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漫画里的男生
厨房里传来的做饭的声音还有香味,林晓寒翘起嘴角,哥哥又在做饭了。
餐桌上有满满的一碗蛋花粥还四处溢着香味,晓寒放下书包,坐下来,拿起边上的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色彩丰富的粥。
林允承在晓寒的书包里放上便当,叮嘱道:“学校里的饭菜太油腻了,为了让你吃的清淡一点,我帮你做了你喜欢吃的,中午就不要去打饭了,还有,要是你那些同学问你这些饭菜是哪来的,不要说是我做的,不然你午饭还是会没得吃。”
“哦。”
司机跟着爸爸妈妈一起走了,或许是天意吧,第一次,林允承骑着自行车,林晓寒坐在车子的后座,紧紧地抱着他,靠在他背上,前面的风,丝毫感觉不到,这一刻,好有安全感。
上完第一节课,高中的课程总是无聊干燥而又紧凑的,林晓寒抽了空,因为第二节课是美术课,她带上画板先每一个人来到了美术室,今天练习的是素描。
如往常一样,林晓寒推开美术室的大门,却不想平时那样安静,男生安静的背影落在窗前,白色干净的衬衫显得那个身影很瘦,又很高。
林晓寒半眯着眼睛,向前走了一步:“请问,你是?”
男生没有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看着窗外,风吹动了窗边的帘子,这样一幅唯美动人的画面,如果可以看得到男生的正面改是有多好。
闻到桂花的清香,对了,现在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暖春,但是,似乎冷意要更加深沉。
铃声很不凑巧地响起来,打破了林晓寒的遐想,同学们陆陆续续带着笑意进来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似乎都没有注意到窗边的风景。
林晓寒背着画板,坐到了靠窗的一个位置。
老师进来了,一身白色长裙,不禁会让人想起了午夜的女鬼,毕竟,她脸上的****擦了一层又一层,都快厚过身上的衣服了。
“好,各位同学,几天我们上课学的是素描,过几天学校里会有一场素描的比赛,这节课你们的作品我会拿到学校里去参赛,为了让大家有好一点的灵感,我特地请来了一个人,相信你们看到他,一定能画出很好的作品。”
一直都站着的那个男生走出来,低着头,站在上面,脖子上带着一条银白色的项链,没有花样。
看到那张如花般的脸,我的心底小小地颤动了一下,这样美丽的男子,怕是只有在少女小说里才能出现的吧,不,他远比小妮子,易拉罐笔下的花样男子更要美,美的鲜艳。
他眼睛里的清澈,似乎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在他身边的一切近乎都要打到完美的极致,否则,都是淘汰的结局。
“我啊的天,好帅哦!”
“好幸福,看到天使了!!”
身边早已经是不安的躁动了,但是林晓寒注意到,他只是轻蔑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十分的不情愿,这倒是让人有点不满。
“我叫江世恩。”
他的眼中似乎包容着宠溺,不是对别人,而是那个窗边的女生。
她一言不发,不像下面的那些女生一样,两眼发光,花痴地注视着自己,她坐在窗户下面,阳光洒下来,落在她的发丝与肩上,可以看得到她眨动的睫毛,还有手中来来回回的笔。
这一次,认定了,你是我可以注视的永远。
上课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江世恩只是静静地看着某一个角落发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每个人的笔下神似地描绘出来。
同样的铃声在他耳边是第二次响起来了,但是在大家耳中却已经熟悉。
“好了,这一次的时间比较紧,明天之前,每个人把自己的作业交上来,现在先下课。”
老师一转身,教室里已经不存在方才的宁静,女生一个个都挤在江世恩身边,以画画为借口拉拉家常,但是林晓寒却不屑。
抬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江世恩,再对比了一下自己面前这个画中的男生,满意地合起了画板,背在肩上,默默起身,准备离开教室。
“等一下。”
声音从后面传来,林晓寒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江世恩,这个叫住她的男生。
“怎么了?”声音中透着疑问,在她的记忆中,只觉得这个男生给了自己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但是她有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样如诗如画的男生。
