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2月14日,除夕,也是西方人的情人节!
天刚刚蒙蒙亮,部队开拔了,几万人的部队顺着滇缅公路前行,师长戴安澜的吉普车在大部队后面跟着,偶尔也会跑到队伍中间督促队伍前进。
下午时分,大部队已经进入怒江峡谷,先头部队已经浩浩荡荡的跨过了惠通桥,杨银椿一路上一次次想起滇缅公路的一幕幕,他把这触景生情的一幕幕说与战友,唯独没有说洪水漫过大坝的那一幕!
唐图一听说杨银椿家就在附近,就怂恿道:“既然你家就是这里的,那还不赶紧回家,这大年三十还跟着我们到缅甸送死?”
“国之不存,哪还有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杨银椿说的这句话是昨晚在黄云的宿舍听来的。
“哎呦!土包子也变了!出去一晚上回来就会‘引经据典’了!”话唠调侃道。
连长也跟着起哄道:“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去找那个小老师,提前过情人节去了!”
“什么情人节?昨晚我们不是好好的睡在一起吗?”。杨银椿和许多人一样,根本就不知道情人节这回事,矢口否认的样子全然不像在装。
“你装,你装!演的再逼真,也掩盖不了其实!”说话的就是唐图,他昨晚恰好拉肚子,杨银椿出去的时候,他刚好要上厕所,恰好碰倒了恰好。
.......。
说着说着,有人又把话题转到了远征军主帅的猜测上,其实这种话题,感兴趣并不只有米脂佬一个,只要你是个军人,特别是即将面临大战的军人,谁当主帅直接关乎着战争的走势和几万人的命运。不过对于前线的士兵来说,所有的议论和猜测,都只是信口开河而已,真正的内幕谁又会清楚?
兵出缅北,也考验重庆。
“十万余人,浩浩荡荡,奔赴缅甸,如果没有一个主心骨,恐怕......!”重庆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府邸所有人都担忧着委员长的担忧。
“尔等可有人选?”蒋校长面对墙壁,似乎心里还是没底。
“若论资历和手段,我看还得——还得——卫俊如!”
“你们怎么看?都和他一样的想法吗?”
几秒钟过去了,面对墙壁的委员长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他转过身来,想要发雷霆,只见三人弯着腰,恭恭敬敬的站着,见蒋委员长转过身来,一人才战战兢兢地说:“这事我等也说不上一二,一切还得委座定夺!”
主帅非儿戏,身为中缅印战区最高统帅的蒋校长,自然也心中有数,他虽然是黄埔系的系主任,也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但这关乎重庆政府在国际上的颜面,更关系整个国民政府的安危。总不能因为私心,派一伙自己都不放心的门生们去打自己的嘴巴。即使没有刚刚的集体沉默他也知道,百万军中,真正能打大仗,硬仗,有魄力,能运筹帷幄的主帅,数来数去,寥寥无几,要么能力有限,要么魄力不足,要么资历不够。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黄埔这些将军们,这几年都被我给惯坏了,能让他们打出点名堂的恐怕还真只有卫立煌。好了!马上通知在重庆的所有军一级以上的干部开会,对了别忘了通知卫立煌!”
开会的时间还没到,委座也还没到,军事委员会的会议里的议论里充满猜测!
随着一声“委员长到!”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望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一分多钟后,主座的位子上,终于发出了众人早已迫不及待的声音。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所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交头接耳把所有的座位看了一遍,然后又把目光落在了一把似乎是放多了的椅子上。
“俊如呢?我不是让通知了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
“委座,这是卫立煌将军让在下转呈委座及各位的!”一个人走到主位面前,双手呈上一份文件一样的东西。
“递给何部长!”
“哦!他卫立煌病得还真是时候!恐怕多半是心病吧!”何部长话里有话。
“准了吧!我本想让他出任远征军主帅,现在好了!这个难题交给在座的各位替我想想吧!”
“委座,我看杜聿明将军已经是副总司令了,何不……!”会议上有人提议,自然也就会有人附和!
众人还想说什么,只见委座摆摆手说道:“他杜聿明是不错,但是挑总司令这个担子,他的肩膀还嫩了点!”
