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会议过后决定留在新中高校的只有罗一心，黄安，蔡子柔，陈子昂，刘凝芝，左云凌，林轩逸。再加上校长顾树生和他的孙女顾叶涵几人。
任何人都没有立场去指责离开的那些人。
比起无用的怨怼，还是立刻行动起来才更加可靠。
“那么……安安，子柔和陈子昂去接一下老白和老萧送来的东西，昂，尽量从你知道的那些偏门进来。”为了之后的稳定，囤积物资必须掩人耳目，除却萧航和白行川派来送货的人之外，知道藏匿地点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栀子，你去召集体育生让他们在中央操场集合。”
他们需要武力组织来抗击之后异变的生物，而身为副会长的刘凝芝足够号召那些正处在热血中二时期的少年。当然，单是身份还不足以压制住他们，所以与刘凝芝同行的还有在新中积威已久的肖元。
“阿凌，阿妈和剩下的孩子……”
罗一心突然停下。
左云凌所生活的孤儿院在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后仅余下一位照顾孩子们的阿妈和六名孩子。最小的两个在这三年里陆续被人收养，其他几人依靠罗一心、左云凌的资助勉强度日。
“我准备让他们过来。”像是看出了罗一心的犹豫一样，左云凌说出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打算。
“唉？”在一瞬的惊讶后，罗一心了然点头，“……好。”
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带着四个最大不过十二岁孩子的落魄孤儿院，不管里面有没有藏着食物，在人性泯灭的末日里，辛存的人总是会对比自己弱小的家伙虎视眈眈的吧？这是几千年身为猎食者的本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值得奇怪。所以最好是将他们带到身边保护，虽然可能会顾及不到……但总比鞭长莫及、只能默默祈祷他们平安无事要好。
“林轩逸，你和这个孩子一起，随便把这些整理一下。”罗一心将手边的顾叶涵向他推了推。
林轩逸接过递来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蓝色扭曲的童稚字迹。再抬头看向顾叶涵的目光中带了不掩饰的讶异，“将消息告诉你的就是……”
“嗯，”罗一心含笑点头，“有什么看不懂的就问她吧——虽然不会主动和你搭话，但是你问的什么都会很认真的回答你。”她拍了拍面瘫小女孩的脑袋，总结道，“——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啊！”
顾叶涵迟疑地将手放上林轩逸递来的掌心。
全部人散去之后，将自己摔到椅子上的罗一心瘫在上面，长叹一声。
末世啊……
凝视着天花板上一点的人眼中的颜色逐渐涣散。
虽然能隐隐感觉到会有事情发生，但完全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重大……
想起顾叶涵写下的那些童稚的字迹其下描述的未来，即便是罗一心也只能长叹一声。
没有其他人所在的空间里，无人看见她身前的影子。
深黑色的、比旁边窗外阳光照耀下的屋内阴影更加黑暗的影子仿佛是最深刻的深渊。
即便没有其他异动，但只要注视着那黑暗，就总能觉察到些微的不同。
在阴影之中翻涌的黑暗挣脱了束缚，在沉默之中缠上了她的脚踝。
“……安静点。”无人之地，罗一心这样开口道。
像是被威慑了一般，缩回阴影的黑暗将己身蜷缩，就连轮廓也填充了的黑色扭曲着最终没入她的脚下。
低头看着已经恢复成与其他阴影一般颜色的自己的影子，罗一心沉默了很久。
终于在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之后，她掏出手机抵上额头轻拍两下。不知是否故意，仰躺在皮椅上的人的脸被身后窗外的阳光与屋内的阴影恰好分为明暗一半。在漫长的沉寂与令人不安的寂静之后，屋内最终还是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隐匿在阴影的脸晦涩不明，只能看见她还是微笑着勾起的唇角。“爸，是我……是的，这些天会稍微晚点回来……啥？趁我不在家你们居然还煮红烧肉？……不，我没有生气……”在无奈叹息之后，她的神情似乎是柔和下来，“爸……记住，关好门窗，等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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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面被九台巨大的显示屏分割，其下的操作台上不断有人敲击着，转换影像。
鲜有人迹的原始森林里，巨蟒游曳在阴湿的腐叶烂泥里，经过地上的细藤时，转瞬就消失不见。超出认知的巨型植物的树缝里依稀还能辨别出被拖进的蛇尾。
