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镇只一条街,南头是关仓,北头是驿站。
此时,牛头岭三当家隔沟飞正在驿站院儿内。他一手提着裤腰带,一手拉着个衣衫不整满面泪痕的美妇人,得意的从房内出来,望着跪在院内的十几条汉子和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说道:“你们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狗日的,害爷爷忙活大半天”!说话扯过哭泣的妇人,伸舌头在她脸颊舔了一口,砸吧着嘴笑道:“可惜不能留你,不然做个压寨夫人也是不错的”!隔沟飞脸色一变,搂头一刀抹了妇人的脖子,一时院儿内鲜血四溅。
跪在地上的一老一少两女的,见美妇人惨死,忍不住嚎啕大哭。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从一位黑瘦长须的书生怀里挣扎出来,扑到妇人的尸身上哭喊:“娘!你醒醒啊!你不要睡觉!永直不让你睡”!一个须发花白的七旬老汉,哭着爬到妇人尸体旁边,将孩子抱进怀里哭道:“少爷别哭!你娘上天做神仙去了”!
隔沟飞一脚将老汉踢翻在地,踩着老汉的肩膀,先得意的看了几眼堆在墙角,缺胳膊断腿的十余具尸体,又环视众人,见跪着的十几条汉子一个个面无人死,就连自己的几十名手下,也眼带惊惧。隔沟飞十分满意,晃了一下手中的钢刀说道:“看见没?这才叫当土匪,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学着点”!说话抬手一刀,将老汉的脖子齐根砍断,鲜血如泄洪一般,喷了半个院子。
书生一见,连忙扑了上去,用手瘦削的身板儿,死死护住了叫永直的孩子,圆睁泪眼恶狠狠的瞪着隔沟飞,隔沟飞哈哈一笑,往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书生的脖子,把将他扯了起来,将带血的钢刀架在书生脖子上笑道:“看在你媳妇儿的面上,我就给你来个痛快的”!
说话一把推倒书生,双手倒提钢刀,抬手使劲儿往书生腰腹之间插了上去。
“不要杀我爹爹”!原本跪在地上的黑瘦黄发姑娘,突然像是疯了一样,腾的起身撞向隔沟飞的大腿,刀头一歪插在了地上,只在书生的腰部蹭了条口子。
隔沟飞一不小心给个姑娘撞了个趔趄,脸上有些挂不住。一回头夺过身后匪兵的钢刀,反手一刀照着姑娘的脖子上砍了过去。倒地捂着腰腹的书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嗖的从地上弹起,飞身将姑娘扑倒。
姑娘的右脸被钢刀割了一条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脸颊直往下淌,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抱着父亲喊道:“爹爹,你的肩膀”!
书生扭头一看,自己的后背肩胛骨被割了一条半尺长的口子,白肉外翻汩汩冒血,书生伸手捂着女儿脸上的伤口含泪说道:“我不碍事,疼吗”?
隔沟飞再次失手,气的哇哇直叫:“好一个父女情深!爷爷这就送你们一家去阴间团聚”!说话飞起一脚踹在书生脸上,趁着书生倒地,双手高举钢刀,看准书生的后背,猛地扎了下去!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高喊:“三爷!不好啦!出大事儿啦”!
隔沟飞竖起耳朵一听,院外一阵金铁交鸣,惨叫声响成一片,紧接着看见冲进来报信的手下,胸前露出一截带血的钢刀,低头看了一眼刀尖便扑倒在地。
隔沟飞大声喝道:“怎么回事?弟兄们......”
