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家的议会大厅之中,中间有一个大型的长方形桌子,桌子很大,周围的椅子能够容纳三十多人同时在场,这一次萧家的族会很大,有些远方支脉留在江陵城的人都来了,萧望生几乎通知了所有的族人代表,所以来参会的人心里也有些普,知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而且萧望生,之所以能团结大量族人,也是因为他从不搞偷袭,这一次会议的内容基本上也透露一部分。
萧家是门第世家,家里用的反而和大户完全不一样,墙用的是青砖,这种砖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结实,虽然远不如大户金碧辉煌,却年代久远,墙体上有种沧桑,显示着萧家家族底蕴与传承。来的人,虽然穿着灰白色的衣物,但是布料棉实轻便,这是吴州张道娘子的手艺。
张道娘子在缝纫上的技巧独步天下,整个大威,连皇帝的衣服,都以张道娘子缝纫为荣。不过随着张道娘子回到吴州,她缝纫的衣物便越来越少了,多是宫女学了张道娘子的手艺,缝纫的衣物。
萧家的人,便是这样,门第世家远离暴发户一样的大户,他们突出的是一个字“贵”,这便是门第世家的体面,越是这样,萧望生脑子越清晰,孙家也是门第世家,可就在之前,被他给挤下去了,就算是门第世家,经过蛮夷之乱这一劫,也得掉落成郡望。
来的人基本上是中年人,老年人没几个,这代表着萧家是稳步上升的,只是在萧望生手里是往上升的。
待到众人坐齐,萧家的桌子还剩下一半的座位没坐完,那些都是留给没来的支脉的。
“诸位我想请楚侯来江陵,帮助我们协防江陵。”话一说完,下面的人都略有些惊讶,有些低声议论两句,但没说什么,继续听萧望生继续说下。
“我们萧家,可以以郡守孙大海的名义,邀请杨安陆,这样就算是有一天江陵被光复,我们依然是门第世家,与我们无损。第二点,我们萧家无意于天下争龙,因为天下争龙,不成则死,失败就是身死族灭。”
“我作为家主和族老早有过共识,坚决不能入世争龙,但现如今不能入世争龙,便只能扶龙庭,杨易现在为一郡之主,若是与之相争,便误了天时,若是与杨易达成共识。杨易便有两郡之力,对于整个荆州便是可以有很大程度的倾斜,杨易得荆州则有四成胜算。”
由于这里面说到,杨易的胜算,萧家的声音讨论更多大些了。
桌子下第五个人,萧庭生,是与萧望生属于同一辈的族兄,见到萧望生停下说话,便问了一个问题:“杨易作为一个大户子,给他江陵,他敢来么?若是带大量兵马前来,如何钳制?杨易是否有能力平定这蛮夷之乱?”
这三个问题并不是萧庭生要为难萧望生,而是萧家集体对于眼前杨易的看法。
萧望生并没有生气,知道要将族人的心气拧成一股绳,这是必须的一步,团结族人,凝聚共识,便是世家之道。
想到此处,萧望生便一一解释:“给他江陵,他绝对来,以他以一县谋一郡的举措来看,他是一个好赌之人,江陵这么大的肥肉,怎么不可能来;若是带着大量兵马也不怕,我萧家是以什么立足的,便是人才,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其他地方,我们萧家都是以人才胜出,他杨易想要稳定住江陵的局面,必须得依仗萧家一二,必要的时候可以联谊。”
“至于他是否有能力平定蛮夷之乱,便是要看他的才能到底能到哪一步呢?若是镇压不下来,那么气数大损的,是他杨易,我们只要守住江陵城,其他损失都可以接受。”
一番分析下来,族老对于萧望生的做法基本上了解一二,接着便讨论了起来。
其实作为主家,自然有能力私自做决定,但萧望生对于杨易比较忌惮,能克制自己的欲望的人,通常不简单,所以绑架其他族老一起做这个决定也自然顺利成章。若是杨易只是一条猛虎,那么萧家自然有办法把他关到笼子里,若是是一条真龙,那么萧家也有办法攀附潜龙大势,重新回到门阀世家的位置。
接着大部分人都比较赞成萧望生的看法,于是——一封以孙大海名义的信就发出去了。
几天后,杨易便收到江陵城郡守孙大海邀约,杨易当即召集众人议事。
杨易的堂下,也开始隐隐有些经纬分明,左边是文臣,以顾长青,杨方,袁本初和东节先生的学生为主;右边是柳思,王磊,还有是杨易挖掘的将士为主,文武分立。(秦名被杨易安排驻守竟陵,所以此次议事没有他)
自从杨易祭天称楚侯之后,杨易的威严日益隆重,连结拜兄弟态度都开始谨慎起来。
杨易拿出了一封信,旁边的内侍拿去传阅了之后,右边的武将比较开心,能无伤得下一座千古名城,怎么看杨易的运道好的不可思议,说不定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呢?
