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黄昏。
“姑娘,刑部大人传你过去,还劳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一群官差模样的人进了王家大宅,为首的一个如是对柳琴儿说。
“好端端的,为何又要我去刑部,明明查也查了,案都结了,你们还来回折腾我作什么!“柳琴儿近乎歇斯底里,近日的频繁折腾已让她衣带渐宽。
“在下也是听命行事,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不然我们不小心伤了姑娘,可就不好了吧,姑娘觉得呢?“那个官差头头见柳琴儿不配合,眼中渐显凶戾之色。
柳琴儿自知无力抵抗,冷笑几声,随那头头去了。
李府堂内。
我正和李元澈讨教刑罚之法与律例条文,就见他的手下已把柳琴儿请了过了来。为首的那官差,岂不是阿林?
李元澈见我惊诧,随即会意:“阿林自小跟在我身边,虽有书童之名,但是也是我的得力部下。当年与我一同赶考,共入了刑部,以便更好效力于我。阿林于我而言,不只是手下,更是这么多年的心腹与兄弟了。“我闻言,深为感慨。
“到底又有何事。“柳琴儿入了堂向我们道
“琴儿姑娘,又见面了。“我朝她笑笑。
“楚姑娘,你们未免有些蛮横强势了。“她无怒色,但是无尽的疲惫,已经深深刻入了眉间。
李元澈闻此,折扇轻合浅笑:“琴儿姑娘此言差矣,此次请姑娘来,并非是无理取闹,而是想让姑娘见见老朋友。“
“我一介弱女子,还请大人莫要再跟我猜谜了。有话直说便是。“
“琴儿姑娘,跟我去个地方吧。“我放下手指茶盏,正色道。“不必疑心,跟我来就是。“
她将信将疑,虽是不情愿,但仍是跟上了我和李元澈。
“为何挑晚上,白日里不是更方便吗。“李元澈耳语道。
“夜里正是思绪最多最杂的时候,人能吐出真感情,真相自然也就随之而出了。““原来如此。“我俩无言一笑。
前方是李家偏院,李元澈说因为自家为官,所以留宿亲信极少,偏院就人丁稀疏,偏僻冷清。
“这是什么地方,里面又有什么东西。“柳琴儿警惕道。
“放心,我等是大宋良民,又不会吃人,姑娘莫怕。“我朝她抛了个媚眼。
“咱们进去吧。“李元澈上前为我们推了门。
“阿-大夫人,“柳琴儿失声道,房里的“东西“不是别人,正是王夫人,巧妙的是,这柳琴儿眼里没有愤懑害怕,只有洋洋欲洒的欣喜和激动。我朝李元澈使了个颜眼色。
“如何是你?你给我滚出去。“王夫人像是在躲避什么,不肯再与她过多交谈。
“夫人不再与你的好姊妹聊聊了吗?“我忽而问道。
“你····“她像是被看中了心魔,呆了一晌,“你莫要信口雌黄,我与她势不两立,别让我再看见这狐狸媚子!“她轻颤着,不肯再抬头看我们。
狐狸媚子,怎么我们狐狸在人间竟处处受唾骂么?实在可叹。我不合时宜地想。
“阿姐,我们别分别了吧,这出戏我已扮不下去了!“柳琴儿忽而哭着扑到王夫人的身上。
王夫人显然是没料到她如此。我也没料到,这般便让柳琴儿吐除了骨头。
“你糊涂啊!我不是跟你说这就是就埋了土里了吗!“王夫人开始是自顾自地骂,过了一时却也涕泗纵横。
“是你糊涂呀阿姐!“柳琴儿已然哭得不能自已,像是长年累月的委屈倾泻,汇成巨流。
果然如此。
“竟是真的?“李元澈也大惊不已。“你是如何猜得她们是亲姊妹?“
“之后再与你细说。“我回他。
“姐妹相认着实可贺,只是这杀人夺命,二位该给我们公家一个说了。“李元澈正了正色。
这李元澈,平时憨厚直纯,人前办案时,还是颇有形体不凡之感。话说这案子将结,却一样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