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勒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带着些许慵懒
“在背后说人可不是件值得夸耀的好事。”
张浪和摩洛转过身去,发现摩勒今天也有些许的不同,身上披着不知名的兽皮,手里提着一柄黑黄相间的巨锤,完全没有往日的懒散,整个人散发出精悍的味道。
张浪打量着与往日不同的摩勒,打趣道:“你要一直是这个样子,怎么会单身这么久”
摩勒本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肩膀耸拉下来“果然,是因为我平常太懒了么?”
摩洛和张浪在一旁轻声笑了起来,没有再打趣他。
摩勒不再作怪,看了看天色,一整苦瓜脸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先到广场上集合,让我看看哪些懒蛋又睡过头了。”
等三人走到黑石塔前的广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让张浪意外的是,他看到其中有不少女食人魔的身影,包括摩洛的表姐摩云,她看到三人走过来,还兴奋的挥了挥手。
呃,真是一个主动的女性,三人挥手示意。
摩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听说在外面,其他种族都是男性负责狩猎,女性负责采集,分工明确?”
张浪顺口答道:“是啊,至少我们家乡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从昨天读到的那本《氏族论》中不难看出,除了精灵和鱼人这两个种族是母系氏族外,包括人类、兽人、矮人在内的都是父系氏族。
摩洛叹道:“真是令人羡慕,族里的男性不仅要负责狩猎农耕,还有负责烹饪和家务。”
张浪一愣,细想之下好像真的如摩洛所说一般,只是他从苏醒后就一直寄住在摩勒这单身汉家里,缺乏相关可观察的对象,再加上一直想着恢复身体的事情,还真没有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嗯,需要我表现出同情么?”张浪隐蔽的笑了一下,略带戏谑的道
摩勒突然插了一句:“你别听他胡说,食人魔一族虽然不讲究分工,而且在性别上没有什么优待,但那是因为女性食人魔不比男性食人魔弱,甚至身体素质更强,一个家庭,重要的是两个人都付出,而不是单方面,这样一个家庭才走得更长远。”
声音之大,半个小广场都听到了,摩云看向摩勒的声音更是亮晶晶的,张浪和摩洛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憨厚的摩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兄弟,你要是有这个口才,到底是怎么单身的?
食人魔如潮水般从两边分开,摩勒就这样穿过一众食人魔或崇敬或鄙夷的眼神,走到了队伍前面。
嘭!
黄黑巨锤顿在地上,连站在后面的张浪也感觉到了地面的一阵晃动,周围的食人魔都安静了下来。
摩勒环顾了两圈,点了点头,突然大声唱道:
“我们在人与兽之上高高生长”
众食人魔跟唱道:“我们说话——没有人跟我们讲;
我们生长得太高,也太寂寞。”
摩勒:“我们在等待——可是我们等待什么?云的席位就近在我们的身边!”
众食人魔:“我们等待——等待第一次发出的闪电!”(注1)
轰隆,好像为了配合众食人魔,一道闪电自黑石塔上射向高空,射入乌云,刹那间乌云翻滚浮动,银白的电蛇在其中辗转腾挪,连续不断的炸雷闷响从乌云中叠叠而来。
摩勒拔起巨锤,斜指天上,酝酿了半天的雷霆终于落下,劈在塔尖上,银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广场,照亮了这个好像巨人一样的战士。
雷声之中,摩勒的声音丝毫不受影响
“雷霆已至,秋狩开始!”
“出发!”
“是!”所有的食人魔悍然拔起武器,以震天的吼声,回应他们的头领!
....
