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琳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和自己错抱的赵王宇文珙,宇文珙比宇文琳略高,身体健壮,肤色不甚白,略暗,细眉星目,头戴束发王冠,身穿猩红箭绣,玉带束腰。比宇文琳更具英武之气。
宇文琳觉得颇有晋王之风,待赵王见过皇后之后,上前施礼。
赵王宇文珙伸手扶住,笑道:“琳弟弟的病看似好多了,先生们管的严,没有去晋王瞧你,别生哥哥的气啊。”
宇文琳忙摆手,他很怕赵王心里不自在,毕竟现在皇后是赵王的母亲,今天幕容皇后对宇文琳恩宠有加,还赏赐四名家奴。虽然赵王现在不知自己身份,他日后必然知晓。
幕容皇后看着赵王,笑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正阳宫?今日没有上学吗?”
赵王笑道:“回母后,儿子听说琳弟弟身体己康复,己然可以上学。而晋王府中只他一人在家,有些孤单。儿子想禀明母亲,接琳弟进宫上学,兄弟们在一起,会热闹些。”
幕容皇后点头道:“你的想法很好,不过要过些时候,等琳儿从终南回来后,再入宫上学。”
赵王道:“琳弟弟去终南做什么?去见明云姐姐吗?”
宇文琳点头。
赵王道:“母后,就让儿子陪琳弟弟一块去吧!路上儿子还可以照顾琳弟弟。”
幕容皇后笑道:“你只比琳儿大那么一会儿,你能照顾他?你父皇对你期望很高。去吧!赶紧上学去,若迟了,先生责罚,没人替你求情。”
赵王似乎很怕先生,只得怏怏的去了。
幕容皇后道:“这孩子心眼儿好,你大可放心。太子更是宅心仁厚,必会对你关爱有加。其他皇子吗?以后慢慢看吧!”
其他皇子,宇文琳不明白皇后的意思,他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见她仍是一脸笑意。宇文拓在世皇子共七个,老大庶长子宇文玠时年二十,封魏王,母亲早丧,由德贵妃抚养长大。老二就是嫡长子宇文琅立为太子,老三宇文珏封宣王,老四宇文琮封汉王,老五嫡次子宇文珙为赵王,另两名皇子一个三岁,一个两岁。
七个皇子,除去嫡出的太子与赵王,再除出年幼的六皇子与七皇子,只剩下皇长子魏王、皇三子宣王、皇四子汉王三个人。现在有实力夺嫡的皇子,也就这三人。
魏王的封地一部分还属齐国,所以魏王一直在梁州做总管,梁州总管府人才济济,下辖雄兵八万,时刻准备东渡黄河。
汉王的封地在汉州,汉州大部被楚国占据,南楚设置梁州,汉王坐镇义州,拥兵三万,与梁州刺史欧阳洵对峙。
宇文琳想不出这三人中哪个会把自己当做目标。
幕容皇后见宇文琳锁眉深思,心中不忍,忙问道:“琳儿准备几时离京?”
宇文琳忙写道:“臣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幕容皇后道:“也好,陛下应该己下朝,去吧!”
宇文琳叩头,拜辞幕容皇后,前往承乾殿,宇文拓下朝后,仍会在承乾殿批阅奏书。
总管太监进去廪告后,旨意下,召宇文琳进见。
宇文琳叩头见礼己毕,宇文拓赐座。
宇文琳谢座,小太监忙后殿搬来小几,放在宇文琳面前。铺开宣纸,磨好墨,然后躬身退到一边。
宇文拓抬头看了一眼宇文琳,道:“见过皇后了?”
宇文琳忙写道:“臣一早进宫,拜见皇后娘娘。”
宇文拓道:“你先坐着,朕还有几个上书要看,一会再和你说话。”
宇文琳起身谢恩,方重新坐下。
宇文琳四周打量一下承乾殿,见殿中除必要装饰及用具外,别无奢华之物。
忽听宇文拓怒道:“岂有此理!”