“噗”!一杆白蜡枪带着刺鼻的血腥从门外飞了进来,插进了隔沟飞的胸膛,隔沟飞一声闷吭仰身栽倒。书生原已闭目等死,听见动静,连忙睁开眼回头来看,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瘦长巨汉浑身是血,如猛鬼现世一般立在门口,大声喝道:“畜生,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守在门口的头目一见有人进来,抬手喊道:“弟兄们上呀!乱刀砍死这厮”!挺枪就往龙骧身上扎来,龙骧一把攥住枪杆往怀里一拉,匪首踉跄着扑了过来,龙骧抬腿劈面一记下劈,将其踩翻在地,一咬钢牙,脚掌使劲儿,喀嚓一声如踩蟑螂,匪首当场逼命。
廊下站着六七个弓箭手,连忙对准龙骧拉弓就射,龙骧一抬臂掷出铁枪,一名弓箭手被生生的钉在了墙上,接着左后一伸手,扯过两个土匪挡在身前,噗噗噗七八只羽箭,尽数射在两个肉盾土匪的后心。龙骧左手高举一名土匪在前为盾,右手扯着一个土匪的脖领子,一拧腰像扔沙包一般,将其掷出三丈余,砸翻了两名弓箭手。
趁着廊下混乱,抬手又将左边土匪掷出,又有两名弓手应声倒地。
门口的十余名匪兵,见龙骧手里没了兵刃,哗啦一下全涌了过来。龙骧后退一步一侧身,躲过了侧面来袭的钢刀,左手一把捏住马匪的手腕,右肘一抬一记反关节,掰断了马匪的胳膊夺刀在手。
龙骧双手捉刀上步便砍,迎面大劈破锋刀,掉手横挥使拦腰,顺风势成扫秋叶,横扫千钧敌难逃,跨步挑撩似雷奔,连环提柳下斜削,左右防护凭快取,移步换型突刺刀,一套“破风八刀”砍下来,十三名近身的马匪当场毙命。
这套刀法便是大名鼎鼎的二十九军抗日大刀队“破风八刀”,是张之江将军和回族武术家,“中华武术会”总教头马凤图,融合戚继光《辛酉刀法》、程宗猷《单刀法选》和清代吴殳《单刀图说》等古典刀法的技法精华创作而成,包括埋头刀、拦腰刀、斜削刀、漫头硬舞等技法,动作简捷精炼,大劈大砍,迅猛剽悍,与现在以花法为主的武术表演有质的区别,实是传统武术实战刀法,集历代之大成的巅峰之作,至于龙骧为何会使这套刀法,因为我乐意。
“鬼呀!白日见鬼!兄弟们逃吧”!
见龙骧如此凶悍,院内的一众马匪这才反应过来,爬墙的爬墙,上房的上房,上树的上树,忙不迭的掉头逃窜,竟没有一个人,敢从龙骧所在的大门方向往外跑。
龙骧见马匪们想逃,将手中砍缺的钢刀抬手一掷,一名上树的马匪应声翻倒。脚尖一搓挑起地上的一柄钢刀攥在手里,右手一用力掰断刀尖,抖腕一扔咬牙骂道:“让你跑”!噗哧一声,刀尖扎进爬墙的一名土匪后心;龙骧再一用力又掰了一截,一甩手腕骂道:“还知道跑”?噗哧,刚刚爬上房顶的一名土匪后心中刀,一个倒栽葱跌了下来。龙骧再将钢刀一掰两截,左右手同出,噗噗两声,两名爬树的马匪后心先后中刀,掉下树来。
龙骧一低头,又捡起了一柄钢刀掰断刀尖,抬手正要再扔,墙根儿的一名土匪连忙回身,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连连叩首求饶:“好汉饶命,我们是无辜的,坏事儿都是隔沟飞干的!爷爷饶命”!余下的十来个土匪一看,也连忙回身,跪地磕头求饶。只一个肥胖的土匪,衣服钩住了树梢,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只闭着眼一味哭喊:“爷爷饶命!我错啦!我错啦”!
龙骧走上前,一把将他从树上扯了下来,胖子眯眼儿一看竟是龙骧,噗通一声吓的拉了一裆,龙骧左手揪着他的后心,如拎鸡仔,提起来闻了一下,眉头一皱骂道:“太不卫生了”!再看此人,两臂胸前全是血迹,大腿还挂着一片头皮,忍不住骂道:“畜生,你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一拧腰将其扔出了院墙,只听“噗通”一声闷响,院儿外便没了动静。
龙骧走到墙边土匪跟前,蹲下身问道:“过山风在哪儿?为何火烧马镫镇,屠戮无辜百姓?你们来此地作甚”?