这算得上是张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踏出陌草谷,荒芜寂寥是他的第一感觉。
虽然张浪心里早有准备,甚至在黑石塔上遥望过陌草谷外,但还是被焦土荒原的贫瘠所震撼。
同样荒芜贫瘠,但这里和撒哈拉沙漠仍然有着很大的区别,撒哈拉沙漠几乎是寸草不生,而这里的地面上却有一些苔藓和地衣,但也仅止于此。
焦土荒原上空常年笼罩着厚厚的铅云,终年看不到阳光,超过脚踝的植被几乎看不到,而在这里衍生出了另一套生态系统,一套对普通人来说很危险的生态系统。
为了狩猎到更多的猎物,五十多名食人魔分成了十个小队,呈扇形出发,避免了狩猎区域的重合,也避免因为人多而惊扰猎物的可能。
张浪受到摩勒的照顾,被分在了由他所率领的一组,当然,受“照顾”的还有摩洛和摩云,他们这组人数最少,但其他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这让张浪对摩勒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张浪,你第一次参加秋狩,不需要你出手,你就当出来玩好了...呃...不过不要太过放松,这荒原中的危险往往就隐藏在平静之下。”摩勒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四人队伍中实力最强的摩勒充当探路手站在最前,摩洛和张浪在中间,而摩云则站在队伍最后负责殿后,四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张浪自然不会托大,强悍如食人魔一族都对待荒原都如此小心翼翼,他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开脉之后就天下无敌了。
况且,未知的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你们如此小心,这荒原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张浪好奇道
摩洛如数家珍的道:“地面上的危险一般肉眼就可察觉,包括剑角驯鹿,还有灰毛旅鼠,外加各种各样的毒虫,以及天上飞行的猛禽。”
“听你话里的意思,除了地上跑的天上飞的,还有其他危险?”张浪问道
“地下”摩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张浪从她粗犷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点欢快,似乎因为和摩勒在一个小队而感到高兴。
“地下?”张浪跺了跺脚,感受到了地面坚实的反馈。
摩洛想了一下道:“据祭祀所说,焦土荒原原来不是这样的,这里鲜花环绕绿草茵茵,是一片难得的沃土,很多种族在此繁衍生息....至少在三百年前是这样。”
看着脚下焦黑干涸的地面,张浪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发生了什么?”
“一场战争...一场绵延数十年的战争”摩勒轻声道,似乎怕惊扰到什么
“据说,三百年前矮人和地精同时生活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是这片荒原最强大的两个部落,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族开启了战端,从符文历5563年春,打到了符文历5592年末,整整打了29年,为了不受到两族战争的波及,很多种族从焦土荒原搬离出去,迁往了其他大陆,这也让原本的沃土变成了如今的荒原....”
“那你们...”
摩洛苦笑了一声“你是想问我们为什么还坚守在这里?”
“嗯”张浪点了点头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出生就在这里了,族里面的老人也一直讳莫如深从不和我们讲这些事情。”摩云的声音稍微低沉了一点,随即岔开道:“跑题了跑题了,说的是地下的危险,怎么说到那些让人心情不好的事情上去”
“地下的危险和这场战争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张浪认真回想《氏族论》中关于矮人和地精的段落,似乎上面的确有记载这场绵延几十年的战争,但用的是春秋笔法,对战争的原因含糊其辞的一笔带过,重点放在了战争结束的权利分配,用《氏族论》的话来说,这场战争没有任何一个胜利者。
摩勒淡淡的声音传来“这场战争带来了数以千万的死亡,传说中最大的几场战争中,两族战士流出的血液甚至能让巨木浮起来,尸体堆积得像山峰一样高,兵器折断足以堰塞河谷,战争机械吐出的铅云至今还笼罩在焦土荒原的上方,战士们的冤魂在铅云中游荡....”
随着摩勒的述说,张浪好像能闻到至今仍未散去的硝烟,能看到那尸骸遍野的战场。
据说被血沁润的土地会呈现暗红色,看着脚下焦黑的土地,张浪沉默了,如此纯粹的黑到底要多少血液的浸泡?
摩勒的话仍在继续“瘟疫,地震,是荒原在战争之后的主旋律,无人掩埋的尸体是瘟疫的源泉,符文武器造成的地势变动形成了地震,矮人和地精因此相继搬离了此地,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遗弃之地。”
张浪默默摇头,此处的变故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被铅云笼罩的焦土荒原终年不见太阳,雨水更是少得可怜,这里缺乏了植物生长的必要条件,所以才显得这么贫瘠,相比之下,陌草谷就相当于世外桃源一样。
“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重点,摩勒你个笨蛋”摩云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张浪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嘿嘿...”摩勒没有回头,但是张浪仿佛已经能看到这货的表情了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摩勒停下了脚步,张浪正诧异之时,摩勒回头朝他们笑了笑:“重点来了。”
说罢
摩勒取下肩头的黄黑巨锤擎在手中
脸上闪过一抹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