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云筱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心中有些生气,举起拳头,却又听凌轩有些严肃的继续说。
“你离开时,大将军便四处寻找你,在北城之外,有人说看到了你,朕不知你有没有去过北城,但这个人,在朕看来却不是你,朕派人去追他,却让他跑了,保护他的人训练有素,朕射中其中一人,发现竟来自清洲,而且是清洲专门守卫皇宫的金甲军。朕问你,清洲哪位王孙,能得金甲军如此阵仗的保护。”
金甲军,那是只保护父王母后的,能让金甲卫保护的,是云修。苻云筱心中仿佛裂开一道口子,心中忐忑,却强作镇定地向凌轩说,“清洲......有许多旁系王孙,出门有金甲卫保护也不足为奇......”
“是吗?”凌轩侧头一笑,“云修?你也知道朕不是那么好骗,但是朕暂时还不想你有事。你凡事好自为之,朕虽为一国之君,也有......许多不得已之处。”
苻云筱看着凌轩,似突然有委屈漫上胸口,她语气中似有苦涩,“小狐狸,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忘记了我是质子,忘记了你的身份,我曾真的把你当作朋友。不过如今,我又想了,我是质子,而你是高高在上的秦昭皇。”
苻云筱闭着双眼,肆意的感受这泪水的灼热和仿佛置身冰窖的孤独。从前竟有一段时间遗忘了,他是皇,而自己只是他手中的质子,他用来维系秦昭与清洲和平的棋子。
多年来身处他乡的孤独与委屈,小心翼翼的生活的艰辛,在十六岁的女孩心中似乎积攒可太久。
苻云筱没有再说,转身便离开,才转身,眼泪便似决堤一般肆意流淌。
几日后,凌轩下旨让苻云筱搬回公子府,那日,正是元宵节,是全家团聚的日子。只是于苻云筱,于巴于,于凌维玥,于于不正,不过是寻常日子。他们照样寻欢作乐,只是今年,苻云筱却没有这般雅兴。他们找了一间酒楼喝酒之时,苻云筱借口说要醒醒酒,出了酒楼。
夜晚的街市上也十分热闹,仿佛身处在这样的热闹之中,心才会一点点暖和起来。
有细小的雪落到枝头,纷纷扬扬,在灯火的照耀下仿佛会发光的花瓣一般。
苻云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她的心里一直想起凌轩让她好自为之的话以及过往的种种。
她明明一直都想的很清楚,也一直很坚强很懂事的认真的代替着弟弟做这质子,什么时候,会如此脆弱,竟会觉得委屈。
她自嘲一笑。
路的前方有一棵旁逸斜出的树,树的形态像是有人半卧着喝酒,十分有趣,她情不自禁向前走去,却见树下有人卖着灯笼,而且因为灯笼的形态十分新颖,买的人很多。人潮汹涌,便把她向前挤去,无奈,挣脱不了人群,便只能被她们带着向前,不过前方似有巨石,她想也不想便踏上巨石,她只想着,踏上这巨石,人群便挤不到她。
店家向她招着手,苻云筱因为喝了些酒,脑袋却十分混沌,人又太多,她听不清,只隐约觉得他是叫自己下去,可是怎么下去,下方汹涌的人潮,走下去,定是要被挤成肉饼。
苻云筱孤零零站在巨石之上,不知所措,仿佛可怜弱小,无依无靠的孩子一般。
人群中喧闹声骤然变大,右侧似有劲风袭来,带着熟悉的香味,苻云筱脚下打滑,要向后方仰去,却被一只手搂住腰际,这人带着她几次腾飞,她侧头看去,是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玉冠半束,披散的发丝上此刻落下了点点带着晶莹灯光的雪,下颌几乎完美的弧度,她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是谁。
凌轩抱着她落下之后,摘下脸上的面具,眉间似有愠色,“你可瞧见巨石后的河,这样的天气,让你在河水里泡一泡,你大概就没了半条命。”
苻云筱笑笑,摇了摇手中酒壶,看着方才那块巨石,原来石头后面竟是河流,她摇晃着,仿佛真的醉了一般,“是你呀,凌轩。”
苻云筱打过招呼,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拉住。
“你们常在京城玩乐,从未带过朕,今夜带一带朕如何?”
苻云筱全身僵硬,不知凌轩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带你?”
“有何不可。”
“可以可以。”她僵硬地点头,酒意散去。说起来,还从未见过凌轩此番景象,可这冬日里的游乐,说来比较懒,就是烤烤鹿肉,作一作诗,听雪看梅,喝酒吃肉,如此而已。她要带他去哪。
她突想起一处,呵呵笑着,想来还从未见过他被女子环绕的模样。想着他出丑的模样,心中原本的难过便一扫而空。
“陛下,你这么好看,万一有人劫色怎么办。”苻云筱歪着头,像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凌轩。
凌轩扭头,“你不是一向自称天下第一美男吗?”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
“你说比我好看,那不等于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呵”,苻云筱突然恢复从前的性格,忍不住打击他满的溢出来的自信心,“不不,臣不敢自夸自大,远的不说,凌维玥可比我好看多了。”
凌轩愣了愣,堪堪停下脚步,苻云筱不慎撞上他,他低声:“你再说一遍,谁好看。”
苻云筱看着他威胁的目光,不以为意:“凌维玥好看。”
凌轩的脸上有几分意味不明。
苻云筱和凌轩上了一辆装饰繁美的马车,车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她才想起顶重要的事,她问凌轩:“这位公子,你带钱了吗?”
凌轩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她,她笑着看他,“甚好,谢谢公子。”
说着,从荷包里取出散碎银子递给车夫。一瞬间,就大赚一笔,大约因为宰的还是凌轩,苻云筱就更加开心了。
凌轩看着苻云筱,嘴角微扬。
醉花楼到了,老鸨一见是苻云筱,就要喊绯月,轻月,苻云筱连忙止住她,说道:“今日不必理会我,重要的是我身旁的公子。”
老鸨似懂非懂,但一看凌轩,连忙引我们到我和巴于他们常用的雅间。
凌轩四处打量,只见有花枝招展的女子穿堂而过,随意裸露的肌肤让凌轩不由皱眉,“你们常到的就是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