若论资历,卫立煌出任主帅自然当仁不让。可重庆军事委员会毕竟是黄埔系的大本营,堂堂黄埔系居然选不出一个远征军主帅,这自然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卫立煌要成为远征军总司令的小道消息刚传出不久,蒋介石就不断听到关于卫立煌和共产党暧昧不清的谣言。
接着重庆军事会议结束,一些黄埔系的军官听说卫立煌被任命为远征军总司令,心里很不愉快。无不担心一向和共产党走的很近的卫立煌功高盖主,尾大不掉。纷纷向蒋介石进言,说卫立煌跟共产党走的很近。
有时候,一个人本事再大,也抵不过小人的谗言。在和延安的关系上,卫立煌始终站在民族大义的一边考虑问题,民族大义并不是所有人都讲,当时的重庆政府对民族大义就很敏感。蒋介石本来就对卫立煌围剿共军不力,经常不听令于自己有些反感。
蒋委员长听到卫立煌和延安那些被添过油,加过醋的细节。这些细节时常会让他想到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蒋介石家左思右想,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卫立煌顶撞自己的那些往事。一向多疑的蒋介石终于心性大变,改变了主意。
远征军主帅的官衔,就这样在卫立煌头上绕了半天,然后被黄埔的风吹走了。
远征军主帅花落谁家?一直没有眉目,暂由第五军军长杜聿明兼任副总司令,统帅二十万远征军入缅。
其实,还有一个令黄埔的军官们想不到的问题。在这些事儿上,不仅委员长不舒服,卫立煌也不舒服,也是一肚子气憋在肚子里。
在远征军总司令的人选上,虽然蒋委员长看中了卫立煌,但是卫立煌却也一再推辞,卫立煌为何不愿当这个“官“呢?此时的卫立煌再次想起了洛阳第一战区司令长官任上不愉快回忆。
原来,卫立煌在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时,曾经到访过延安,并且和***、***、朱德等共产党主要领导人就抗日问题进行了会谈。为了更好的协调两军抗日,共产党在***,***等领导的积极工作下,卫立煌在1940年曾受命第一战区的部队,与共产党所领导军队划定防区。为了提升友军的战斗力,卫立煌多次资助我军大量武器装备,用于共同抗日。
这些事情变成小报告,小辫子,一一传到蒋介石耳朵。鉴于卫立煌在国名党中的威信和指挥能力,蒋介石多次想“敲打”卫立煌一番。
迫于西安事变的压力,才表面上同意国共合作的蒋委员长,在1941年3月正式召见卫立煌,对于他在洛阳与延安的频繁接触,公开提出严厉的批评。事后甚至多次暗示要撤去卫立煌河南省主席的职位。
卫立煌一听顿时心灰意冷,接着便因身体不舒服,向委员长请假去峨眉山调养几天。不想这在蒋介石看来却是抗议,这简直就是挑战领袖的威严。蒋介石不得已的情况下批准了卫立煌的请假,然后马上派军政部长何应钦前往洛阳,接受中条山。
背靠黄河、横卧山西、东接太行、西至稷山的中条山,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何应钦到达洛阳后,不是积极布置中条山防务,而是频频召集第一战区师级以上的将领,致力搜集卫立煌“通共”的罪证。
何应钦很快就将卫立煌的“小辫子”,交给了蒋介石。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蒋介石,暗暗骂道:“堂堂党国,我就不相信没有你心高气傲的卫立煌,第一站区就没人可任?”蒋介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此机会,让何应钦继续主持第一战区,让卫立煌好好在峨眉山修养,想以此好好杀杀卫立煌的傲气。
熟知?日军在得知卫立煌离开洛阳后,随即集结部队发动了中条山战役。日军为了发动进攻,不仅增派了部队,而且有大批的航空兵进行火力支援,战斗进行的异常惨烈。面对日军的突然进攻,没有任何准备的何应钦唯有仓促应战。一战下来,不但损失了5位师职将领,就连第三军军长唐淮源也牺牲在了中条山。
眼看中条山即将失守,蒋介石才匆忙将卫立煌从峨眉山召回,但是日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中条山最终还是失守了。中条山的失守震惊国内,舆论纷纷指责国民党抗战不力。
这明摆着是统帅和主帅的指挥不力,卫立煌再次上阵已经无力回天。谁知战役结束后,蒋介石居然将他跟军事委员会西安行营主任蒋鼎文对调。因卫立煌的能力和影响,蒋介石没有降卫立煌的职,也没有公开对卫立煌进行惩罚,实际上是剥夺了卫立煌的兵权,变相将中条山失守的“屎盆子”扣在了卫立煌的头上。卫立煌虽然默默接受了这一切安排,但是心中始终倍感愤慨。
卫立煌正准备回成都,想不到昔日的参谋长郭崎峤却来到了住处。郭崎峤告诉卫立煌远征军主帅的位置还空着,他让卫立煌争取一下,向委员长表个态什么的,远征军主帅的位置肯定还是他的。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弄得太僵,他毕竟是委员长,关系僵多了不好!
