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说得大概就是翟珂初见任若竹的印象。
那日午时,翟珂奉命在玄武门站岗。初当侍卫的他人生地不熟,竟误入了后宫。翟珂看着清一色梳着双耳髻的婢女谈笑风生地经过,赶紧躲到了石柱后面。
东西六宫这般大,他哪里找得到出口?翟现一时心急如焚。他小心翼翼地从石柱后探出头,左右张望。这时,他忽地看见了她。她衣着朴素,一袭若草色的广袖对襟流仙裙,上绣几簇米白色的小花。一头青丝仅用一根玉簪绾着,似乎不是什么主子娘娘,可仔细看那簪上坠着的玉石,似乎又是极好的。
看珂一时竟看呆了。不施粉黛却能美得如此动人的姑娘,翟珂还是第一回见。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得便是她了罢。
翟珂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那姑娘径自走着,踏过了青石板路,推开了一道宫门。
长清宫。
翟珂呆呆地看着宫门,忽听姑娘浅笑:“既已至此,何不进来坐坐?”
“卑职……我……并非有意跟踪姑娘……”见姑娘早已发现了自己,翟珂不好意思地笑笑,语无伦次起来,“这不合规矩……”
“长清宫有什么规矩可言呀,冷宫座罢了。”姑娘神色一暗。
翟珂这才想起,这长清宫一直形同冷宫,位置偏僻,人烟稀少。先帝在时曾是废妃的住所,如今便不得而知了。
思及此,翟珂慌忙后退了一步,道:“娘娘恕罪,卑职并非有意冒犯。”
“娘娘?”姑娘问道,“你觉得我是哪位娘娘?”
“光帝的……”“笑话,我看着有那么显老吗?”姑娘打断了翟珂的话,“我方豆蔻年华。”
翟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姑娘入了宫门。
进了主殿,翟珂悄悄打量了一下。殿内没什么贵重的摆件,却布置得很舒服。
桌上的兰花是精心修剪过的,可很主人的细心。案上摆着几卷书,一方研磨了的墨。墙上挂了几幅字,想必是出自这屋主人之手。翟珂凑近一看,见得那落款处题着“若竹”二字。
姑娘为翟珂上了盏茶。翟珂犹豫了一会儿,间:“若竹可是姑娘的名?”
姑娘点头。“‘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若竹,竹子一样。姑娘的名甚是好听。”翟珂道,“鄙名翟珂,乃刚入宫……未事侍卫。”
“无怪你误入后宫,原是初入宫围啊。”姑娘觉得这时不时脸红的小侍卫简直可爱极了。
“嗯……”翟珂挠了挠头。两入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的字很漂亮。想来是打小练的吧?”翟珂看了看挂在墙的字作,说。
“随手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若竹答,“方才练了两年有余罢了。不过你怎的判断我写得好与不好?”
“先前有幸得见过被誉为‘盛京第一才女’的贵妃娘娘的字和姑娘相比,怕也甘拜下风。”
若竹捂嘴轻笑:“你倒是会讲话,可是盛京人?”
“家父原是河东郡守,后来迁了官儿才来的盛京。家乡时曾进过几年学,勉强中了个会员。只是我自个儿不想当文官,家父便依了我,为我请了个侍卫之职。”翟珂说得漫不经心,但语气中多少有些骄傲。
若竹不禁对他产生了些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