宇文琳忙正襟危坐,不解的看着宇文拓。
宇文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息下怒火道:“义州总管独孤原进表,义州发生灾荒,义州刺史刘作未经上命,擅自开仓散粮,义州别驾尉迟欢上书弹劾。独孤原不知如何处置,一并送至长安。天官也不置可否,要朕来决断。朕明白,他们是在看朕笑话。”
宇文琳不解,写道:“独孤原一介武夫,自不敢多管地方事务。别的总官都兼任治所刺史,只有独孤原不兼刺史。”
宇文拓道:“朕何尝不知,只是独孤原太过小心了些。”
宇文琳写道:“此军国大事,须请陛下圣裁。”
宇文拓道:“你有所不知,这义州刺史刘作是太子妃的表兄,而义州别架尉迟欢是魏王妃的叔叔。而汉王难道不是想看皇子们兄弟不和,挑动夺嫡吗?”
事涉夺嫡,宇文琳低头不言。因为宇文琳明白,汉王就坐镇义州,说不定这事与汉王有关,汉王想挑拨太子与魏王的关系,他好渔翁得利。
宇文拓看了看宇文琳,很是满意宇文琳不参与夺嫡的态度”。
一个太监悄悄进来,向总官太监耳语了几句。被宇文拓瞥见,道:“德安,什么事?”
承乾殿总官太监德安上前道:“回陛下,赵王在殿外请见。”
宇文拓和宇文琳一起皱眉,宇文拓皱眉是因为现在尚不到下学的时间。而宇文琳皱眉,是在想,咋到哪儿都有赵王啊?从一出生就被抱错,赵王就是自己的克星啊!
宇文拓面沉似水,道:“让他进来。”
功夫不大,赵王宇文珙便进到殿中,跪倒施礼。
宇文拓沉声道:“不好好上学,跑朕这里作什么?”
宇文珙道:“回父皇,先生生病,所以提前下学了。”
宇文拓有些怀疑,道:“那你到承乾殿作什么?”
宇文珙道:“回父皇,琳弟弟明日去终南山,儿臣也想去,一则可以保护琳弟弟,二则,先生常说,行千里路,读万卷书,恳请父皇恩准。”
宇文拓笑道:“你母后应允了?”
宇文珙道:“回父皇,母后没有同意。”
宇文拓道:“朕也不会同意。你是亲王,琳儿是郡王,两个王爷去终南,地方上岂不乱了?”
宇文珙道:“回父皇,儿臣会微服去终南,不会打扰地方。”
宇文拓道:“知道为啥封你为赵王吗?现在燕赵故地如今被齐国占据,朕封你为赵王,就是希望你能替朕收燕赵故地。”
宇文珙躬身道:“儿臣知晓父皇苦心。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宇文拓语气缓和下来,道:“去吧!去右禁卫练习骑射。”
宇文珙无奈,只得躬身却步,退了出去。
待宇文珙退出,宇文拓方道:“你要去终南山?”
宇文琳写道:“父母离京后,臣一人居家,甚是无趣。安先生说,终南山适合休养。”
宇文拓道:“你想在终南山住下?”
宇文琳写道:“回陛下,臣想在终南山住一段时间,回京时,或许就可以说话了。”
宇文拓道:“朕猜你是去寻访一个人,一个适合去搅乱齐国的奇人。”
宇文琳心下一惊,提笔想写些什么,却一时不知写什么。
思虑再三,宇文琳跪在宇文拓面前,五体投地。
宇文拓看着他,叹口气,道:“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都有一个弱点,是太相信自己了。你自病愈,所有的行动,朕一清二楚,不但朕清楚,天官冢宰也知道。一不小心,晋王就保不住了。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要管,有啥想法可以直接告诉朕。现在己经有人挑头,磨刀霍霍,准备夺嫡,你卷入其中不好。”
宇文琳冷汗直冒,他不是害怕宇文拓会把他怎么样。他是在害怕自已会害了所有关心他的人,说到底,自已还是有些太嫩、太天真,不懂得韬光养晦。
秦国夺嫡大战即将开始,若被卷入秦国夺嫡党争之中,怕是什么事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