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点半左右。
“晚上想吃什么?”高峰一边开车,一边给高旋打电话。
“咱们俩见面,还去那个驴肉馆吧。”高旋说道。
“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请你去那个驴肉馆,不掉兄弟情分?”高峰笑了。
“哈哈,老地方见老兄弟,感觉最好。”高旋大笑。
这时的高旋,刚刚把刘影送回了酒店——转了几个小时,刘影肚子有些疼痛,提出要回酒店休息。
“你确定不去见识见识北大才子的风采?这可是我们八中的一个传奇。”高旋一边给刘影倒开水,一边问道。
“不去了。你们老朋友见面,我去了,高峰还可能放不开,影响你们聚会的气氛。”刘影捂着肚子说道。
“好吧。”高旋说道。
他并没有直接去赶着赴约,而是在酒店附近找了个超市,买了些红糖红枣,送上了房间。
“你怎么还不走?你来找人办事,迟到了不好。”刘影见他又返回来,催他离开。
“自己兄弟,迟到几分钟,不要紧。你一会把这个泡上,这次我可真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高旋把红糖红枣递给了刘影——老实说,这些他都是从白荷那里学来的。
可以说,白荷是高旋在感情上的第一任启蒙老师。
刘影心中一暖,“谢谢,你快去吧。”
“嗯,以后不许跟我说谢谢。”高旋霸道地说完这句话,就跑步下楼去了——能不迟到,还是不迟到最好。
2,
北大承泽园南门,有一条简陋的小巷子。
小巷子中有一个存在了许多年的驴肉馆,里面卖的主食是驴肉面、驴肉火烧,卖的凉菜是切驴肉片,卖的汤是驴肉汤。
关于驴肉,北方有两句谚语。一句叫做“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一句叫做“吃了驴板肠,忘了爹和娘”,可见驴肉在北方食客心中的地位。
高旋先到了几分钟,他站在驴肉馆门口,看到从轿车里走出来的高峰,热情地走了过去,“你可以嘛!这不仅在北京买了房,现在又买了车,算得上成功人士了!”
“别提了,车贷房贷,老婆孩子,压得人喘口气都难。”高峰憨厚地苦笑道。
“总比我们这些没房没车的人要好吧?
好歹你有自己的资产了,真嫌累,把房子车子卖了,怎么说也能卖个200万吧?
你回到南阳,30万买套全款房,剩下的钱,足够你逍遥自在几十年了,你愿意回去吗?”高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提出了一个假设命题。
“呵呵,回不去了。从我踏入北大的校门的那天,回南阳的路,就被老师和家里的长辈们堵上了。
大家都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只能一个人划着自己的破木板,在京城这汪洋大海中漂流、前进,再找机会登上一个大船,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等我这房贷车贷还完了,我也就算是上岸了,才敢想着去过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过,那时候我也就老了。”高峰感叹道。
“话说回来,你们都比我有勇气,勇敢地成家,勇敢地生孩子,勇敢地买房,勇敢地选择一个城市就扎下了根。我呢?既没有勇气成家,也没有勇气在哪个城市定下来,我只怕自己选择错了,又会后悔。”高旋看到工作稳定、娶妻生子,买房买车的老同学,开始对照着反省自己起来。
“我靠。我们还都觉得你比我们有勇气呢!你没房贷没车贷,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拍拍屁股就辞职了。你不仅能换工作,甚至自己所在的城市不喜欢了,你说离开这座城市就可以离开,再换一个城市,把你想去的地方走一个遍!我们呢?有了房贷车贷之后,老板的脸色要看着,因为全家老少都靠着我们每月的那点薪水呢!不管这个城市你喜欢不喜欢,我们都要老老实实地杵在这里,这种束缚,这种压抑,你是体会不到的。”高峰在自己兄弟面前,也很真诚。
“钱钟书!哈哈!”高旋笑了起来。
“围城内外!”高峰也苦笑。
“不过,你们都比我更可敬。现在我明白了,你们都比我更有责任感,更有担当,为了父母和家人,放弃了自己的许多梦想。我只是比你们更加自我,或者说自私吧?所以,我一直想活成我自己,活成我自己的样子,活成我自己的味道。”高旋说道。
“谈不上谁更自私,谁更伟大。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不也是因为心怀天下吗?后人不说他自私,反倒说他是无私。”高峰安慰好友。
“哈哈,不愧是北大的才子,就是会开解人。每次见你吧,我都能高兴许多天。”高旋拉着高峰,走入了驴肉馆中。
“不管是在围城内,还是在围城外,也不管现状如何,只要永远地坚持向善向上,你我都算自己的英雄!”高峰也用力地拍了拍高旋的肩膀,慨然说道。
3,
“说说,这次来北京,又有什么事情?”高峰点完餐,屁股刚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某某某,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某某某,在民政部财政部都做过司长;某某某,在吉林省做过常务高官,退休后回到北京。这三个老领导,都是我们南阳人,你有没有办法帮我牵牵线,认识一位?”高旋问道。
“这个,恐怕我帮不到你。我这几年的工作方向,主要是研究中亚几个国家的过去和现状,以及跟我们国家的国家关系,还真没有跟这些人打过交道。”高峰说道。
“嗯,没事,我再想想办法。”高旋一边啃着驴肉火烧,一边说道。
“你可以问问鹏飞,他在人大读博士时候,做过在京博士生联谊会的会长,交际圈子很广。”高峰建议道。
“嗯,他现在还在国外,没法帮我。
不过,他给我介绍了一个人大的教授,叫张某某,可能认识这三个人。
张教授原来在郑大教过书,跟我也算有点渊源,他让我明天上午十点联系他。”高旋说道。
“在郑大教书,被人大请过来了?那这个教授的水平,肯定不简单了!”高峰说道。
“嗯,咱们有一个八中的师弟,现在在人大读书。我向他侧面打听过张教授,据说张教授人称鬼才,非常受学生欢迎,讲课的时候,教室走廊里都站满了人。”高旋说起这个教授,有些心向往之——他最喜欢干的职业,就是教师。只可惜自己只是个本科学历,没有教大学的资格;教中学收入又较低,时间也不自由,高旋还是受不了那份清贫。
“呵呵,拜会他这个级别的鬼才,你如果不拿出点真本事来,他是不可能替你做背书,帮你引荐这些老领导的。”高峰笑道,“你准备怎么打这一仗?”
“跨界打击!”高旋诡笑着,给出了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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