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又是两年前
他说着进了浴室去准备，浅浅空洞的望着浴室的方向，豆大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不能控制的，突然就这么泪流满面了，心里不是不委屈，但她又能怪谁，这些年已经都习惯了……
待放好了水，白浩出来叫她。看见她哭的那么伤心，更加觉得不对劲了，扯了纸巾轻轻的、温柔的给她擦眼泪：“浅浅，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浅浅摇摇头：“没什么只太冷了，泡一会就好的。”
躺在温暖的浴缸里，浅浅缓缓的闭上眼睛纾解自己的疲劳，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好累。她今天又去了那，每年去的时间屈指可数，却总是觉得很心疼。这种心疼从来没有减少过！等她穿上睡衣从浴室出来时，白浩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饭菜，见她出来招呼她坐下来：“老婆，快过来吃饭。”
“全是你做的？”她不敢置信，白浩居然能做出这么多的饭菜来。以往他只是做一两道家常小菜罢了，今天却像是满汉全席似地隆重，还只是他们两人吃，用得着吗？是不是他知道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跟老婆你学的啊！你洗澡的时候，我觉得挺无聊的，没事可干。这才想到自己还没吃晚饭，做了一些菜，你过来陪我一起吃。”他想浅浅应该也还没吃饭吧！她看起来脸色比刚才好，却还是有些寡白的。想到她得补充营养，所以做了一大桌子，就想她多吃一点罢了。
她这才觉得自己饿了，也是就只吃过早餐。中午和晚上都呆在山上哪里能不饿。原本都忘记了，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浅浅在他身边坐下，小口小口的吃着香软的饭菜。心里觉得很温暖。夸奖白浩说：“味淡很不错。”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他适当的吹吹牛。
吃吃喝喝到了最后，白浩喝了一瓶葡萄酒有点儿醉眼朦胧的被她扶到床上去，口里念念有词：“老婆，你扶我做什么？”
“醉了？快睡吧！睡下来会好些。”她说着给他盖上被子，要去厨房收拾碗筷。
他却不依，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放，耍赖的说：“我没醉，老婆我很清醒。”
“醉了就乖乖睡。”她站起身来，只当他是在闹脾气。
白浩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放，只是低低的问：“我要是乖乖的，你能告诉我今天去见谁了么？”
浅浅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疼痛，她只说：“你真的醉了。”
醉了更好，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借酒装疯，醉只是很小的一点点，重点是很想置顶她到底去见了谁，这个问题怕她觉得自己不信任她，也只有在喝醉了才敢问。
“我去见晓风了，你是知道的。”她一口咬定。
白浩喝了酒，就有点能豁出去了，他说：“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失踪一天，今天根本不是林小姐的生日。老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担心的都快要哭了，你却可以不声不响的回来，连一句安心的话都没用。老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了？”
浅浅这是结婚后，第一次真切切的感觉到他不安的情绪。浅浅很会安慰人，此时却是词穷了，让她去哪里找两全其美的好借口？只说：“白浩，我又哪里对不起你了？我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都承担了。这些年，我从没抱怨过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没说话，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她也会觉得委屈，也会伤心。不要以为只有他有烦恼，浅浅背负的东西比他多的多。浅浅说这话不是抱怨，只是陈述，她看着有几分醉意的白浩，摸了摸他的脸。这张她好了好多年的脸，皮肤比女人还光滑。浅浅说：“是，今天不是晓风的生日，但就算是夫妻，偶尔有一两个小秘密可以吗？我知道你担心我是为了我好，白浩让我靠在你的肩膀上，你若信我，就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他知道今天自己说的有些过，酒后失言了。可是有句话，不吐不快：“你跟罗老板真的没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你前几天夹菜给他的时候，我吃醋了。你没有发觉吧！”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浅浅只觉得他小题大做：“我只是答谢救命恩人，看他没太动，夹一筷子菜，这样也有错吗？”
