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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年味儿

当爷爷们把家里的大桌子搬到村中心时,孩子们就知道春节离的不远了。郭老师是前庄唯一在张楼小学任教的的老师,其他的老师都住在离学校近的里庄。郭老师是教语文的,写的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所以每年春节,家家户户贴的春联都是郭老师写的。槐花是郭老师的学生,槐花在学校里不好好听课,天天睡觉,有次整整睡了一天,醒来时已经要放学了,于是郭老师用村喇叭全村吆喝点名批评槐花,在张楼村,学习在老一辈眼中是头等大事,村喇叭里播放的内容自然也少不了学校的事儿,于是晚上到家时,槐花不出意外的挨了爷爷好一顿打,槐花却毫不在意,该玩玩,该闹闹,没事儿人一样,到处光着脚丫子乱跑,只是见了郭老师就躲的远远的。

郭老师写完后,各家拿走些,用面粉加水在火上煮成有粘性的面糊糊,便可以贴春联了。奶奶则将挂在楼上的腊肉拿下来,生着火,放上湿的木屑再扔上几片橘子皮,将腊肉挂进去熏个一上午。孩子们干完活就跑到河边,在河边结着厚厚的冰上打呲溜,谁都不允许往河中间走,有时渴了又不想跑回家,便摘下临近邻居房檐上的冰琉璃,含在嘴里,凉滋滋的,这是孩子们冬天的冰棍。

外出打工的父母回来时,总会带来很多从未见过的零食,还有新衣服。妈妈们立即融进备年货的任务中,爸爸们则带着男孩子们上街买烟花,槐花的爸爸买了好多烟花,爷爷全部把它们所在小黑屋里,每天拿出一部分,分给大院里的孩子们。一到晚上,天空就炸开了花,家家放烟花,格外壮观,外姓人都来前庄看烟花,所以路上也特别热闹。王家大院人口多,每天晚上吃饭都摆大席,奔波在全国各地的兄弟们聊着自己的发展,猜拳喝酒。女人们磕着瓜子,唠着家常,孩子们扎堆的疯跑嬉闹,他们在以不同的方式共度佳节。那时挂在树上的灯笼很亮很亮,能看得到男人脸上微醺的模样,那时的灯笼很红很红,温暖了每一个人的胸膛。

大年夜,孩子们早早的被叫起来给长辈拜年。出门时天还蒙蒙亮,路上全是前一天晚上点过的鞭炮味。王家大院的老老小小都去太爷家里拜年。先是爷爷们给老太爷磕头拜年,都说男人膝下有黄金,每年到爷爷们给老太爷磕头拜年时,都是孩子们最兴奋的时刻,孩子们难得见得他们眼里最严厉的人也有在长辈面前的乖孩子样。随后拜年的便是奶奶们,再是爸爸那一辈,最后是槐花那一辈。长辈总打趣道,谁磕头磕的最响,谁的红包就大,孩子们完全当真,三个头磕下来,孩子们脑门红一片,大人们逗的哈哈笑,太爷也乐的合不拢嘴,起身拄着拐杖将压岁钱放进每一个孩子的口袋里。

给老太爷拜完年后便挨家挨户的拜年,收到红包是槐花最欣喜的时候。回到家时慌忙数数自己一共收了多少压岁钱,而妈妈一句:“把钱给我吧,我给你存着,别自己粗心大意给弄丢了。”于是天真的孩子便真的把全部压岁钱都上交了,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找小伙伴们玩,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一念之间回到了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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