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清河郡。
位于云州云岭以西,常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
在清河郡北,有一条万里悬河。
河道宽阔,不见西东。
水深无鱼,冰冷彻骨。
数千年前,有万尺坑堑乍然而生,彼时,阴风阵阵,夜常伴有鬼哭狼嚎,人亦无法靠近。有仙人引奇水灌入,久之,形成万里悬河,方才止息。
致此清河郡向北之路从此断绝,南北相隔,遥遥无期。
河道北岸,群山连亘,云雾环绕,却无人烟踪迹,以远观之,只道是云烟氤氲,似有一股仙气。
南岸,依稀可见几间木舍升起袅袅炊烟,虽是简陋,但显然有山民居住,倒也给此地平添几分烟火气。
传闻,悬河北岸住着仙人。
仙人主宰世俗生灵的命运,与天地同寿,贵不可攀。略施展法术,便能使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只是传闻终究是传闻。
悬河以北之事,终究无人知晓。
倒是南岸,由于谣言散布,成了香火鼎盛之地。
每年祀典前后,车马盈门,宛若闹市。
有重金求子的,散千金为求得一捧悬河之水;有求一线姻缘的,只愿庙祝能为自己系上红线;也有人祈求平安和消灾避祸的,亲手献上一炷香便悄然离去。
香火客络绎不绝,倒是给此地增添了几分人烟味。
可惜仙人未曾露面…
时间久了,这败兴而归的人多了,人们求仙的兴趣也就渐渐淡了。
…
这日,一行人从松尺古道上飞驰而过,卷起滚滚烟尘。
为首者,一公子,头著黛色长冠,身披白色长衫,胯下一匹神采奕奕的高头骏马。
好一俊肖佳人。
十几辆满载货物的四轮马车,跟随其后。
车轮碾过泥泞的山间古道,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公子仆役,随行约数十人。
皆身披甲胄,腰系佩刀,结成行阵,驱马护卫公子左右,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公子,前面便是泼砚山。过了泼砚山,仙家就不远了。”
“Whoa”
“公子…”
“没事…唔…没事了。传我口谕,停马休整,在此歇息半天。”
…
白衫公子,名唤云深。
他坐于马鞍,双手紧握缰绳,跟随发狂的烈马前后摆荡。
公子岌岌可危。
仆役一众驱马立于两侧,眼巴巴地望着公子,无动于衷。
公子飙着稀奇古怪的洋语,身体像只摇摇欲坠的破布娃娃…
动呀,你们倒是动呀!
无视公子期冀的眼神,众人心有顾忌,不肯帮公子牵马,索性背过身去,装作没看到。
徒留公子在马背上凌乱。
公子可怜又无助。
他被施法定身了!
前胸紧紧地贴住马背,四肢僵硬,骑虎难下。
青丝飞扬,就像一锅散开的挂面;
面颊通红,仿若熟透的虾子。
再点上几滴带有公子体香的汗珠,不失为一道肥美的佳肴…
!!!
好在外人看来,公子死死勒住缰绳。
一番殊死搏斗之后,终于遏制住胯下恶兽,公子有惊无险。
“嘶…”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公子竟然没有坠马!
等等…
公子学会了停马?
下人们都哭了。
鬼知道他们因为不敢冒犯公子,装模作样坠马多少回。
背上的伤痕事小,关键是骑士的尊严都丢了。
原来停马是可以不用摔倒的。
公子亲自示范,学到了!
一个个放声高呼。
择日起,谁再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是没有领会公子教诲,愚不可及!
云深也很高兴,一路上他落马无数次。
虽然有修士暗中护佑,即便坠马,也能被果冻般的罩子弹起来,不失颜面。但如此体面地停下,还是头一回。
将右手掌贴于耳背,欢呼雀跃声不绝于耳。
回眸一笑…
将众人热泪盈眶的神情尽收眼底…
心中怅然…
学会骑马,那杂修怕不再会借罩子给他玩了...
