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被锁在一颗歪脖子皂荚树旁,失去自由,生无所恋。
也没有人善解人意,为他解开纱裙。
一小队人留下看守马车。
车夫们藏在树荫之下,互相传阅着手中的画本,不时传出哑铃般的笑声。
笑声回荡整座山谷,惊飞林中山鸡一行。
云深领着剩下几十号人手,向泼砚山进发。
也许有人不情愿。
但当看到公子伟岸的身影,也只好收起内心真实的想法,投身时代洪流,砥砺前行…
泼砚山脚
云深双手背后,抬头仰望。
山路扶摇直上,直入云霄,何况整座山体都被云雾环绕,根本不见世界尽头…
云深深深叹了一口气,慢慢悠悠,从袖口掏出一把卷尺,一面小旗。
将小旗插在地上,挂好尺钩,他要测量山的影长。
“根据勾弦定理可得,山的高度为…”
“高度为…”
云深突然眼前一黑。
一步,二步,恰似一江春水,温柔淌在地上,不省人事。
“公子中暑了,公子中暑了。”
下人们乱作一团。
或移步山林,砍伐林间翠竹为公子搭建凉棚;
或飞檐走壁,摘取峭壁林兰为公子泡茶解暑。
或古法制冰,硝石溶于水,水凝成冰为公子冷敷;
或酸梅榨汁,取出早有准备的酸梅膏,冰水冲服,为公子止渴。
七八个侍卫迎着朝霞手舞足蹈,为公子驱赶红日。
其他下人无法凑上前去怒刷存在感,也只好在外围绕个圈,手拉手为公子祷告祈福。
“梅汁冲好了!”
“拿给我!”
管事福伯一手夺过冰镇酸梅汤,插缝小跑,凑到公子面前。
云深昏昏沉沉。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帅?”
云深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一道缝。
确认过眼神,不是靛青根,而是一杯生津止渴的酸梅汤。
公子立马噙住吸管,小口吮吸起来。
咕咚咕咚…
“公子,您感觉怎样?”
“我不行了。”
“公子,不如取消登山吧。”福伯担忧道。
“是呀,是呀。”下人们随声附和。
“不行,你们谁都不要拦我!我今天就算是饿死,也要会当凌绝顶!”
抓着小厮的锁骨,云深颤颤巍巍爬起来。
试着往前迈了两步。
云深并未感到步伐轻盈。
真相只有一个:他并没有被加持任何增益buff!
那位仙长连一百,啊不,一张符箓都不给我!
仙长能别淘气了吗?
看爷这么励志,符箓还不得给爷上足啊。
清风符、传送符、虎虎生威符、颠鸾倒凤符…
我不挑的。
舍不得符箓也没关系,大宝剑借我坐坐可还行?
…
任他骚出天际,林间依旧一片寂静。
不闻仙长顾,惟闻君叹息。
“罢了,罢了。”
云深叹了一口气。
看来仙长口味清奇,不喜病娇。
撑起一把油纸伞,云深愁容满面,是时候上路了。
通往泼砚山山顶的路,是用陡峭的山石堆彻的。山路只能步行,还特么废脚。
对于云深这样的一个深度废宅而言…
他宁可选择下海,也不愿意登山拉练!
尤其是异乡随俗,在蓝星生活了十多年,习惯了专业舒适的足力康牌运动鞋之后…
再穿着公子标配的鲛绡布靴,踏着山石,就好像踩在榴莲上跳舞。
Amazing!
云深怀念在蓝星的那段时光…
那时他还是修真界安插在蓝星上的间谍。
表面上他是夏国一名无忧无虑的学生,有大把时光快活。
他左手一张遗孤卡,右手一张学生卡,大杀各大风景区,乘坐索道都不用给钱。
如今…
失去公交、地铁、索道的一个月零一天,想他!
好在经过一个月磨炼,云深体能不比以前。不然以他的废宅体质,他要下人举高高!
众人唯唯诺诺,一声不吭,紧跟着公子。
公子正在气头上,万分触不得。
若是被公子发配到火房…
不敢肖想。
云州民风彪悍,寻常百姓家,即便女子都从小习武,云家下人轻功自是不差。就算蒙面倒立走,跟上三步一歇五步一喘的公子,也是毫无压力。
当公子步履蹒跚,撑着油纸伞,徘徊在悠长,悠长…
下人们踮着脚,作四小天鹅单脚站立,当是练功。
走一步,大脑放空。
走一步,陷入冥想。
风散松架险,云郁石道深。
空旷石道上,只有公子粗重的喘气声不时传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