江世恩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从女生堆里挤出来,站在她身边,尽管不再同一年龄,但是,很明显,男生无论怎么矮总是高出女生那么一些。
站近了,他胸前挂着的那一抹银白色更加清楚。
“温寒。”
耳膜一阵触痛,记不清是怎样的感觉了,已经有四年,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从她一出生就伴在身边的名字了,自从认识林允承。
好一会儿,偌大的美术室一片宁静,只剩下林晓寒急促的呼吸声。
何言欣刚刚还挤在女生中巴结着江世恩,现在却很不识相地站出来,拉了拉江世恩的衣袖,微笑着说:“这位帅哥,你认错人了吧,她叫林晓寒呢。”
不,在心里,江世恩立马就做了否定的判断,如果不是要找她,他根本不会来到这个学校,也不会站在这里,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她身上的味道变了,她的样子声音都变了,变不了的是她对温寒这两个字的反感。
之后,林晓寒一直笑一直笑,笑的几乎合不拢嘴:“这位同学,我叫林晓寒,并不是你口中那个温寒,我想就算我爸妈姓温,也不会取这样一个不热不冷的名字的。”
嗬。
这个解释,也没有变。
沉默了好久,他终于点点头,定定地凝视她,侧脸有些伤感:“是啊,六年没有联系了,可能我真的是认错了吧。”
他迈开修长的腿,站在门下,略微回头,“哪有人会这么评价自己的名字跟父母呢,除非,她就是一个不热不冷的人吧。”
脸颊微红炙热,风怎么也吹不散闷热。
人,项链,话,还有这么名字,都被十二岁的她,无情的埋葬在了那一年的夏末,除了她,谁还会记得那年那个狼狈不堪的小女孩,又会是谁将她带回过去。
看点没了,女生们带着失望离开了,美术室只留下何言欣跟林晓寒。
将手搭在林晓寒的肩头:“晓寒,你身边的帅哥怎么就这么多的,你看看,从小到大的允承哥是一个,后拉对你好的叶千羽也是一个,今天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江世恩,你们四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林晓寒微微笑了下,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刚才也说了,认错人了,好了,言欣姐,今天我好热,放学后想去你店里吃冰激凌可以吗?”
“当然可以拉,不过,不要让允承哥知道就可以了,毕竟你是不能吃冰的。”
两人相视一笑。
正午的太阳总是十分灼热的,林晓寒举着书本在太阳底下跑到了食堂,书包上的小挂件一颤一颤抖动,抖落了无聊,渲染了随她的孩子气。
当然,她身边,少不了何言欣。
“对不起。”书本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眼前,还是很不小心地撞到了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叶千宁。
她冷眼看了晓寒一眼。
鼻腔中冷冷的哼了一下,身后跟着她的姐姐妹妹,白色的校服上沾上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惹来的油渍,脸上有些许不悦的神色。
“你没长眼睛啊!”心中的不满一味地溢出。
何言欣站在林晓寒前面,护住她,仰起头来瞪着叶千宁:“你长眼睛啦!也对,要是你长了也不会被人撞了。”
她抱着胸,十分神气地看着叶千宁,虽然在这些贵族的眼中,她是很不济,但是四年来,她也是真的有把小寒当作好朋友来看的,更何况,她是林允承的妹妹。
林晓寒遇上叶千宁,输赢或许早已注定。
叶千宁伸出手,拉开何言欣,站近了一步来,林晓寒脚下的布鞋怎么高的过高跟鞋,可以说是鄙视,“我要你跟我道歉。”
“晓寒明明就已经说过了。”何言欣还是不放弃。
“你闭嘴!”生在名门贵族,自然天生有种高人一等的气势,叶千宁的眼神严肃,容不得任何人反驳:“我跟林晓寒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在何言欣开口之前,晓寒开口,说了:“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不是第一次低声下气的说对不起,可这是第一次,心中泛起了无限的酸意,或许,在别人眼中,自己真的只能适合卑微的角色吧。
“你养蚊子呢?”令人极其讨厌的语气。
林晓寒闭闭眼,吐了一口气:“对不起。”
并不是她不愿意说的大声,而是,好像无论她怎么说,总是会有人不满的,但不如顺着她一步步来。
“听不见。”
“对不起。”
“没诚意!”
