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儿,你,醒了啊。”李元澈脸上一闪惊喜之色,一扫疲惫,声音沙哑,却掩不住笑意。我看他如同一夜忽老,心头泛酸。
我只不过是一只狐狸,偶然来这凡间历劫,何德何能致人牵肠挂肚呢。
“对了,你还没有用饭,我早就让他们备下了银耳粥和一些时兴小菜,虽是清淡,但是你可不许剩,等过两天好了再吃荤腥......”我都没来得及插上话,他就自顾自说了许多。
“你可曾用了早膳?”
“什么?”他刚欲出门为我端来,却听见我如此一问。
“我猜你也没吃,一会一起去正堂用吧,我没那么矫情,你先去,我随后就来。”我说到做到,掀了被子就开始批衣蹬靴。
他有些局促,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好....好!那我、我在正堂等你,外面天寒地冻,你再加个披风,莫要再得了风寒。”
“知道啦!”
等李元澈出了门,我才走近窗棱,仔细端详那瓶红梅。果然,上面被人洒了一层赤色粉末,若非近看,不能见其端倪。我用手捻了一点轻嗅,其味像极了运来芝,但是里面平铺一股凶戾之气,实则却为龙母草。果真如我那药瓶中的碎粒如出一辙。
我叹口气。有时知其所以然,不见得就能舒心,阴谋阳策,不会有头的。
穿戴好衣冠,理了理乱发,我就随步去了正堂,李元澈早就替我摆好了碗筷,等我入座了。
我朝他笑笑,带了点感激和愧疚。
席间我并未再多话,寥寥数语,只剩些对饭菜的赞许之言。
良久,我用完饭,让李元澈招呼走了旁边几个侍从,正堂内只我二人,他也停了筷,像是知道我要问一样。
“淮安的案子在我去时已有了了结,我思你太-,我是有些许念家,所以连夜赶了回来。总以为正午才能驱车赶回,却不想天还朦胧时就回来了。”他不抬头瞧我,只低头玩着调羹。
“后来我怕吵了你们清梦,就没有声张已回。路过你阁楼时,看见你房上的窗子竟开了,还有个人影晃过去。我本以为是你嫌炉火炽热,才开窗取凉,可是又想,寒冬腊月,纵你再不畏寒,也是万万不会开着窗子入睡,况且还是四更天时。我怕有什么变故,这才翻身跃了进来,看见你神思苦痛,蜷在床榻上。”他缓缓道。
我抿了口茶,不作言语。
人影?若李元澈所言不虚,看来真是有人冒着风雪来找我乐子了。
“你可曾招惹什么人。”他忽而道。
我一口茶呛到,差点把我送往元见疏的冥府。
“那个,李兄,你别激动,其实我也不知是何人潜入我房中,我自诩还算光明磊落,没惹什么仇家。”我在解释什么?受伤的不是别人,明明是我!!
他正了正身子,直眼瞧着我,若非正经非常,我也是断断不能看见他这勾人魂魄的双眼,如诗书语,似冰山美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收敛了所有情绪,开门见山。
兴师问罪?“我不过就是个才出山门的小师妹,在眉州遇见你,也是你邀我来京都玩乐,怎么?我身但凡遇险,你就不是那个李元澈了?”
我知道,不会有人眼巴巴瞧着城门失火,殃及自己。
他见我愠怒,起身拉住要离座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他朝我道。
“李公子,”我拂去了他的手。“我们相识不过月余,一同办了一件案子,仅此而已。”我抬头对上他的眸。
“你何必作出一副爱我入骨的样子呢?情字难描,经不起折腾。”
他松开握拳,沉默不语。
“我从来不信,一眼定情。”
我甩下这句话,出了李府。
乱糟糟。什么事都乱糟糟。一股无名火直冲我心头。
我到馆子里要了壶糙酒,沿着这京都的摘星楼下的不言湖走了一遭。酒越喝,人越静。然后才明白过来,这天下之大,根本就没有什么华枝春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