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明日，想做什么我陪你。”昭暮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酒微辣，是农家的醇香的味道。不醉人，却让人沉浸其中。
“我觉得我和你一起更容易被你哥砍死吧。”顾怀璧在昭暮示意下拿起来筷子，囫囵吞枣般地吃了一通。
昭暮轻笑，二人无话。
翌日。顾怀璧起了，去外头游荡，天空只是微微露出了鱼肚白，。这时的风还有些凉，抚起她额前的碎发，柔柔的。
从小，顾佩天对她很严格，所以所有门生弟子还没起来，她就已经穿戴整齐去校场了。所有门生弟子被朱领事赶着打着哈欠神游一般去校场时，她就已经练完刀法然后回去吃早饭了。
不过她也算是整个西江月第一个吃早饭的，有没有那种千种美食摆在面前，任君挑选的感觉？想想还挺美的。
朝霞慢慢吞噬了黑夜，顾怀璧看着那抹虾子红，感觉在天地间，一切都是渺小的。
晨昏变化倒是比世事无常要可信得多。
顾怀璧看够了，徐徐地走回去去拍对面的房门。
扣门扣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昭暮？你还没起来？”顾怀璧略有吃惊。
“……”寂静无声。
“你要没起来我自己下去用早饭了？”顾怀璧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
“不会睡死在里头罢。”顾怀璧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难道是半夜被他哥抹脖子了？”
顾怀璧的心揪了起来。
刚想飞起一脚踹开门，突然她左侧边有一个煤球一样的东西直直地冲过来，重重地砸到她的额头上，还带有一阵铁锈味。
顾怀璧注意力都在屋子里，一下子没料到还有这出，被撞得踉跄了一下，又一个后脑勺碰到门沿。
她连忙捂住，看了看正在把头拱她手的煤球，眼前一下子模糊了。
她把“什么玩意”紧紧搂进怀里。
“等等……我要被憋死了……”什么玩意闷闷的声音传来。
楼梯拐角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昭暮脸色苍白地冲上来，抓住顾怀璧就走。
他只说了一个字：“逃。”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似乎有千钧重，顾怀璧不用听第二遍便手揽着“什么玩意”，捏出了一个刀诀了。
顾怀璧起势。
昭暮御剑。
二人动作行云流水。
上升到空中，顾怀璧这次是仔细见昭暮的剑，寒银打造，周围却用金镶了几道符咒，虽说不烦，但却无灵。
按他的水平，怎会还没有与剑合一？更何况他兄长微琛的剑却已有灵。
“现在情况不妙。”就算还未看到微琛，但是昭暮的担忧感染了顾怀璧，让她心里头也紧缩起来。
“我兄长，似乎可以知道我们所在地方。”昭暮皱眉，“我碰见他了。”
顾怀璧大吃一惊，蹙眉道：“莫不是他可以顺着‘什么玩意’来找它的结契主人？”
“想多了，他并不是飞升了，没这么大能耐。”昭暮仍是风轻云淡，心里却十分纠结……
他是否真的动用了……
“是，我也带着‘什么玩意’。”顾怀璧突然感觉她本人的魂魄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引力揪着从这副身体里抽出来，周围的事物似乎变得很远。风的呼啸，昭暮的声音好像在另一个世界。
顾怀璧直直坠落，惊蛰表面流转的灵力也一下子黯淡至荡然无存。
不知道就这样漂泊了多久，像没有根的水葫芦在江河里飘荡，顾怀璧有了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她缓慢地爬起来，突觉后脑勺一阵痛，忙用手捂着。等这阵痛过去之后，发现自己手上触目惊心的夹杂着泥土的暗红血迹。顾怀璧先是懵了一下，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右上角有一岩石，岩石周围也被染上了红色。
顾怀璧：“幸好没嗑到那去，不然脑袋都得嗑爆。”
忍住脑袋的麻麻的感觉，顾怀璧抬头打量周围，这里暗无天日的，天空都是浑浊的惨白色，几棵树木已经枯得一碰好像就要成灰了。周围都是黯淡的颜色，充满杀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血的气味。
但她并不是特别的排斥，反而有种安心之感。
她一眼瞥见躺在不远处的昭暮，他好看的眉头紧缩着，嘴里还说着什么但是顾怀璧听不清。
顾怀璧：“昭暮昭暮！”
地上：“……”
顾怀璧拍拍他的脸。
地上：“……”
顾怀璧见他是无望了，走了几步盘查一下灵域，发现袖子里的平时跳脱得不行的“什么玩意”出人意料的安静。顾怀璧手伸进去戳了它一下，发现这包子是真的昏过去了。
顾怀璧想着先找个容身之所，突然感觉一个尖锐的东西划破前方混浊的空气，向她刺来。她正欲转身避开，突觉不对，连忙又转回来。
这阵黑烟从她右肩里头穿出去。
顾怀璧听到自己血肉被切开的闷声。一阵昏天昏地，她俯身，左手捂着肩膀，仍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快速流过手指。
她右手软软地耷拉下来，一点力都使不上。
地上出现一行血字：“为何不躲？”
风夹杂着沙子打在顾怀璧的脸上，顾怀璧半天才辨认出那行字。
等她缓过来，吹起自己额前散落的头发，嘲讽：“后头的毒粉，肉身遇之即化，我可不想现在就立地飞升。”
她虽被血染红了半边衣裳，仍浑身尖刺充满戾气。眼睛猩红，笑容冷寒，现在的她，倒想是从地狱里头爬出来，无间里头穿出来的恶磨。
见搞鬼的人没了声音。顾怀璧笑：“哦～我知道了。”
风抚走地上的字。
“不是你胆小不敢见我，而是……你是不是没有可以寄托的肉身啊？”顾怀璧嚣张，挑衅这个人，她就不信它不出来。
周围的空气在汹涌地打卷。
顾怀璧额头上满是冷汗。
“真是可怜，身边不会就只有这些可笑的毒粉和那把小匕首罢。”顾怀璧自知自己这张嘴有天生找打的天赋，但是她没想到还没发出功力就触到了这个东西的逆鳞。
下一秒，顾怀璧感觉自己脖子被掐住，被推着往后退，知道后背撞上坚硬的山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