文臣这边心思更为复杂,他们心思更多,西陵被尤金屠城了,城里的世家,自然任由杨易拿捏,连迁移其他世家都没发生太大事。江陵可没有那么好的尤金帮忙,清理世家,杨易去到江陵,他们这些文臣去到曾经楚国的旧都,会有多少明争暗斗呢。
一时间,文臣这边眉头一个一个皱的更深。
柳思心里暗自讽刺到:“一群没胆的蠢祸,这都不敢去,估计连杀鸡都不敢。”下一刻便站出一步,对杨易行礼之后道:“主公,天之赐之,若不取,反得其咎。”
说完,文臣那边心里暗自讽刺道:“一群莽夫,看不懂江陵形势,到时候被人捅了几刀,还帮人数钱呢。”顾长生看到柳思站了出来,知道自己必须得说话了,立刻与柳思站到了一起,说:“主公,此次江陵之事,必定有惊无险。”说着便高深莫测的一笑。
武将们恨不得锤死这个话说一半的顾长生,不过想想此人守住了安陆,并且击败了竟陵萧家,又产生你生气,但你就是比不过人家的奇异感受。
杨易却很理解,也很配合的问一句:“先生这是为何?”
“萧家所在的江陵,虽是千古名城,楚国的旧都,但南郡糜烂,萧家身为门第世家,无非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自立,入世争龙,但蛮夷之乱彻底将萧家的希望扫灭,若是自立,这蛮夷之乱会彻底将萧家拖入泥塘,失成龙之机,到时候身死族灭,不可避免。所以这第一,自然就被萧家排除。”
顾长生在四周,漫步起来,继续说:“这第二,便是拉一个外援,若是此人成事,便是有顺应潜龙大势,自然是天好地好的买卖,就算是不成事,只有投降臣子,没有投降的主君,他萧家也无损门第世家的格局。这主公便是萧家的外援,既然是外援,萧家自然是有报酬,这报酬自然便是这江陵城。”
顾长生说完大概两三秒,文臣队伍最后便传来一句话:“报酬?我看是带毒食物罢了。”
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他是东节先生的学生景阳,其他人或多或少的安排了县令,县内主簿的工作,他却直接不去,杨易一时为奇,便将他留了下来作一个谋士,却无官无职。
景阳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慢慢走向前面,说:“我愿为主公提供三计可破除萧家围城之计。”看见周围的人都不怎么说话,景阳并不在意,他是一个投机党,这里能拯救他命运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楚侯杨易!能说服杨易才是最主要的。
“第一计,便是分化之道,江陵城并不是只有萧家,高家,孙家还有郡望便不可小觑,一旦分化,以主公聪慧,便可逐个击破;第二计,便是凝聚共识之道,萧家并不是主要问题,问题是整个南郡蛮夷之乱的问题,只要能凝聚世家的共识,剿灭蛮夷之乱的时候,有些死伤是正常的;这第三计,就是民心之道,无论是孙家,还是蛮夷之乱都是收拾民心大好时机,到时候以此为契机,江陵便可真正唾手可得。”景阳一口气说完。
他知道就算是再等顾长生说下去,那么他也就再也没有表现的机会,接下来只要看这一番话能不能打动楚侯了,这一场赌博,他赌了。
杨易的规矩比较严,可以说深度强迫症患者,像这一种没有主动问话,而且又打断顾长生讲话的,杨易看了看东节学生首徒莫平阳,也是杨易任命的礼官,便说到:“按礼制,如何处置?”
莫平阳不假思索的答道:“打断上官,板刑十至三十。”
杨易看了一眼内侍,说:“我军没有板刑,只有鞭刑。那就鞭刑三十,拿下去打”内侍便将景阳带下去,景阳并没有反抗,而是乖乖被带下去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而杨易这边便接着议事。
“这江陵是必须得去,至于怎么去,该怎么做,大家心里估计都有了新的想法,我给你们一个新的思路,一杯水,放了大量的糖,这杯水便是非常的甜;可我们想喝不那么甜的水,该怎么办呢?除了倒掉,重新倒一杯,还可以加水。”
杨易用了一个简单比喻,然后开始讨论起江夏郡的防务,主要是防豫州和吴州,这一次议事一直持续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