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张还在睡着,飞子便早早的起床了。他起来之后,洗了把脸,就来到了街上,他想去找师范学校,想去看看刘丽。他抱着极微的希望,凭着感觉去寻找。
这个时候,临海市才刚刚睡醒,空气很清爽,街上的人稀稀拉拉,显得街道宽阔了许多,干净了许多。大多商店的门还在紧闭着,只有一些赶着拉客的出租车在马路上晃摇着。一位还在睡梦当中的出租车靠近了飞子,司机很礼貌地说:“师傅,坐车吗?”飞子并没有急于回答他,而是先问了一下:“这儿离师范学校还远吗?”出租车司机停稳了车,用手比划着:“从这里走还得五公里路,要不我拉你一程吧!”飞子看在这位司机很客气的样子,就坐进了车里,他也不想耽误今天的主要任务,要在九点之前赶回旅店。
出租车司机张了个口,全身抖动了一下,算是在告别睡意吧!他扫了飞子一眼,问:“你不是本地人吧!这么一大早去师范学院干什么?”(司机像是很特意的把‘学校’纠正成‘学院’)飞子很实在地说:“我是山西人,要去师范‘学校’,噢,不!师范‘学院’找一个中学同学。”“是女的吧?”司机很滑稽地连说带笑。飞子笑了笑,就没有再说话。
飞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刘丽,不知道这样做对吗?不管怎样,既然来了就面对吧!“快要到了,前方就是正门,”司机在说。飞子像老婆婆似的在摸索着钱包,“多少钱?”“给十块钱吧!”飞子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块的,剩下的全是一块的,飞子在一张一张的抽,生怕多出来。这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马路边,司机看到飞子取钱的样子,心里急的真想一把把钱包抢过来自己拿。飞子抽够了五张,又和那个五块的放在一起,对着司机的眼线数了数,稳当的交在了司机手里。
他站在马路边上望着这所庄重的学校,高大的牌楼中间书着:“临海市师范学院”,门口两边用水泥做了两个平台,上面分别站着两个还在睡梦中的男青年。
这里曾经也是飞子放飞理想的地方呀!这时,路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学校门口有很多穿着校服和没有穿着校服的人在进进出出。飞子在想,这会应该是上早自习的时候呀!为什么有的人还往外走,难道他们也是像上中学那会的调皮学生吗?飞子看见有不穿校服的人也在往里走,那么他们也不会看出自己是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大学里有很多学生,多的有时候连老师也不认识,何况那两个不敬职的门卫呢!
飞子随着几个男同学,很有学生味地混进了大门,他回头看看立在那里的两个门卫有没有怀疑他,他们依然无精打采的塑在那里。这时,飞子的心里还有点自乐,看来我还装的蛮像学生的。
他就像一个刚刚问世的贼似的四下里张望着,这里面很大,有好几条路,并且还有好几幢楼,不远处还有一家诊所和超市,与市中心没什么两样。这是飞子首次来到这么高级的学府,和他以前上过的中学比起来,简直就是城市与农村的对比。飞子的心中突然觉得很舒坦、很自然,他已经忘记了自已的身份,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所美丽的校园里。
当然,他没有忘记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前方是一幢很高大的教学楼,他朝着目标走去。飞子又开始紧张起来,这样盲目的寻找,可能会看到她吗?看到她该说些什么好?似乎也要学现在的学生,见面用“Hello”,再见说“沙扬娜拉”。他笑了,觉得自己说出来不像。离教学楼门口只有二十几米远了,他似乎又听到有人在背论语:“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之从远方来不亦说乎?”似乎又听到了刘丽那唱歌般的笑声。他站在一棵小树下面,望着这座神圣的教学楼,他知道,这里面出来的全是人才,是有伟大理想和任务的人,是国家的栋梁!
飞子正在望着这座教学楼联想翩翩的时候,有一部分学生蜂拥而出,飞子的眼睛和心一下子转移到了这些男女学生中,他渴望能够看到刘丽的身影,哪怕只和她说几句话,看一下她的样子都是满足的。飞子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刘丽了,不知道她现在变样了没?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也许她也在变吧!那她变了,我还能认出她来吗?能!一定能!飞子已经把刘丽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中,不管多少年,不管她怎么变,她还是她。飞子的眼睛,如一架红外侦察仪在扫描着刘丽的身影。他看着许多同学纷纷走出了校园,没有,没有刘丽,他的心凉了下来。
他正要转身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了,是她,刘丽!飞子有些激动了,可他并没有叫她的名字,也没有向她走去,而是还在呆呆的望着。刘丽比以前更秀气了,成熟了!她身穿一套流行的牛仔学生装,鼻梁上面挂了眼镜,身材细高,一个典型的女大学生。从她的身上可以看到一种特别的气质,是高贵还是潮流,我们暂且不论。她站在门口,像是在等谁。这时,飞子真想走过去,想喊她的名字,想和她说会话,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他恐怕让其他同学看到,对她有负面影响。她似乎也发现了飞子,不,没有,因为她做梦也想不到飞子此时就在她的身边。不多时,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一位男生,刘丽和那个男生打招呼,她那动人的微笑又重现江湖了。那个男生和她并行着向操场走去。他们在说笑着,很开心的样子,与飞子和刘丽并肩同行的样子很相似,就是那样的亲昵而甜蜜。他们在说什么?飞子没有听到。飞子站在那里望着刘丽和那个男生的背影,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流出了悲伤的眼泪,并不是怨恨刘丽,而是在抱怨自己的命运。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揩干了眼泪,向校园外边走去。
是啊!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你想的那样美好,那样单一。这个世界是复杂的,善变的。
飞子一脸菜色的走出校门,他回头看看这所学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虽然和刘丽已经几年不见面不联系了,可是他们曾经相爱过呀!感情是藕断丝连的,它不是液体,也不同于固体,它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一种高尚的感觉。“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飞子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思绪,带走了回忆。飞子接起电话,是宋老板打来的。“你们现在到了没?路上顺利吗?”飞子说:“我们昨晚到的,在旅店住了一宿,路上很好,一会就去拉货。”宋老板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飞子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这时,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开始出现了拥挤,一些骑自行车的人们嘴里叼着个烧饼在赶着路。一辆出租车停了过来,飞子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先生您去哪?”这时,飞子才发现是一个女司机。飞子声音低沉的说:“临海旅店二部”,女司机集中了一下精神,车子缓缓地向前开动了。一路上飞子满脑子都在想事情,有过去的,也有现在的。
车子停了下来,飞子付了钱,下了车,向旅店院里走去。他看到停在那边的卡车已经冒起了白烟,老张弯着背坐在上面像一只猿猴。飞子向卡车走去,老张看到飞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说:“飞子,你去哪里了?”老张急迫地问着。飞子微笑着说:“我去外面走了走,看看这座美丽的城市。张师傅,那咱们去拉货吧!”老张点点头,老牛似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