黄沙遍布的无人之地生长的是巨型的无叶植物，原来那些如针状的尖锐全部消失，成为了覆盖其表面的坚硬鳞甲。
冰川之中，沉寂了数万年的死寂正在苏醒。
裂谷、沼泽、海底……悄然无息的变化在这些无人之地上演。
老人站在中央的指挥台上，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早年的行军生活令他身上带着无法忽视的铁血气息。虽然因为年轻时的创伤略微佝偻着，但满脸沟壑的老将军眼中依然神采奕奕。
墨铮皱眉看着被卫星传来的影像，在他沉默而缓慢地抬手之后，九面显示器陆续切换到同一个景象，只是角度不同。
明显是科研人员的男人到墨铮身边，隐晦地扫了一眼一只在老人身侧的男孩，却在那一瞬看见对方泛白的双眼之后匆忙收回视线之后向墨铮行礼，“墨将军。”
墨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一共七块陨石，最大一块的最大直径约为十一米，最小块的最大直径约六米。”孟科拿着记录板，向墨铮一一汇报，“预计将会在一小时二十七分钟后与大气摩擦……”
“一小时二十六分。”坐在轮椅上，默默等了许久的晦弦突然打断他的话。
两人闻言都将目光转向了晦弦。
晦弦将手搭在盖着毯子的大腿上，“不过在落到陆地上之前它们就会因为与大气层摩擦而被分解气化成小块。”
“是的，陨石本身不是重点。”孟科扶了下眼镜。
地球表面的百分之七十是水，从概率学上来说，分解后的陨石大部分会落到海洋。
“但是，我们检测到那些陨石携带了强大的放射性物质——这可能就是生物变异的来源。当陨石分解时，这种放射性也会达到顶峰。也就是——全球生物体变异了。”
“世界异变。”晦弦总结道。
墨铮闭眼，良久他向晦弦问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不料这位预言了末日的预知能力异能者却苦笑着摇头，“这您不应该问我，七块陨石，七位天启者。虽然我的能力是预知，但我却无法得知他们的未来。人类的未来是希望还是灭亡都在于他们的决断，我只是能够看到末日的景象罢了。”
“但是请放心。”晦弦转向墨铮。没有瞳仁的双眼注视着这位将一生奉献给国家人民的老人，“这场战役，人类终会胜利。”
“在最绝望的境地挣扎着直到胜利，这正是人类一直所做的啊。——说出这番话的人就在华国南方。”在两人的讶然中，晦弦微笑道，“是的，除了墨唯理中尉外，华国还有一位天启者——就在南方。”
晦弦阻止了想要下令寻找的墨铮，“现在请不要去寻找——在她还未放弃最后的枷锁之前，您这样只是在做无用功。”
“——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了不是么？请一切按照已经部署好的来吧。”
“……魏集。”墨铮看着少年的发旋沉默许久之后才喊出一个名字。
离墨铮半米远的副官上前行了个军礼。
“是。”
“让各个省份的临时基地在最后半个小时全部警戒起来。另外……”墨铮看向晦弦。仿若不明所以的预知者回以微笑。
“让南方的基地都注意一下吧……留心那个天启者。不用刻意去找他。”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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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全部搞定了。”金鑫趴在成堆的子弹旁，向墨唯理示意。
“朔望。”已经看到成果的墨唯理转头向能够储存大量物资的异能者。
明白了他的意思的朔望抬手，蓝色集装箱内枪支悉数换成了食物和瓶装水。
“去和墨皓白会和，他在华人街口等你。”
金鑫向点头离开的朔望挥了挥手。而素来沉默寡言的女孩如平常一样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消失在原地。
墨唯理抬表，半眯上眼计算着时间。
还有四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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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好的。东西放在顾树生的办公室吧……欸？放不下啊……”罗一心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肩膀，一边套上方便行动的灰底紫色条纹、运动服一样的校服外套，一边向外走去，“那就放我们这边的会议室吧。”
“老肖那边都搞定了？还剩二十分钟，动作都快点。”
挂断电话，罗一心拆了根糖递给等在广播室门口的顾叶涵。
在进门之前，她顺手摸了摸短发女孩的发顶，牵着女孩的手进入放置了广播设备的房间。
“来吧，末日。”
来吧，新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