卫立煌虽然知道郭崎峤是为自己好,但是依然坚持还是不争取。其实卫立煌也有打算,在听说自己有可能被任命为远征军主帅时,就让手下的人密切关注缅北方面的事态。缅北的局势在他看来很不乐观,此次远征如果不做好最坏的打算,结果可能只会更糟糕,即使去了去了也不一定能取得胜利。
卫立煌在心里盘算了盘算:“1941年12月16日,美国珍珠港被日本袭击后的第八天,国民政府就动员第五军、第六军准备入缅作战,但第五军200师到达保山时,英军又出尔反尔,让第五军、第六军暂时毋庸入缅。一个多月后,又进行二次动员,英军承诺第六军到达芒市、龙陵后,派出卡车接远征军进入缅甸,结果英军再次失约。对于英国军队在缅甸已经实在无法支撑,才紧急请求远征军入缅作战,英军请求远征军入缅不过是为掩护自己撤退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卫立煌终于开口了,“此番入缅,有很多方面对我军都很不利!”
对于缅甸的局势,郭崎峤虽然没有卫立煌了解的多,但也还是知道一些。两人交谈一阵子之后,郭崎峤笑了笑说道:“这么说,你被下了,缅甸的战争说不定我们会更加的被动!要不我去和委员长说说,看他能不能改变主意?”
“郭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远征军先后三次动员才入缅作战,英军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远征军入缅,主要还是担心远征军会占领英国在缅甸的殖民地。就凭我俩在战场上和日军作战4年有余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入缅作战,可能已经错失了最佳战机。这一个如果有机会,你可以提醒军事委员会一下,至于人选的问题还是不提为好!”
卫立煌的心腹警卫看到卫立煌不准备争取远征军主帅,虽然没有和老蒋打过交道,但也听说过老蒋的为人,很是担忧他这样做会进一步加深他和蒋介石的芥蒂,担心蒋介石会对他再次下手,劝他还是好好考虑。
卫立煌看了看郭崎峤和警卫笑道:“英国佬既狡猾又愚昧,狡猾加愚昧是最可怕的,如果仅仅是狡猾,还有机敏的一面,会见风使舵;如果仅仅只是愚昧,也还有憨厚的一面。狡猾加上愚昧,就失去了机敏的一面;然而愚昧加上狡猾,又失去了憨厚的一面。假如二者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么,这必然是一个既野蛮又残忍而又不讲道义的家伙,战场上怎么能够和这样的人为伍呢?”
二人听了卫立煌的话,一时间默默不语,既担心卫立煌从此被重庆踢出权利核心,又怕继续劝说只会怕你卫立煌为难。
卫立煌看了看二人,顿了顿,接着说道:“英军的狡猾在于担心远征军入缅,侵占其殖民地,他们的愚昧更加的可怕,一再推迟远征军入缅,已经白白错失战机,稍微不慎,缅甸就会失守。我们此次进入缅甸,说不定就是给英军擦屁股,任何战场上“擦屁股”是要付出巨大的生命代。我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已经很难扭转此刻的局面了。你们放心,委员长虽然对我有所不放心,但还不至于把我怎么样?如果国家需要我,我卫立煌一定在所不辞!一切任其自然吧!”