白浩不悦了：“可是你都很少给我夹菜。”
他那样的洁癖，哪里喜欢别人夹菜给他，只是今天赌气罢了。浅浅想想就笑了，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吧！要不怎么会吃醋了。
这么想想也就不那么生气了：“那我以后多给你夹菜，白浩睡吧！明天还要上班的。”
“恩，就去睡。那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天晚上见谁去了？是罗老板吗？”他知道自己很过分，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就让他说穿吧！哪个男人想带绿帽子，而且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
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勉强忍着他的盘问：“不是，我是去见人了。见了一个很想念的人，满意了吗？”
“是旧情人吗？”他悄悄的捏起拳头，强忍着怒火。很想念的人，那会是谁？
浅浅突然觉得好笑，她嘴角弯弯：“不是。”
“那是男人吗？”
“算是吧！”她无力的回答，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男婴，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甚至头发还没有长全，他想知道的是这个吗？她和白浩曾经流产的那个孩子，她今天去了山上，去看望那个无缘睁开眼睛看看她这个妈妈的孩子，就埋在郊区的小山上。今天就是她当年流产的日子，也是白浩当年出车祸的日子，所以特别伤感。
“不是罗越那是谁？”
“小亮，你可以叫他小亮。”小亮是浅浅给那孩子取的名字，希望孩子有个名字。
白浩感觉筋疲力尽极了，她出轨、撒谎、背着他出去见男人，居然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时，还那么坦荡。她到底是怎么了？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浅浅？白浩真的迷茫了。
突然的这一刻，白浩不想和她说话：“睡觉吧！我不想和你吵架。”
浅浅当然也不想和他吵架，关了灯两人这一夜相安无事。
睡到快天亮的时候，浅浅突然觉得肚子好痛，是那种一阵阵的疼痛，流过产的她一直特别小心，所以一有那种感觉，她就特别害怕。颤抖着手，她睁开眼睛推了推身边的白浩，声音听上去很痛苦：“白浩，白浩醒醒。”
因为喝了酒，这一觉。白浩睡的特别沉，可能是因为酒的后劲上来了，醉的厉害，任浅浅如何叫唤，白浩就是无动于衷的侧睡在那。
她只要用力推了他一把：“白浩，快醒醒，我好像出事了。”
他躺在那里只是轻轻的翻了个身，皱着眉头半梦半醒的用被子捂住同意不再理她。现在全身疲倦的他只想睡个好觉，也许明天醒来什么烦恼都会忘记吧！
浅浅很失望，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她的一颗心都凉了，好在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一手就能摸到，浅浅开了灯，伸手用力的抓过来拨打医院的电话，声音哽咽又恐惧：“喂，急救中心吗？我在XX花园，XX号房间。我好像有流产的迹象，请问您可以马上拍救护车过来吗？”
那头说马上过来：“病人您坚持一会，大概十五分钟能到。”
浅浅“嗯”了一声挂掉电话，她很害怕的又推了推白浩，第一次对他大吼：“白浩，你快醒来！快一点啊！宝宝可能要和小亮一样了，你快醒来，你救救我！”
他没有动，醉的实在太厉害了，完全没有意识。
是在急了，浅浅咬紧牙关一脚把他从床上给踹了下去，倾身拿了船头柜的开水对着他的脸倒去：“醒来啊！快醒来，我和宝宝需要你。”
睡的这样温暖，突然离开了温暖的被子，地板很凉，再加上突来的一杯冷开水扑来，他终于揉了揉眼睛醒过来。有一点不悦的看向她，口气还算温柔：“老婆，你怎么了？半夜不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浅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下来，她抓住白浩的袖子，那样紧张又恐惧的望着他：“白浩，救宝宝，我感觉好像又要出事了。我已经打了电话叫救护车，你现在抱我下楼能节省一些时间。”
他一听这话，顿时睡眠全无。
很想要个孩子的白浩，马上掀开被子想抱她出去，却发现床上染红了好多。她出血了！看来大事不妙，白浩赶紧手忙脚乱的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冬天穿的厚羽绒服把她包裹在里面，这样待会出去吹到风也不会冷了。他自己仅仅只穿着淡薄的纯棉睡衣和拖鞋，估不了那么多，抱起她就往楼下冲去。
只想要她没事，完全没考虑自己，在电力里白浩不断的强调：“老婆，你要坚持住。”
“白浩，抱紧我。好冷！“她努力的想要抱紧他的脖子，却因为痛的浑身无力，无法抱紧，双手无力的垂在半空中，任他抱着自己下楼。
当时他什么都想不到，眼前的建筑是什么颜色，好像都没有看清楚。
