还是混日子。自己赚的钱还不够自己花,你也不觉得丢人?你准备啃老吗?吃你爸吃你妈一辈子?你妈现在病成了这个样子,你就别再指望她给你赚钱、给你攒钱了,你爸要照顾你妈,你以后怎么办?哈哈,等着饿死吗?”高旋肆意地大笑着,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扎在了刘恒的心上。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刘恒又给了高旋两个耳光。
“哦,我想起来了。你还有个好姐姐,你啃不了父母了,可以指望刘影啊!姐,我要结婚了,你给我买个房吧!姐,我要结婚了,装修房子的钱,你给我筹筹吧!姐,我儿子要上学了!姐,我要死了,帮我买个棺材吧!”高旋越说越激动,一句句话,如同坦克车一样,狂碾着刘恒的心神。
刘恒终于停下手来。
他从高旋身上起来,瘫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你不打了?如果打我一顿,能够证明你是个孝子,能够证明你是个男人,你放开了打!你今天就是把我打残废了,我也不会报警,也不让你赔偿一分钱医药费,我都认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你是刘影的弟弟!”高旋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刘恒对面,冷冷地说道。
刘恒居然心虚起来,不敢看高旋的眼睛,脑海里忍不住去琢磨起高旋骂的这些话来。
“是的,妈妈健康的时候,我做了什么呢?走上社会九年了,我没有给过家里一分钱,还总是向妈妈要钱……”刘恒想到这个现实,心里发冷发寒。
刘恒在一家手机店做销售,每月的底薪一千二百元,加上提成,月收入在两千元上下,很少超过两千五。
“你妈醒过来,唯一能认得的人,就是你爸爸。你有没有想过,这说明在你妈妈的心里,她根本就不敢指望你!你口口声声说你妈妈是你最爱的人,你都拿什么来爱你的妈妈了?”看到刘恒痛苦纠结的神色,高旋的语气放缓下来,声音也低了一些。
“我2003年毕业,每月工资1500元,拿到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父母汇款500元。不管他们花不花这个钱,他们收到这个钱之后,心里都会踏实,都会开心,因为这是我作为儿子的一个态度!因为这个表态,他们知道,将来老了,不能劳动的时候,我这个儿子,还能靠得住!你呢?工作了,还经常向父母要钱,你丢人不丢人?手机店工作,工资低,你钱不够花,不能省着点花?省着还不够花,就想想怎么提高销售能力,多卖几部手机!销售能力不行的话,就想想能不能学习一下怎么维修手机!你是个男人,不给自己找个出路,成家之后,准备吃软饭吗?!”高旋一边说话,一边揉着脸。
2,
刘影在看到高旋发给吴小凤的那条短信的时候,在震惊和愤怒之外,还有担忧和恐惧。
在看到刘恒疯了一样地去找高旋的时候,刘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刘影跟金玲眼睁睁看着刘恒打车远去,只好回到医院的停车场,开上了自己的车。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车特别多,等她们步行到车跟前,再到排队出了停车场,十几分钟时间就过去了。
人民路的七天快捷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刘影在酒店两三百米处又找了一个停车场,好不容易找到了空位,停好车,又耽误了十来分钟。
停好车后,刘影和金玲一起向宾馆跑了过去。
等她们赶到宾馆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
刘影看到高旋的嘴角和鼻子旁边,都有不少血迹,又惊又怕,心疼不已。
她立刻跑过去,蹲在高旋面前,拿出纸巾,帮高旋擦脸。
刘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流泪。
“我没事。第一次跟刘恒认真地聊了聊天,感觉挺好。”高旋咧开嘴,艰难地笑了笑。
金玲跑到了刘恒面前,看到刘恒毫发无损,这才放心。她搀起了地上的刘恒,扶他坐在了床上。
“姐,除非妈能康复,亲口说个同意你跟高旋结婚,我跟爹都不会认高旋!”刘恒对刘影说了这句话后,就从床上坐起,拉着金玲走了。
3,
刘影趴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哭泣着。
高旋坐在床边,一只手放在刘影的背上,默默无语。
“影儿,闯了这次祸后,我能做的,都做过了。解开你爸的心结,刺激刘恒上进,这些,我都知道该怎么做,该怎么说。唯独对你,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高旋的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说了。
想了想,高旋走到门口,关上了房门后,又走到了刘影跟前。
“我还能抱抱你吗?”高旋说出这句话后,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刘影仍然趴在那里,随着哭泣,身子微微抽动。
“原谅我,我从开始就想着第一个告诉你,再争取你的原谅,一起面对你的家人。但一想到说出这个真相,我就可能失去你的时候,我就没有勇气去开口。我想做个鸵鸟,先跟你在一起一段时间,等阿姨醒了,由她来告诉大家。但是,我没想到阿姨会变成这样……”高旋艰难地把自己的整个心路历程,告诉了刘影。
刘影依然不说话。
“尤其你说,我的命,可能克你妈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知道这个短信的事情后,会怎么选择。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如果有可能,让我怎么弥补都可以。”高旋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是我妈啊!一个好好的人,成了这样,你怎么弥补?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抛十次硬币?你是不是早就算到有今天?”刘影翻过身子,坐在床上,哭着问道。
“相信我,这跟命没关系!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是我讲道理的方法不对!我们继续向前走,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跟你爸妈起冲突了!”高旋单膝跪在床前,把刘影的双手握在自己的双手手心,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你说啊!那十次硬币,究竟是怎么回事?”见高旋回避自己的问题,刘影越发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