听说卫立煌已经飞回了成都,蒋介石也对其他军官的进言耿耿于怀,于是卫立煌就被晾在了一边,远征军主帅的位置仍然空缺着。
1942年2月25日,蒋介石又下了一道命令,命令入缅作战的第5军、第6军,暂时由第5军军长杜聿明统一指挥,而杜聿明则由美国派来的中缅印战区参谋长史迪威指挥。
200师在除夕就踏着夜色过了畹町的九龙桥,进驻腊戌这段时间,杨银椿和其他战友本以为会得到缅甸人民的夹道欢迎。然而,一切并非所想,缅甸的老百姓看到200师的到来不但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像看到强盗一样,四处躲窜。渐渐地,习惯了中国士兵的存在,但他们的眼神里明显充满了敌意和不满。
杨银椿和所有的战友一样,还没来得及思考缅甸人为何是这般冷漠,就收到了委员长要亲临腊戌的消息。
3月3日这一天,杨银椿见到了从重亲飞往腊戌的蒋委员长夫妇,蒋委员长也在这一天见到了美国人派给他的中缅印战区参谋长,约瑟夫·史迪威。
从两人眼里杨银椿看出两人似乎并不是很默契,委员长光头下面的脸,就如同他手里的拐杖一样,冷冰冰的。不过和缅甸百姓的冷漠,却又有些不同;约瑟夫.史迪威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很精神,表情也很严肃;相比之下,操着一口流利动听的美国英语的委员长夫人,反而要热情活泼得多,亲切得多。
如果不是因为打仗,委员长和这伙美国人绝走不到一起。现在又要打仗,坐在一起除了谈论打仗的相关事宜,也无话可说。杨银椿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连汉语都吃劲的他,也没有心思去猜几位长官和领袖聊天的内容。
短短几天时间,杨银椿陪着师长戴安澜被委员长召见了三次,他们每一次都聊得很晚,蒋委员长似乎很器重师长戴安澜,但是又似乎总放心不下。作为一个师长得警卫,他自然没有机会陪戴安澜进去。只是见师长戴安澜每次被面授机宜后,都是一副信心满满,又倍感压力的样子。
3月7日,200师在师长戴安澜的带领下,连夜向仰光出发,准备助英军守住仰光,掩护第五军主力集结。部队走了一天一夜,到达同古,却收到了驻缅英军已经溃不成军,仰光失守,英军不断后撤的消息。
仰光既然已经失守,再往仰光赶已经毫无意义。很快,200师接到了在同古接替英缅第一师,换防同古的命令。这不仅仅是远征军长官部的命令,是重庆的命令,200师无论如何必须守住同古,保证后续主力部队同古集结。看到200师的到来,英缅第一师表现出来的士气,全然不像一支随时准备打仗的队伍,更像组团出来观光的团队。也许是为了尽快撤退,他们不仅不知道日军的具体情况,就连同古的地形一概不知。
英军的表现的确有些让人失望,戴安澜决定一切从头开始,亲率各级军官到到处侦察,研究地形,然后集中汇报,研究判断敌情,再群策群力确定阵地如何布置、兵力分配等作战方案。部署完毕后,杨银椿以为可以休息了,想不到戴师长却让自己跟着他不分昼夜地到各部队去巡视,指导。
3月18日早晨,200师的阵地终于布置好了,戴安澜把所有营级以上军官叫到师部开了一个会,再次强调200师已经三面受敌,所有人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并询问负责在皮尤河大桥以南,接替英军防守的摩托化骑兵团和598团步兵第一连到位了没有。一个营长站起来说,已经到位,英国人已经全部撤向普罗美。
戴安澜让杨银椿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戴安澜话音刚落,前沿阵地的机枪响了,通信兵报告,日军的搜索部队已经到了同古。戴安澜拿起望远镜,看了杨银椿一眼说道:“看来又得继续行动了,你立即赶到皮尤河,让他们随时做好炸桥的准备!决不能让日军过了皮尤河。”
戴安澜说完又上了前线,杨银椿也只能往皮尤河大桥赶去。同古保卫战就此开始了,由于阵地布置的及时,日军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日军吃了不少苦头,才知道同古已经不是英国人在防守,而是中国军队。早饭过后,同古的上空机群呼啸,40多架飞机来来往往,将整个同古轰炸了三次。从那天以后,每天都有几十架飞机在200师上空狂轰滥炸,雨点一般炮弹从遮天蔽日的机群上洒下来.地面上到处是建筑物的尘土飞扬,也有许多落在阵地上,落在人群里炸弹。
每天都有新的伤亡数字报上来,戴安澜和杨银椿每天都要到阵地山视察,戴安澜的态度就一句话:“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先丢了同古!”
