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后退两步,转了身子才待离去,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来。
“等等,少夫人还有事。”
是碧柳,她上前两步看着长安笑着拿出一个荷包,“这是少夫人的赏下来的红封,你也不用多心,是每个人都有的,估计半秋居的人明个下午也都会拿到了,少夫人说即在这里碰到了你,便先给了,当个压岁钱,也好讨个吉利。”
“多谢少夫人,多谢碧柳姑娘。”
长安双手上前接过了,荷包入手沉甸甸的,他又给素颜行了礼始退了下去。
籍着院子里的灯影和头顶的月色,他掂了掂手里的荷包。
荷包绣工很精致,边上用了亮闪闪的银线滚边。
别说里面应该是有好几个银踝子了,便是这荷包也能卖个几两银子吧?
若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赏赐,那少夫人的出手也不可谓不大方了呢。
而另一行,已进了初晴园的素颜却向碧柳玉词低声的交待着。
“明个进宫,你们两个切记要谨行慎语,万事绝不可逞能出头,要知道在那样的地方是宁忍一时气,暂退一两步,方可保得自身平安的,咱们现在身份尴尬,是宁愿吃亏也不能逞一时之气的,特别是你碧柳,可记下我刚才的话了?”
“少夫人您就放心吧,奴婢心里有数呢,绝不会给您添乱惹麻烦。”
铺床的玉词也转过了身子,一脸的凝重,“少夫人您放心吧,奴婢明个一定当哑巴,没您的吩咐绝不多行一步多说一句话一个字就是了。”
“奴婢也是。”
素颜点了点头,“就知道你们两个都是个稳重的。”
对于带玉词进宫素颜心头便没有多少犹豫就下了决定。
玉词虽是黄夫人赏给她的,但却是侯府的人,更是自己的贴身丫头。
她这个主子在宫里出了点什么事,她当丫头的能逃的了?
灯影下,素颜头上的珠钗步摇撤下,一头如云般的乌丝滑下来,身后玉词忙着帮她铺床,碧柳则服侍她换家常的小衣裳,屋子四角炭火烧起来,吹去身上的寒意,只暖洋洋的竟让人多了种慵懒,素颜一口气说了半天总是有些不放心,终究是第一次入宫晋见,便是她和李逸尘成亲宫里也只是赐下了东西,并没有让她们进宫谢恩,这可是她生而为人前后两世第一次入宫请安晋见,想想以前电视小说里那些皇宫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看着富丽堂皇人模人样的,可骨子里都是污秽不堪阴暗狠毒的,谁知道你哪步就落了人家的算计里,却还笑着向人家道谢……
这就是皇宫,这就是皇家人。
主仆几人并不曾睡去,素颜只歪在临窗的炕上,黑漆漆的炕桌上摆了几碟点心。
玉词和碧柳两人则坐在脚榻上和素颜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倒最后索性玩起了叶子牌。
三个人也不按什么规则,只胡乱打了起来,一会素颜赢一会碧柳输的。
赌注也不是什么钱财,是依了素颜的主意往脸上贴纸条。
小半个时辰过去,竟是玉词的运气最差,脸上贴了花花绿绿好些道。
碧柳也好不到哪去,头发上都贴了好几张。
倒是素颜的运气最好,到最后却只是输了三次。
额头上一道,左右两边脸颊上各一道……
撩下牌,三个人彼此看着都抿嘴笑了起来,素颜拿了菱花镜照给碧柳玉词。
直看的碧柳黑了脸,恨恨的看一眼自家姑娘,“姑娘您脸上也有。”
“我不过三道,你们两个最多,我不该笑么?”
虽然是五十步笑百步,可总有一个要强一些的嘛。
素颜心情很顺畅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欢呼和烟花爆开的声音传来,眼皮有些涩,她揉了揉眉心向两个丫头看过去,“好了天色不早了,该歇着了,明个早上要早起的,在宫里可不能出差子。”
“可是少夫人,世子爷还没回……”
“说不定已经回半秋居了呢。”
素颜翻个白眼,伸手撕了脸上的几道纸条,回头看到两女满脸的字条不禁勾起了嘴角,眉眼也弯成了天上的月芽儿,“得了,你们两个也下去净面吧,这个样子我可不敢让你们服侍我了,胆小的还以为你家少夫人我遇到了鬼呢。”
被素颜说的有些涩然,两女都屈膝退至外厅手脚麻利的重新净了面。
再回来时已是一身的神清气爽,小丫头端了银盆跪在地下,玉词打湿了帕子给素颜净面,碧柳则服侍素颜换衣服,屋子里众人忙而不乱,有条不紊的服侍素颜歇下,小丫头放下帷幔,捻了宫灯,轻轻的阂上房门……
躺在舒服的锦被里,素颜微微的咪了眼,还是被窝里舒服。
眼皮慢慢沉下,不知几时素颜整个人沉入梦乡。
直至身子被一股力道重重压下,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意涌过来,她尚一惊,还不曾有所反应,整个身子被用力的的箍在一双有力的手臂里……
来者是李逸尘,一身的酒意,指尖上如外面的天气般清冽冽的冷意自她的脸颊上传来,素颜的睡意蓦的被抛到了九宵云外——不禁响起了那夜他寒毒发作时的情景,心头蓦的一沉,别不是寒毒又发作了吧?
然而一看他的脸素颜又把心放了下来。
虽是月色幽幽,但李逸尘那带着几分要酸意的脸可不像是毒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