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稚初回家发现门没有锁的时候怔愣了片刻,外出前检查锁门是她这将近三年半的习惯……
手还放在门把上犹豫着,门边从里面被打开了。阮稚初抬起头,是一张情理之外却意料之中的俊脸。
“叔?你怎么来啦?”阮稚初把书包放在柜子上,随手将羽绒服放在一旁。
傅时遇也就往年也就圣诞节、感恩节这样的西方节日会过来看看她,像今天这样普通的日子,他很少出现在这边。毕竟傅氏集团总部在北京,从北京飞圣彼得堡对他来说实在浪费了很多时间。
傅时遇放下手里的杂志,替阮稚初把羽绒服挂在阳台,才不紧不慢回答:“在芬兰出差,想着离你挺近,就来看看……”顿了一下,“你还有半年就本科毕业了吧?”
“嗯,”阮稚初把他拉到沙发上,合上阳台门,“我准备本科读完就回国。”
傅时遇凤眸微眯,细细打量着阮稚初:“长高了。”
阮稚初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不禁暗暗腹诽,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眼神那么像衣冠禽兽……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不自觉地僵了僵,她知道傅时遇是在拿她与三年半前做比较。
那个时候,她才读完高一,父母贪污被捕入狱,判了个无期徒刑,所有家产全部缴公,阮氏集团嫡系亲属的财产都丢了大半……她断掉了和亲戚朋友的所有联系,自己办了退学手续。她也不知道她的未来在哪里,但是她曾经想过的未来却不会在这里了。
只有傅时遇找到了她,他是她父亲私交甚好的兄弟,当时还只是傅氏集团的总经理。他问她还想不想留在这里,她沉默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现在不想留在这里,但是她以后想要回到这里。
傅时遇帮她办好了留学手续,送她出了国,除了每个季度给她打一笔钱,逢年过节都会来陪陪她,给她带一些礼物。
他是她这三年多来,和北京那段过往唯一的交集。
她凝视着他,久久才叹了口气:“谢谢你。”谢谢你救赎我,带我离开深渊,给我光明。谢谢你不曾丢下我,哪怕我在异国他乡,你也会惦念我,陪伴我。
傅时遇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不明,低低地唤了一声:“阮依依,”微微挑眉,“你还记得我为你取名稚初的用意么?”
阮稚初咬了咬唇,好久好久了,自从来了圣彼得堡,就再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稚初……她轻轻点了点头,稚嫩如初。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她已经不想复仇了,她只想回到一切结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打拼属于自己的天地。她知道……爸妈其实是罪有应得,但是无论他们在外犯了多少错,在她面前,他们始终做好了父母这个身份。
“过来。”傅时遇眼中含笑,冲阮稚初伸手。
阮稚初也没客气,实实在在扑进了傅时遇怀里。傅时遇只觉自己又往沙发里陷了陷,但是怀中少女身上的淡香和温热的体温让他不由分了分神。
阮稚初暗暗回忆着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大约是圣诞节吧?她歪了歪头,抱着傅时遇的窄腰,试图在他怀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却蹭乱了中午刚盘起的长发。
但是很快她就不乱动了,她可不想把他的衬衣蹭出褶子。
见小姑娘突然安安分分地靠在他怀里,傅时遇不禁失笑:“待会儿想去哪儿吃?”
“要不……我做给你吃?”阮稚初微微起身,抬起头看着傅时遇,眼中期待的光芒流光溢彩仿若繁星点点,让人再移不开视线。
傅时遇认命般地叹口气:“真拿你没办法,还是我来吧。”
他还记得去年圣诞节,她用凉水洗菜,结果发起高烧还肚子疼了三天都没去上课,他飞去欧洲办完事到莫斯科准备转机回京的时候接到电话,推了两个重要会议和若干文件又飞回圣彼得堡来照顾她……这不,又是月末了。
傅时遇垂眸看着扒在自己身上不想下去的阮稚初,伸手解下她头顶的皮筋,勾唇轻笑:“我去做饭。”
一头黑色长卷发垂腰而下,阮稚初微微抿唇,眼中的光似乎蒙上了一层迷茫的薄雾,略含懵懂和试探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傅时遇。
傅时遇也是快奔三的人了,十分清楚这种眼神下暗涌着怎样的心思。他薄唇轻启,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大约是她还太小,混淆了对长辈的依赖撒娇与恋人之间的爱意吧。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她长大。
感觉到傅时遇的气场变化,阮稚初从他的怀里爬起身摇了摇他的胳膊,轻声问:“怎么啦?”
“想吃什么?”傅时遇敛了敛思绪,站起身。
“宫保鸡丁,麻辣香锅,杏仁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