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北方。
秦郡。
“好剑，好剑”宽袍大袖已经很是有些破烂的王载立在空中，语气并不恼怒反而颇有感慨：“是我托大了。”
虽然立场不同，但真人各自有其气度，以剑术通神闻名的王载，当得上一句剑心澄澈。
王载神色凝重，身后太和之气流转不休，渐渐吸附于佩剑之上，他沉声道：“此剑名为天地洪炉，也请寇帅品鉴一二。”
王载一剑挥出，苍白之色骤然爆发，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像是被打翻了油漆桶，白漆喷涌而出，泯灭了其他一切彩色。
只有那戴着面具的男人是这苍白世界的唯一彩色。
寇帅手握配剑，长啸一声，说出了他的第二句话：“此剑名曰书生气，以为还礼。”
一个由水墨勾勒的文士出现在苍白的世界中，他踏遍山川，饮酒赋诗，无数人间胜景一一浮现，像是以苍白的世界为画纸，浓墨染，淡墨勾，画出一副无限人间图。
那文士抽出长剑，无数风景收缩，化作一剑向前。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
不死山。
飞了许久的李渔终于抵达了那座疑似祖山的磅礴山峦。
其实看起来和其他山脉也没什么区别，李渔也不知道韩崇正和周清浊是怎么看出这里的元气有规律的。
李渔睁开天目，经过道源髓神液的浇灌，本就神异的天目更是得到了长足的强化。
在他的天目里，眼前的山峦变成了了五颜六色的元气结构，山体变得虚无起来。
“好像和其他地方的元气也没什么差别啊”李渔扫视着眼前的山峦，还是不明所以。
“罢了，实践出真知，还是慢慢找吧。”李渔只能选择继续搜山，慢慢寻找了。
这里的花草树木似乎并无不同，李渔将一棵树砍倒，发现树木内部与其他山头的也没什么区别。
“山精，我看到你了，快出来吧。”李渔边走边喊，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两个时辰飞快就过去了。
李渔恨恨地看着脚下的山脉，大喊道：“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他身后阴阳二气再现，衍化天地，再分无形，而后坍缩成一片混沌的世界，向着山头缓缓压下。
片刻之后，整座山头都被同化成一片虚无的混沌，而后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李渔坐在变得平整的山头，缓缓吐纳，恢复元气，这一招神通，对他自己的消耗也是极大。
“再不出来，我就继续了啊。”李渔冲着屁股底下的山脉说道。
这座山脉横梗千里，若真要是靠着神通一点点磨下去，还不知道在大试结束前，能不能消磨掉三分之一呢。
李渔元气恢复，再次重衍天地，制造混沌，随着那消磨万物的混沌世界再次将山脉削去一片，李渔又停下来，开始恢复元气。
就这么周而复始了六次，眼前的山脉终于发生了变化。
李渔脚下的山石土块，以一种诡异的移动形式逐渐重组挪移，缓缓现出一条直通山底的幽深隧道。
李渔凝视着眼前的洞口，天目跃动，却仿佛碰到了无形的屏障，难以深入。
李渔无奈，跳入洞中。
这是一条斜向的隧道，李渔顺着洞壁慢慢向下走去。
“我来了哦。”他的声音回响在逼仄的隧道里，不断回响。
走了大概半刻钟，眼前就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庞大的地洞。
地洞的洞壁上不断渗出水来，一滴滴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逐渐汇聚在一处洼地，形成一个庞大的地下湖，湖的一边又有水脉延伸，这就不知道通向哪里了。
地下湖的中央又有一个湖心岛，上面有一处简单搭就的土屋。
李渔走在水面上，每一步都有水流上涌，支撑他的重量。
湖心岛上的土屋，简单的门扉打开，一个似乎由泥土组成的人影迈步而出。
李渔在看见他的刹那，猛地一惊。
那区别于山岩，由泥土组成的山精，脸上淤泥变动，露出一张他曾见过的人脸。
人王李牧！
泥土山精似乎也并不意外李渔的惊愕，乃至惊吓，只是冲他笑了笑，那张脸变得更清晰起来。
又过了一会，似乎山精的身体终于形成完好，一道磨砂般粗哑的声音想起：“怎么？很奇怪吗？”
“你说奇不奇怪啊，老哥。”李渔心里如此吐槽，可还是在脸上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还好，还好，您长得很是别致。”
“不用骗我”那个粗粝的声音呵呵一笑，“在外界，你也见过我吧。”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愤恨和得意混合的古怪神色：“或许，你该叫我人王。”
李渔的心脏猛地一跳，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艰难的开口道：“您是人王？那外边的那个？”
“他自然也是人王。”那个声音渐渐变得正常了一些：“看来他还没死，这么说，应该已经晋入真人境了，不然吊不住他的命。”
泥土山精负手踱步，神情与李渔见过的人王李牧如出一辙，连气度都很近似，只是身上的那种如渊似海的压迫感要稍微小一点。
李渔这个时候灵机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思绪。
“你来找我是什么事？”现在泥土山精的声音已经与常人一般了。
“有一个小山形成的山精，他想让我问问你，怎么才能脱离大地，获得自由。”李渔一边说，一边思索。
“我虽然久居于此，可并不痴愚。”泥土山精，或许该叫他山精李牧，直视着李渔的双眼：“恐怕不止如此吧。”
李渔在这一刻思路豁然贯通，但旋即又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白面书生嵇淮山曾经说过，死在不死山秘境的修士会消耗元气精血，以跌境为代价重生。
那是不是，有可能还有一部分魂魄也因此被留在秘境之中。
这里的生机最是浓郁，残留的魂魄碎片便会因此而得到滋养，慢慢融入大地，与此方天地相结合，以另一种生命形态出现在世间。
这种生命就是山精和水怪！
在这无中生有的生命奇迹中，死在这里的修士魂魄碎片正起到画龙点睛的关键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