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熊村一案的判决很开就定了,邹原被判魂飞魄散,梁振则因为他杀的都是无魂之人,因此无罪。紫微宫准备把他送回永顺宫去。
邹原的魂飞魄散之刑定在明年。魏长庆心中多少有些难过,邹原所为纵然有错,但其情却可悯,甚至正如邹原所说,这些理事道宫就没有责任么?
至于梁振,在神志不清时想要杀掉救他的邹原,待找回记忆却又苦苦恳求道宫对邹原施以宽宥。这中间的差距之大,也颇让人叹息。
庭审后,魏长庆同梁振见了一面。但梁振因邹原的事情,正十分痛苦。魏长庆想邹原冒着偌大风险也要救梁振,二人的关系可见一斑,这时候梁振的难过想来是怎么劝也不会消减的,所以也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之后几天,魏长庆一边等紫微宫安排的飞舟接自己折返,一边继续领悟同参的妙处。
不过他今天刚从经堂回来就被赵羽轻拦在了屋子门口:“魏长庆,这紫微宫十分奇怪,我刚才就发现了一件怪事。”
赵羽轻这句话把魏长庆吓了一跳,他感觉这句话就意味着这个赵师姐又坐不住要闹事了,毕竟在麻熊村时,这个赵师姐就是用一句“发现了一件怪事”把他拖进一堆有着生命危险的事件里面去的。
还没等说话魏长庆说话,坐在他头上的风灵先开口了:“明明就是个名门大观,你又从哪个角落发现怪事了?”
赵羽轻似乎没听出来风灵话里的讽刺,认真地说:“刚才我去方堂找人切磋,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个小道士在跟踪我。”
魏长庆道:“赵师姐,这紫微宫上下道士、居士上百人,正巧有个人跟你顺路那也是常有的事。”
“除了被跟踪,我还隐约觉得自己被软禁了,无论我想去哪儿,这紫微宫都正好有人顺路。”赵羽轻皱着眉头:“这不奇怪吗?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
魏孤寒想了想,自己这几天每天都在经堂和洞府之间两点一线,哪儿来的人跟自己顺路啊?恐怕是这个赵师姐静极生动又想要折腾些什么,紫微宫怕她惹出事端才故意多加留意的吧?想到这里,魏孤寒正准备开口,风灵忽然抢过话头:“女人,我看是你成天不安生,别人怕你惹出祸事来吧!”
哎哟,你个傻鸟怎么把我想的话说出来啦!?魏孤寒吓了一跳,然后想起来风灵可以听到自己的内心想法,心里又气又怕,恨不得把风灵嘴巴塞上。
果然赵羽轻脸色立马就变了:“你再说一遍?”
“哎哟,哎哟,赵师姐,他就是一只小鸟,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魏长庆一边在心里骂风灵多嘴,一边把风灵塞进衣兜,“你说的事我会留意的,我刚想起来,胡静主找我有事,我先去一趟。”
魏长庆刚转身,风灵的声音就在他心中响起:“魏长庆打她啊!跟你这个赵师姐斗一场啊!你跑了算什么啊!你平时不练习斗法,再遇到上次那种危险情况可怎么办啊?”
“这么说你故意惹怒赵羽轻还是为了我好咯?真是惹是生非!”魏长空在心里骂骂咧咧:“你不是没见过这个没脑女人有多刁蛮的,你就不能给我找个好点的对手吗?”
可惜魏长庆还没走多远,背后的领子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赵羽轻不容拒绝地说:“你分明刚从胡静主那边出来,在这儿装什么蒜?走,我带你去试试。”
“别拉,别拉啊……”
魏长庆被赵羽轻拉着往紫微宫大门走去。
“等着吧,没多久就有人要过来了。”赵羽轻一边走,一边恼火地说。
果然,他们没走多久,一只老鼠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拦住了他们的路。
“咕噜,咕噜,跑什么啊!”皮可悠从远处跑了过来,把老鼠抓了起来,抬头看着魏长庆和赵羽轻:“魏师兄,赵师姐,可好啊?魏师兄,我正好要去找你,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魏长庆看了一眼赵羽轻,她脸上正写着“早就告诉你了”这句话。
“赵师姐约我去逛逛鲁家阁。”
“哦?那可否让我同行啊?”
“我能说不行吗?”赵羽轻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自己一个人打头走了。
魏长庆只好尴尬地同皮可悠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皮可悠倒是一副不恼不怒的表情,跟着魏长庆道:“前几日,我听魏师兄讲,你同风灵道友定了同参契约,我便存了来同您聊一聊的心思。实不相瞒,我也同咕噜订立了同参契约,这方便倒是可以多加讨教。”
鲁家阁是个极大的市集,虽比不上溪源县的牛头渡繁华,却因其历史较短而更有道门气象。元无宗最著名的偈语“元无始终”处处可见,那些老君骑牛、圣母传道的道门典故在商铺门楼、屋檐的雕花上比比皆是。
皮可悠是个雷道修士,同魏长庆在修道上颇有渊源,聊起来倒是十分投机。只不过聊的时候,皮可悠的眼睛却不停朝着赵羽轻看去,魏长庆也不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
想了想,魏长庆干脆直截了当道:“皮师弟,有人吩咐你来跟踪我们么?”
皮可悠晃了晃脑袋:“那自然不是。”
“他在说谎!”魏长庆心里响起了风灵的声音。
听音辨真假,这是风灵的血脉神通。皮可悠只是个筑基修士,又不通智道,风灵所言一定是极准的。
看来赵师姐还真没有骗我,魏长庆悠悠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真是麻烦得很。
“皮师弟,麻熊村的案子,号堂的庭审已经结束了。客堂的师兄说正在为我们安排飞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排好啊?”
皮可悠开朗地笑着:“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
皮可悠的演技真不错啊,魏长庆若不是听了风灵的警告,恐怕一点不会起疑心。
但是紫微宫为什么要监视我们呢?虽然三户门是独立宗门,但毕竟是元无宗支脉,怎么也有几分香火之情,不应该沦落到被监视的地步啊。魏长庆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只觉得摸不着头脑。
忽然,他又想到紫微宫说已经把他们的行踪通知了三户门,这话又是真的么?以自己家哥哥的仔细性格,难道在知道了自己的下落后,连封询问斥责的信都没有吗?看来不但所谓的送行的飞舟是子虚乌有,甚至连门中多半都不知道自己的行踪。
也就是说我和赵羽轻都被软禁起来了,想到这儿魏长庆的心越来越沉了下去,究竟我和赵羽轻两个筑基修士有什么用呢?或者说,这个命令的主谋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