战争完全没有时间观念,英军第一师撤了,撤的很及时。正如卫立煌预料的一样,200师成了掩护英军撤退的屏障。
杨银椿带着人在皮尤河大桥忙了大半夜夜,才把炸桥的的准备工作做好,然后回到隐蔽的地方,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这一夜,杨银椿终于睡了个进入同古以来的觉。睡梦中的杨银椿迷迷糊糊听到了枪响。
睁开眼一看,天已经亮了好久了,一询问,才知道追击英军的鬼子一个联队,已经上了皮尤河大桥。杨银椿吓了一跳,下命令已经来不及,一个人冒着危险往引爆装置哪里跑去,负责引爆的士兵看着鬼子摩托已经上了大桥,吓了汗流浃背,手慌脚乱,半天无法引爆。
杨银椿一问才知道原来火柴全部炮弹溅起的水花弄湿了,怎么也没办法引爆。杨银椿一边让人通知协同部队对河对岸日军猛烈攻击,一边急忙从弹夹里拿出一颗子弹,一边让两人赶紧找两块石头,石头来了,杨银椿把火药倒在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使劲往装有火药的石头砸去。
溅起的火花,终于点燃了引爆装置,当日军部队主力已经踏上大桥,前面的早就大桥中央。一声巨响,猖狂的小鬼子被同大桥一块儿落入皮尤河,没有上桥的被挡在了皮尤河对面。
经过3个多小时的激战,小鬼子终于丢盔弃甲,逃之夭夭,杨银椿命令士兵把清点收获,居然有步枪十挺,轻机枪两挺,摩托19辆。
屡屡受挫的55师团在飞机大炮以及装甲车的掩护下,连日进攻,均被200师击溃。200师除了伤亡巨大,弹药和粮食也渐渐捉襟见肘。
一天夜里,杨银椿上趟厕所,看见师长戴安澜的宿舍的灯还亮着,走近一看,才发现戴师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杨银椿知道戴师长太累了,他除了和前线的士兵一起出生入死,他还要布置战术,考虑弹药粮草。杨银椿走过去从椅子上拿起他的大衣给他披上,只见戴师长桌子上还摆着一封还没写完的信。
“荷馨吾妻,余此次奉命固守同古,是上级大计决定,后方联络过远,敌人行动迅速,现在孤军奋战,决心与阵地共存亡,以报国家养育之恩,为国战死,事极光荣。”
杨银椿把大衣给师长盖上后,没有再去休息,而是到附近几个阵地替戴师长巡逻了一趟,只见每一个阵地的哨站上的士兵都全力以赴,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杨银椿再一次回到师部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所有的营级以上军官都在开会。杨银椿揉了揉眼睛,换下唐图,继续警卫。他刚一站好,就被戴安澜师长的话吓了一跳。
“为了防止指挥中断,本师长现在宣布,如本师长战死,以副师长代之;副师长战死,以参谋长代之;参谋长战死,由步兵指挥官替代,各级照此办理。”
杨银椿刚想起昨晚戴师长写的那封信,就看见三弟杨财椿气喘吁吁地跑来,气喘吁吁的说:“二哥,赶快通知师座,鄂克春出现了很多日军,攻势非常猛烈,我们隐蔽在森林里的一个营,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杨银椿听到这里,只能打断正在开会军官们,闯了进去。戴安澜一听,走到沙盘旁边,指着沙盘问道:“这不是一整片的森林吗?赶紧让我们人撤出森林,撤出森林就点火,再多的鬼子,也经不起一把火!”
杨财椿一听,坐上摩托车就往鄂克春疾驰而去。当杨财椿到的时候,200师的守军已经被日军逼出森林。
“点火,点火!师座命令赶紧点火!”杨财椿一边驾驶摩托一边喊。满山杂草树木的鄂克春,一时间火光冲天,烟雾弥漫。气势汹汹追击而来的鬼子被熊熊大火烟熏火燎,立刻变得萎靡不振,一阵风吹来,大火已经烧到跟前,许多鬼子瞬间就成了大火中挣扎火苗。余下鬼子唯有闭着眼睛四处逃窜;但无奈火势太大,已然没有多少机会。即使没被大火烧到,也树木被撞的头破血流。
偶尔有运气好,从大火中逃窜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外面的中国士兵一边大喊:“兄弟们小鬼子出来了,给我狠狠地打!别让他们活着回去见娘”。
战友们一边喊,一边把一个接一个的手榴弹扔向敌人。机枪手的机枪足了火力,还没回过神来的小鬼会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在战友们的欢呼声中成了冤魂。
后来,日军进行了多次反扑,疯狂的反扑一次次被200师打退。谁也记不清与日军第55师团在同古城外,到底发生了多少次激战。200师虽然最终守住了同古,然而这一仗却是血流成河的一役。
大战过后,杨银椿一边跟士兵清理战场,一边找三弟财椿。整个同古到处是一堆堆尸骨堆成的小山,牺牲的战友们,有的脚不在了,有的头被炸得稀巴烂,从断开的脖子上流出的血水染了一地,.......,场面甚是血腥。杨银椿每找到一具尸体都要翻过来看看,是不是老三。
当他看到灰头土脸的弟弟,从远处跑来那一刻,兄弟俩激动的紧紧抱在一起,相互激动地说道:“你没事吧?活着就好!”