第一个喊饶命的土匪反应最快,膝行两步叩头回道:“过山风和抓山虎爷爷,我呸!畜生过山风和梁寿光现在牛头岭报国堂”!
说着抬手一指长须书生:“我们不是要跟老百姓过不去,他在马镫镇借宿,我们奉梁老爷之命弄死他!不过他身份特殊不能明着来,只能放火烧城”!
龙骧看了一眼正在包扎伤口的黑瘦书生,见他四十岁出头的摸样,眉清目秀一身正气,不像是绿林中人,回头问到:“他是什么身份”?
伶俐的土匪左右看了几眼,众人尽皆摇头表示不知,低头回道:“只听过山风说他是绿林公敌,是个黑心的刽子手!其它的我们真的不清楚”!
龙骧心里记挂着师姐安危,不想多管闲事。便又问道:“马镫镇的白旺你们认识吗?你们有没有在马镫镇见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带着俩孩子,还有一个美貌道姑”?
跪在最角落的一个胖乎乎的马匪举手说道:“我认识,昨天一早白旺带着好几个漂亮姑娘出城,说是要献给我家大王做压寨夫人,有个美貌妇人躺在竹床上被人抬着,身边还有两个女人抱着两个宝宝。梁寿光原本想把竹床上的妇人砍了,见她还有两个娃娃,便留了下来,安排了几个兄弟将她们送上山了”。
龙骧皱眉问道:“梁寿光堂堂县太爷,跟你们一起放火”?
马匪点头回道:“恩!放火跟我们一起,杀人的时候他一般都回避了”!
龙骧低头骂道:“人面兽心的东西”!想了一下追问道:“你们就没见过一个道姑?她可比床上的姑娘漂亮多了”!
胖乎乎的马匪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我们当时都忙着从百姓尸身上掏银子,没顾得上细看,再说烟熏火燎的,一个个脸上乌漆嘛黑也看不清楚,不过若是真的漂亮,白旺这小子肯定一并送上山了!我们跟汉口的老鸨常年做这种生意”!
龙骧一听这话就急眼了,腾的起身来回走动,不停的骂道:“狗日的白旺,过山风,还有那个狗官梁寿光,爷爷要弄死你们!这个宋康年咋还不来”!
伶俐的马匪见龙骧脸色阴晴不定,眼珠子一转叩头说道:“好汉爷爷,您骂的对!骂的好!牛头岭上没他妈一个好东西!您可要为民除害呀”!
其它土匪一听也连连叩头说道:“对对对!爷爷您杀的好!三当家隔沟飞死了,您何不趁热打铁,把抓山虎和过山风也杀了得了!反正一不做二不休,我们给您带路”!
龙骧冷眼一扫:“一群毫无节义的畜生!翻脸倒是挺快!留你们在活世上迟早是个祸害”!说话回身捡了一把腰刀,便要杀了这几个马匪。
土匪们连连叩头哀求:“爷爷饶命,不是我们不讲道义,牛头岭有规矩,头领战死,下属就不能活者,我们回去是个死,逃跑了山上的家人也是个死,横竖都是死,我们只想搏一搏”!
伶俐土匪低头想了一下,流着眼泪说道:“牛头岭不好打,若没我们带路,您连山门的边儿都摸不着!我们哥几个虽然不济,好歹您给您带个路不是”!
胖乎乎的土匪瘪嘴说道:“您别小看我们牛头岭,二当家抓山虎的本事,我看远远在您之上!您若是不敢攻山,现在就杀了我们;若是有种,就带着我们一起拿下牛头岭”!
请将不如激将,这番话彻底伤害了龙骧的自尊心,龙骧一抬手说道:“行!我留着几个!你们给老子带路,到了牛头岭,爷爷让你们几个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把抓山虎搓圆捏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