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伯和韩冰泪的视线及不到之处,那头大鹿伫立在那里,鹿角边的小耳朵耸动着,若有所思地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听到了哈伯愿意带上韩冰泪,大鹿的嘴角上扬,似乎是欣慰地笑,然后就欢快跳跃离开了。一头大鹿能有此拟人表现,在这个森林里可见其诡异之处。若韩冰泪看到此情此景,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哈伯和韩冰泪离开后,他们留下的脚印和痕迹悄然消失,就好像有人涂抹掉画布上的颜色。一切是如此地自然,森林也变了模样。只是,韩冰泪逃亡时看到的五光十色的森林好像就这样移动离开了,因为只是那么一瞬间整个森林如同进行改造工程,这里地上土层起伏更动,那里群草分开又聚集,就连树木也在移动及变换位置。哪怕韩冰泪刚才记得住逃亡的路线,但以后有一天若想要顺着原路返回大湖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到底,一个拟人的大鹿和一座活动的森林又隐藏着怎么样的故事?
此时此刻,韩冰泪已累得只想直接睡倒在地上。身上也只是披着刚才哈伯抛过来的麻袋,那麻袋原本是哈伯用来装取猎物的,不怎么御寒却能遮体。虽然如此狼狈疲累,走路时韩冰泪的胸背依然挺得直直的;就算双腿颤抖得不行,他还是依然一声不吭。前头,哈伯只是稍微放慢平时赶路的速度,也不回头看,右手提着猎枪垂放在脖子后面,找好了前进方向,安静地就这样往前走路。韩冰泪以小孩的身材,能一直跟上他的速度,哈伯的心里已稍微起了波澜。“困境使人成长啊!”哈伯心里惊叹着。
“这个世界不相信人的眼泪。”哪怕哈伯心里同情韩冰泪,但他已做了决定,他只会带上韩冰泪回到村庄的家里后稍微整顿后,送他一些衣服和食物清水,就会打发韩冰泪离开了。他压根儿不想记得韩冰泪的名字,也有点后悔答应带上韩冰泪。他不希望,有一天会有人因为韩冰泪的事儿找上门,或许是强盗那伙人,也或许是官府、抑或是韩冰泪家族的人。生活已够艰辛困难,而明哲保身不管闲事,才能最低限度地保证自己和爱人安全无忧。想到了这里,哈伯的头有点疼了,“回去要怎么向婆娘交代?猎物没收获到,还捡来了一个麻烦事......”
也不知走了多久,圆月已上树梢,哈伯他们来到了一间木屋。“我们会在这里过夜。”哈伯简单地告知了韩冰泪,不管韩冰泪的回应,就径直走上几步楼梯阶梯并推开了笨重的大门。门不堪其重“嘎吱”地作响,就像是在投诉着哈伯的蛮横,也提醒了门内的人有新的外客到来。
门一打开,只见中间正生着一簇篝火,而篝火旁边坐着了几班人。韩冰泪略一打量,从人员坐位分布来看,是三组人员。其中人数比较多的两组人员他们的衣服装饰简单朴素,应该就只是普通猎户。反倒,坐在屋里左侧靠后的位置的两个人,一个管家似的老头子和一个穿着锦绣衣服的少年,两人神情倨傲,眼角尽是蔑视之意,在这林中小屋里显得格格不入。哈伯他们刚进来多少有点声响,这老头子和少年人并不理会,两人在那里只是举杯大声交谈。
两组的猎户有二十余人。他们应是认识哈伯,好几人看起来像首领的人站了起来,向哈伯抱手示意,嘴角斜着示向那两人,手上比划着一些手势。哈伯眼神一愣,摇了摇头,双手摆摆手,也比划着一些手势回复他们。然后,哈伯硬是走到了韩冰泪身前,左手还按下韩冰泪的头,不让屋内的人能清楚看到韩冰泪的脸,另一只手则拖着韩冰泪走到了屋里右侧的角落坐下。
“或许,曾经死过让我淡然吧!”原本前世李雷自从战友郭军死在他眼前,剧烈的头疼总会不时发作,甚至每个晚上他都不能入睡。但如今,作为韩冰泪的他,实在累极了,在吃完哈伯递过来的几片牛肉干后,他倒地就顺利沉睡了。
这篝火,一开始还有猎户轮流添上木材让它继续燃烧。慢慢地过了好久,那老头子见猎户没人来添木材,开口几次使唤命令,他们却不理会。最终,这篝火还是熄灭了。在这漆黑的屋子里,月光透着窗口映着哈伯的脸显得有点阴深。哈伯在犹豫着。他望着那老头子和少年人的位置看了好久,最终他只是叹了叹气,决定不淌这浑水。万一外乡人得到警示后顺利脱险,哈伯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得罪了邻村那两帮的猎户。怪就要怪那个锦衣少年,为何在外头如此显摆,难道他不知道钱财不可轻易外露吗?他们带着的背包里沉淀淀的黄金可是会为他们带来杀身之祸的!
或许,那老头子感觉到不对劲,半夜时就摇醒少年人,匆匆地离开。在他们前脚离开后,那两帮猎户也“惊醒”了起来,彼此相望一下,不作声也跟着奔出门。看方向,他们正追在那两人的后头。
“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啊!”哈伯心里嘀咕着。说的也是,若世道好,大家能吃得饱、穿得暖,谁愿意挺而走险干那杀头的活儿啊!
第二天早晨韩冰泪醒来后,也不多问,就直接跟在哈伯身后离开了这林中小屋。
反倒是哈伯不放心,“昨晚的事你一概不能说。”哈伯警告一下韩冰泪。“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韩冰泪回答着。
哈伯心中还是不安。一路上,他一直纳闷着,“人家说,看到黑色的鹿是好兆头,但我为何遇到尽是些麻烦事?难道是供奉少了而惹怒山神大人吗?”临近村庄时,哈伯忍痛作了一个决定,“我看明天让婆娘过去市集一趟买一头猪,好宰了去向山神大人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