杨财椿笑了笑,说道:“他妈的这一仗,这一仗足足打了12天。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来见你了!”,兄弟俩相互搀扶着寻找战友。
日军绝不会放了同古,没有长官部的命令,戴安澜也绝不会放弃同古,谁都知道同古的仗还有的打。
同古之战,难解难分。
时间一不小心就到了3月27日,38师在孙立人的带领下离开安宁,乘车顺着滇缅公路直奔缅甸。出征的主力全部在路上,大部分士兵没有坐车的机会,他们唯有背着行李,穿着草鞋,大步走在滇缅公路上。
几天后,先头部队已经过了龙陵,而后续部队却还在腊勐的山间蜿蜒盘旋,就在此时大垭口的几颗大杨树下,站着两个衣衫褴褛,瘦骨伶仃的两个年轻人。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准备替兄参军的杨宝椿和杨玉椿,这一年多来,随着时间的积淀,他们不仅个子长高了,他们对水生火热的生活也是愈发的关心,也有对政府的失望。听说二哥三哥所在的200师早已入缅作战,两人早就按捺不住了,每天跟母亲软磨硬泡,经过多次的商量和请求,征得了母亲的同意,同意他们跟随远征军入缅作战。
两人在大路边犹犹豫豫了很久,鼓足了勇气,才走到正在行进的队伍,羞羞涩涩,含含糊糊的说道:“我们也要参军!”,声音不是很大,加上口音的不同,正在行进的士兵们,看了看俩毛孩子,就像没有听到似的,谁也没有对他们做出任何回应。稚嫩的声音又喊了几遍,除了引来了一些好奇的目光,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兄弟俩,急了,急忙赶上前拦住正在行进的部队。被拦下士兵是一个虎背熊腰的魁梧有点虚胖的大个子,面目并不友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像杨三呵一样牛气冲天的家伙。大个子也许路走多了,心情很糟,看了看拦下自己的是两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光着脚的两个小毛孩。不知是被压抑了很久的柯尔蒙上了头,还是想显摆一下自己。操着一口让兄弟俩听不懂四川话说道:“你妈的小鬼,走开!别烦你爹!”
粗鲁的话让兄弟俩一头雾水,旁边一个小个子士兵笑嘻嘻的看了看兄弟俩,挑衅道:“小兄弟,还是回家继续吃妈妈的奶吧!毛都没长齐还想去打仗?哥看你可能连枪都抬不动吧!”
“你们才要吃你妈的奶呢!”老四杨宝椿想到哥哥们也在部队,就毫不客气回应道。
“什么?怎么跟你哥说话的?”魁梧的汉子说着就打了老四杨宝椿的头一巴掌!老五杨玉椿一看老四被打,不由分说就给了大个子一脚。当兵本来就不讲理,加上一肚子火气,一场误会就变成厮打。
撕扯中,杨玉椿一把搂住小个子的腰,使出浑身力气摔了出去,掉以轻心小个子摔了个屁股朝天!虚胖的大个子本来就虚胖,很不灵活,加上走了一天的路,不一会儿就被兄弟俩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几个士兵一看战友居然被两个小毛孩揍,不由分说前来帮忙,不想也是兄弟俩轻描淡写打在地上。
“干什么?怎么停下了?”这时队伍传开了吼叫,接着一辆呼啸而来的绿色吉普车。车上坐着的四个人,这四人不是别人,坐在前排的是第五军军长杜聿明,后面的是新22师师长廖耀湘左边,右边是新编96师师长余韶。
“师长,他们阻碍部队行进!”
“一群饭桶,连两个小毛贼都收拾不了!”说话的正是96师师长余韶,他恶狠狠扫了刚从地上爬起来士兵一眼,又生气的盯着兄弟俩训斥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影响部队。”
兄弟俩的据理力争,似乎惹毛了车上廖耀湘,只听到他吊儿郎当的说道:“余师长,这来乡巴佬居然敢到部队捣乱,让卫兵把他们拉倒路边,毙了算了!”
