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在围裙下抹了抹潮湿的手掌,把最后两碟三鲜水饺放在桌上,才笑着说:“今年收成不是很好,没啥好菜好酒招待大家,这些儿大家将就吃下,祈祷明年红红火火,健健康康,大家还在一起吃年夜饭。”
也许,明年又是另一个光景了。
她会这么说,一则:从前小时候她还在她外婆外公家住时,过年节时,外婆老爱说些喜庆话,说是有好兆头,她耳濡目染这么些年,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些习俗。
二则,潜哥的这些个哥儿,都是真心待他的,她自然也要真心对待回去。
何西是个心大的,登时就倒了几杯酒,举起酒杯,真心实意道:“大嫂,我们几个从小就没了爹没了娘,家里只有一个妹妹和老奶,除了我大哥,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来!大嫂,我敬你一杯!祝大嫂永远十八!”
沈脱也站了起来,笑嘻嘻道:“说的是!大嫂,我也敬你一杯!祝贺大哥大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秦延和周正不同两位的跳脱,颇有二哥三哥的严肃内敛气质,也站起来:“大嫂,我们敬你一杯。”
瞧瞧?这都说啥话?
她举起酒杯,仰头干了。
上等的女儿红在树底下埋了十二年,被徐瑶高价买回,今年拿出了一坛供大家痛痛快快的乐饮。此时温热醇厚的酒水顺着喉头进入身体里,从舌苔上带来一种悠长回味无穷的甘甜和余热。
“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也祝福你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事顺意。”
一群男人,自然是叫嚣的笑。
她再倒了一杯,抿着笑扭头对陆潜小声说了句:“……潜哥,我也敬你一杯。祝潜哥新年一切顺意,身体安康。”
徐瑶悄悄拿眼尾扫了一眼陆潜,男人身躯挺拔,五官深邃,就那么随意坐在那儿,脊梁骨笔直,面上不带点笑容,隐隐散发着一种冷厉矜贵的气息,这个男人风华绝代,即使不说话,那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高冷和优雅,已经足以叫人心悸。
陆潜收回晦暗的目光,喝了一杯酒,“嗯”了声,说:“坐下吃饭。”
于是,热热闹闹的年夜饭便来开序幕。
直到村子里陆陆续续响起了鞭炮的声响,时间已经差不多午夜了,大年初一到了。
徐瑶从桌上起来,几个男人喝了不少酒,面染了醉色,桌上的菜也一扫而空,她含着笑进屋拿了鞭炮准备去放。
“我来。你去屋里洗漱吧。”
陆潜站起来,接过鞭炮,她仰头看着他清俊冷厉的轮廓,心中有些羞涩,“那我去收拾收拾。”
他垂眸拉了拉她的手,将她扯了过来,眼底是毋庸置疑的深墨色:“听话。”
那一颗,徐瑶听到心底有只小鹿在叫嚣。
那厢,饭桌上,几个男人挤眉眨眼道:“大嫂,天不早了,你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兄弟几个收拾就够了!”
徐瑶笑着拗不过他们,便进了房间。
刚拿好睡衣,院子外边传来一阵响翠的鞭炮的声响。
她的笑意更深了。
是啊,过年了。
祝祷来年风调雨顺的吉利话,她早不知在心里渴求了几次,这一次,是真心实意,十分虔诚的希望生活越过越好,哪怕是末世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