云深整了整衣冠。
山风吹起包裹他修长身躯的素色长衫,掠过战马金芽般闪闪发亮的鬃毛,飒飒作响;
他目光深邃,如古井深潭般,深不见底,眺望着未知的远方…
陌上有公子,公子世无双。
当如是也。
云深微笑着向人群招手示意。
直到云深点点头,众人一脸意犹未尽,欢呼声方才止歇。
几个仆役一路小跑,上下其手,从马背上扯下一条五米见长的拖地轻纱,铺在地上。
云深沿着轻纱大道,从这头走向那头。
众人激动得合不拢嘴。
云深眯住双眼;
众人屏住呼吸。
云深转过身去;
众人大松口气。
忽然,公子眼中一道寒芒划过,隔空一指。
“你!站出来!”
众人大惊,作鸟兽散去。
只留一人站在原处,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
“嫪…嫪季。”
云深合上小本,冷哼一句。
“公鸭嗓,本公子记住你了。往后训练你不必参加!”
至于将此人调离,自有下人遂他心意去办。
不过…
云深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仪仗队还得尽快完善起来…
想他贵为仙家公子,没有属于自己的仙家仪仗怎么能行?
那句话怎么说?
主辱臣死。
公子不够威风,下人是会难过的!
云深叹了口气,心情顿时不美丽了。
小手一探,伸进袖子里摸索…
他要听听音乐,清洗门户。
【嘟嘟嘟】
【设备已连接,蓝牙已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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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让他闭嘴!”
“小陆,播放相关视频,并最小化在后台播放!”
“…”
“好的,小六知道了。”
将手机重新插回袖兜。
七彩炫光萦绕耳侧~~~
耳畔传来一阵甜美酥麻的萝莉音~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舒服了。
就在不久前,云深心血来潮,要召集手下组建“仙仪卤簿”。
遭受了保守势力以“不会喊口号、打嘴炮”为由的借口阻挠。
公子略施小计,逼手下们喊几句“公子牛逼”,这一个个立马掉头学会喊“666”了。
不仅如此,还自发研究出谜语7758521。
一个比一个叫得欢。
他要是不发话,能喊一天一夜。
…
侧身、拂衣、下马。
云深可不忘有正事要做,泼砚山还等他打卡签到。
云深摆摆手。
管事福伯呈上火狐披风,金边黑纹大红袄,并亲自为他披上。
云深耸耸肩。
家丁狗柱奉上八角玲珑鎏金盆,宝气万丈,洒上芝兰花露,供他洗漱。
云深勾勾指。
侍卫王吉献上蓬莱珍品芭蕉,裹着金缕糖纸,举案齐眉,不敢仰视。
云深抚摸着爱骑亚瑟脖颈上的鬃毛,漫不经心地从托盘中取出一根色泽金黄,散发着香气的长娇美人,剥皮去衣,伸手往马嘴中送去。
亚瑟嗅到香气,不由伸张嘴巴。
“吧唧”
甜香在味蕾中绽放,亚瑟仿佛身处一片肥沃的大草原…
一群纯洁的小白马在他胯下承欢嬉笑…
你是风儿,我是沙…
美梦突然惊醒,不和谐之声传出。
“这根香蕉好像受伤了,不如把他丢了吧。”
???
“这根香蕉太嫩了!不堪为用!”
“这根香蕉蕉芯发青!罢了罢了,留作种子。”
它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挑挑拣拣,大把美人蕉被他摘个七零八落,如残花败柳,散落地上。
这还不够,还非要拿靴子补上一脚。
(?﹏?)
祸害完美人蕉,云深突然转身回头,温声细语道:
“小宝贝,莫要执迷不悟。你的后半生,可指望我养老呐。”
然后大摇大摆离开了。
一地芭蕉七零八落,淌在不远处,像极了一锅甜豆腐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