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云筱暗笑,一生气就脸红这点,他和萧迟父子两人倒很是相像,她轻轻仰头,嘴角衔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她看了一眼萧志域,却又突然笑出声,面上满是揶揄和调笑。
她揶揄道,“没想到萧迟作为秦昭的都尉将军,受了十岁小儿的欺负,就会向父亲告状呀。”
萧志域一听,一只手指着苻云筱,一只手下意识抚了抚胸口,“你堂堂的清洲皇子,怎么一点也不注重自己的仪态行止?”
“你堂堂国舅大人不也如此小气,为了一点小事为难于我么。”
“你这黄口小儿......”萧志域的脸色青白交换,好不精彩。
苻云筱靠近他,“如何?”又朝他露齿一笑。
国舅气的脸色发青,嘴唇颤抖,“黄毛小儿,休得无礼。”
苻云筱却转身看向凌轩,“陛下,我清洲既为秦昭藩属国,我便是体弱也要赴秦昭之邀,如今大病一月,却耽误了觐见陛下,导致被国舅如此当堂呵斥。”又作痛苦状,“若是父皇知道,又要说我没有皇子仪态,让人不顾……不顾两国之谊呵斥于我。我......我堂堂清洲皇子,竟叫人如此呵斥于我,我......我不管,我明日便回清洲。”
说着,她便抹着眼泪,就要走出大殿。
“慢着,”萧志域走到她眼前,“你以为秦昭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即便你是......”
“住口,”小狐狸打断了他。
“清州皇子远道而来,国舅行止未免失了体统,想国舅近来公务繁忙,火气略大,就在家休息几日。”
“陛下......”
“退下吧。”
萧志域不情不愿地转身,走至半路狠狠看了苻云筱一眼,苻云筱背着人做了一个只有他看得见的鬼脸。
这一切却全都落入了凌轩眼中。
苻云筱后来感慨,到底是为父心慈,是一个好父亲。
大殿之上闹剧停止,形式礼仪结束之后,苻云筱随着凌轩如了后殿。
“云修?”
她听见凌轩叫她,只听眼前的小狐狸说,“你比朕小七岁,我便唤你云修,以示清洲秦昭情谊。”
她恭敬的向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一国之君行礼,回答道:“是”。
将近中午,秦昭皇留苻云筱用午膳,她默默期待,都说秦昭美食众多,不知皇宫的美食又是怎样可口,她想着,只见面前膳桌,侍女在秦昭皇面前缓缓放下一碗……清粥?
这可能是前菜。
又有一个侍女走来,缓缓在她面前放下一碗清粥,一人一碗很正常,又来十数个宫女,放菜的放菜,放勺的放勺,放筷的放筷,眼见宫女皆站定随侍,又看了良久,没人再来。
一桌素菜,两碗清洲。
秦昭皇已动勺,小口的吃着……清粥,苻云筱看着眼前的清粥发呆。
苻云筱看了一眼秦昭王,不知他在想什么,却像是心不在焉的小口吃着粥,他碗里的粥越来越少,苻云筱隐隐觉得,眼前的秦昭皇有些孤寂。
良久,她也拿起勺,抿了一口,很普通。苻云筱小口地吃着,想起那年掉进池水里,昏睡十五日醒来,她一连吃了十几日的粥,那时的粥用了人参加鸡汤熬的,色香味俱全,可便是再好吃的,一连十几日也难免会吃腻。
“如何?”凌轩不知想着什么,许久才想起面前的苻云筱,看见她对着粥碗发呆,问道。
“尚可。”苻云筱恭敬地答到,心中却暗暗叫苦,暗道难道自己来自清洲,所以,总和这清粥脱不了联系。
“还是为清洲皇子另备吃食吧。”凌轩看出了苻云筱心中所想。
“回陛下,宫中肉食已按国舅吩咐拿出宫外,宫中并无肉食。”小狐狸身旁一个侍女答道。
“放肆,陛下何时让你上肉食了,陛下服丧期间,你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小狐狸身旁的贴身侍卫李林对着侍女说道。
侍女跪下请罪,低下头的眼中却并无请罪之意。
苻云筱看了一眼清粥,乍然想起先秦昭皇驾崩,现在秦昭应该还处在国丧期间。国丧期间,按制,小狐狸是不能吃肉的。
“杀了吧。”秦昭皇凌轩冷冷地说。
侍女惊惶抬头。
“把这个侍女带下去。”李林指着两人道。
苻云筱被眼前突然的变化惊住,手中白瓷勺啪的一下落入碗中。
周围的空气静的可怕,眼前的粥,如何看也无甚滋味了。
这时,有青衣侍女向秦昭皇行了一礼,退却,不一会儿,她端上菜色整齐的菜肴,大多是豆腐所制,菜色鲜艳。
眼前的小狐狸秦昭皇看了一眼青衣侍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侍女朗声道:“奴婢青晓。”
苻云筱亦抬头看向青衣侍女,只见侍女一身青衣,容貌清秀,眉目朗朗,唇角似有若无的浅浅笑意,很是机灵。
从今日起,你便随身侍奉。
侍女嘴角不住上翘,恭敬行礼,“谢陛下。”
名叫青晓的宫女开心的为小狐狸布菜,又走到苻云筱桌前为她布菜,好巧不巧,正是她爱吃的几个菜,苻云筱有些惊讶。
母后曾告诫她,吃饭时,所有的菜都要吃遍,切不可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她照做。可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喜爱的菜上多停几秒。
苻云筱暗想,这个侍女洞察细微,若不是心机深沉之辈,便是在宫里久了懂得察言观色。
饭毕,苻云筱路过青晓的时候,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那个宫女姐姐那么简单就死了,活着真不容易呀。”
“小殿下,那个宫女不敬陛下,故有此后果。”
苻云筱说,“要是被杀的是你呢。”
轻晓眼中疑惑和惊恐之色一闪而过。而苻云筱以为她会闭口不答时,她却说,“我死了,明日自然又会有新的宫女侍奉陛下。”
轻晓说的苍凉,可苻云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心机城府必然比旁人要深,转念一想,又觉得像她这样的小宫女,在这样的环境中,若无心机,又如何存活,良久,苻云筱笑答:“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