他唯一只知道一点，就是浅浅和孩子都不能有事。抱着浅浅，他觉得此刻等待救护车的这几分钟真的那样长。他怕，他怕做不了爸爸！他怕，怕会失去她。白浩活了这些年，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他很强烈的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的爱浅浅，为浅浅好。他抱着她，不停的和她说话，就是在救护车上，她已经带上了氧气罩昏昏迷迷的躺在那里的时候，不管她能不能听见，白浩都在和她说话。
车上的护士被感动的一塌糊涂，都说：“先生您对您老婆真好。”
白浩苦笑：“她对我更好，是我以前不懂得珍惜，我今天不该惹她生气的，我是混蛋！老婆你快快好起来！”
他不该气她的，明知道胎儿一直很弱。明知道她怀着孩子不能受刺激，是他的错，他不该喝醉，更不应该拿话刺她的。白浩久久的望着他，头也不抬的问旁边的护士：“护士小姐，她会没事吧！？”
护士小姐不觉得能有多乐观，摇了摇头：“很难说，她看起来痛的很痛苦。你怎么可以刺激孕妇了？她很虚弱，孩子保不保得住要看医生怎么说。”
另外一个护士说：“我已经联系了医生，医院那边已经在等了，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尽可能的保证大人和孩子。”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除了谢谢，白浩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其中一位护士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白浩一直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痛白了小脸，心里比她更痛更难受。白浩很自责，今天晚上不应该喝酒的，更不应该冲着她说那些话。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他只能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老婆，你撑住。”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绝望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预感，这一次一定保不住了。感觉到下体有什么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浅浅不说话，只是望着他不停的流泪……
浅浅被推进急救室的后，白浩站在走廊上，眼神是空洞的。此刻别说睡意，就是醉意也都醒了。随之而来的，是脑海里无尽的黑洞，仿佛坠入了无底的黑洞一样无望的等待着，浅浅进去前最后一个眼神，望着他的时候是那么的绝望。
医生进去后很快就出来了，皱着眉对白浩说：“你是病人家属吗？”
“是，我是她丈夫。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白浩的肩膀，语气比较低沉：“孩子保不住了。怎么不好好照顾她，你的妻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流产了。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子宫壁薄弱，这一次是因为情绪激动加上劳累过度导致的，也不排斥因为第一次流产后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而引发的习惯性流产。
白浩觉得天塌下来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也不敢喘气，怕一动。这个噩梦就变成现实了。他凄楚的望着医生，：“孩子保不住了？抢救也没有用吗？”
医生遗憾的摇摇头。
白浩沉默了一会，失控的揪住医生的衣领，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她怎么样？”
医生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以后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以前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孕妇是不能太劳累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不能有孩子了……
医生说浅浅不可能再有孩子，白浩乱哄哄脑袋突然安静下来，随即是一种死寂的心情，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医生，突然想到医生说的第二次流产：“什么叫第二次？她以前有流产过？”
医生很诧异他不知情，反感道：“你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连你老婆两年前曾经流产过都不知道吗？”
“又是两年前？！”他皱眉，两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是不是代表两年前，他和浅浅也曾失去过一个孩子？他很想知道，可是每次谈到两年前，爸妈和浅浅不是沉默就是故意岔开话题，这件事他一定会弄清楚的。该死的两年前，快要把他逼疯了。但现在不是讨论那个的时候，他的孩子没有了！浅浅该怎么办？孩子又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