“你凭什么毙我们?我们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不是死在你们这群混蛋手里!”说话之间,几个卫兵已经被杨玉椿一个横扫千军踢倒在地。
士兵正要蜂拥而上,忽然砰的一声,枪响了。“慢”,一声洪亮的声音从部队后面传来,接着兄弟俩看到了一辆和前一辆一模一样的吉普车。刚刚说话的汉子从气质上看,全然不像其他几位。来人浑身上下血气方刚,大义凛然,此人正是第66军新编38师师长,孙立人。他旁边还坐着一个表情严峻的军官,正是第66军军长张轸。
兄弟俩看了看表情慈祥而又严峻孙立人,以为孙立人是这里的最高长官,立刻就诉说了刚刚的情况。并把两个哥哥在200师的情况说给了孙立人。
孙立人听了呵呵大笑起来,示意坐在吉普车后面军官,拿两双鞋子丢给兄弟俩,说道:“穿上鞋子,跟上我!”
孙立人心想:“这么好的兵苗子你们都舍得枪毙”,也不管杜聿明和张珍怎么想,头也不回,开汽车就要走。
杜聿明刚刚一直没有说话,一是想不到滇西居然还有如此身手少年,二是想再看看兄弟俩究竟有多大能耐。孙立人突如其来和反客为主的做法,让杜聿明觉得他是根本没把自己这个远征军副总司令,敌前总指挥,第五军军长放在眼里。他终于开口了,吼道:“好你个孙立人,抢人竟然抢到我头上了!”
孙立人笑了笑,说道:“鄙人以为杜司令看不上!好吧!分你杜司令一个!”孙立人说完看了看廖耀湘说道:“廖师长后悔了没有,如果后悔了,他还有两个双胞胎哥哥在你们第五军的200师,别白白便宜了安澜兄!”
“你们俩好福气,这是第五军军长,中国远征军副总司令!说吧!你们兄弟俩谁跟他!”兄弟俩嘀咕了一会儿,杨宝椿见老五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孙立人,只好自己走到杜聿明身边。兄弟想不到竟然因祸得福,鲁莽反而得到了长官的赏识,成为了杜司令和孙师长的警卫。
兄弟俩换上军装,各随其主跟着部队出发了。
部队走了半日,来到南天门脚下稍作休息,通讯兵忽然来报,日军55师团,56师团四五万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又一次向死守同古的200师发起了猛攻。两百师伤亡巨大,但阵地仍然在200师手里。
杜聿明把廖耀湘叫到一边,说道:“这两个师团都是装备非常精良,攻击力极其强悍的部队,其中56师团号称常胜师团,非常善于打丛林战!占领菲律宾的就是这个师团而且装备精良!火力强大。”
廖耀湘一听眉头一皱:“55师团的兵力就是200师的两倍,是奋死抵抗,伤亡不小,现在56师团增援而来,安澜兄的200师如果继续死扛下去,定然不保。”
杜聿明点了点头,说道:“你和你的22师赶紧前速前进,想办法把200师,救出来!”
“那何不让200师现在就撤,我们还在路上,现在就撤我们还不进入缅甸,就阵脚自乱了,200师说什么也要等我们主力集结结束才能撤出同古!你赶紧想办法前去支援,大部队集结完毕,200师立即撤退!”
日军的飞机大炮源源不断,但直到3月29日,同古仍然在200师手中。正在200师在同古浴血奋战的时候,西线的英军不但没有配合战斗,反而把卑谬给丢掉了,被日军打得节节败退。
而杜聿明率领的远征军的后续部队才刚刚进入缅甸国土,此刻根本无法支援200师,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远征军第五军军长杜聿明决定主动放弃同古,命令戴安澜率领的200师,在廖耀湘的新22师接应下连夜撤出同古。
次日,日军的飞机大炮继续对同古狂轰滥炸,等着进了城才发现,连一个伤病也没有。这才发现200师的主力,已经在29日晚上,在22师的掩护下,全部撤出了同古。
同古一役,200师牺牲2000多人,日军伤亡5000多人.虽说200师拼死拿下的阵地,又白白送给了小鬼子,为日军的北进创造了大好条件,但是200师顺利掩护了远征军主力的集结,同时也让日军不得不佩服我军的英勇无畏,国内各大报纸不断地报道了戴安澜的英勇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