“对不起。”
何言欣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却又不能说什么,现在的叶千宁,浑身是刺,碰不得,只怕,一靠近,就会落得满身伤。
脑海中早就形成了千百万个不满的理由,任凭晓寒怎么顺应,她总有自己的原因。
她眼中带着这个年龄本不该拥有的仇恨,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白色的纸,单薄地似乎风一吹就会破,递给晓寒,一挑眉,蹿上来的是桀骜不驯的青春。
晓寒犹豫了半会,没有接下,迟疑地问了一下:“这是什么?”
“这是,我应该得到的道歉。”
午后的校园,有这样的一处诱惑,树下总是围坐着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倾诉着自己的暧昧情感,吞吐的是绕指的花样。
校园的广播在嘈杂了几下之后,传出一个甜美的女生,但是声音略带沙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各位同学,我是林晓寒,刚才在餐厅,我不小心撞到了叶千宁同学,害她难堪,为了表达歉意,我通过广播来向她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关掉广播的开关,林晓寒这个名字已经传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其实,他们并不陌生这个名字,只是从来不会留意。
还没来得及离开,手机响了,林晓寒十分不乐意地按了接听键。
对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落在手背上的那一滴无助的眼泪,林晓寒再一次打开广播,这一次,听不出甜美,带着哭腔,但她却努力忍住。
“其实,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不是林成远爸爸的女儿,不是妈妈的女儿,不是林允承哥哥的妹妹,也不是应该拥有这个名字的林晓寒,我只是爸爸妈妈从孤儿院里领养来的小孩,我不是公主,就算带上公主的光辉,我也只是灰姑娘,我不会说流利的英语,我不会跳华丽的舞姿,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我的,今天,我说明白了一切,我希望那些认为我很完美的人可以开始讨厌我了,你们说我装可怜,我是可怜,你们说我犯贱,我的甚是是很贱,所以你们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我曾经证实的一切都是错的。”
转身,落泪。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江世恩站在广播室门口,还穿着早上的那件白色衬衫,眼神有些慵懒,那倔强的眼神又带着由衷的忧郁。
是的,他失望了。
在他的眼中的那个温寒,是好强的,从来不允许别人践踏自己的尊严,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轻而易举地记住那张并不是十分完美的脸,那并没有任何亮点的性格。
他轻轻地走过来,将林晓寒搂入自己的怀中,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洗发水的味道很浓很浓,没有之前令人生厌的泥土与青草的味道。
慢慢的,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左心口的位置被泪水浸湿了。
好熟悉的味道,好熟悉的感觉,好熟悉的江世恩,林晓寒缓缓抬起泪水纵横的脸,本就是素颜,现在只是多了一些梨花带雨。
“江世恩,我们,认识吗?”
“你放开我!”门口,多出了两个人,林允承拉着罪魁祸首叶千宁,重重地将她甩在门上,她吃痛地捂住了手臂,磕到了门,擦破出一点血渍。
江世恩抱着林晓寒,但是林允承不嫉妒,因为,他们所在意的不是同一件事。
在林允承面前,林晓寒从来都是扮演着乖妹妹的角色,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慌忙逃开江世恩的怀抱,虽然说,在那里,她找到了心里的依存。
“哥,你怎么来了?”
林允承看向狼狈地坐在地上的叶千宁,充满恨意,随意瞥了一眼林晓寒身边的江世恩:“你会在这里,是不是因为这个贱女人?”
是。
但是她并没有说出口,因为看着此时此刻的叶千宁,林晓寒似乎看到了四年前在孤儿院受尽欺凌的那个自己,于心不忍。
可似乎,在那时,除了那个为她挺身而出的男生之外,没有人怜惜同情自己。
今天,她却开始施舍自己那微薄的同情。
“哥,不是她,不是叶千宁,是我觉得今天这一切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所以我想跟大家说明事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家里多余的一个人,你也知道的,是吧?”
她沿着桌子的表面,慢慢地滑落下来,坐在地上,复杂花样的大理石地面透着彻骨的凉意,冰透了全身,仿佛刚刚淋了一场太阳下的雨,冰的无法名状。
林允承也有些绝望。
就算改名换姓了,也仍然变不了自己的身份,江世恩半蹲下来,不说话,只是一味地陪着林晓寒,就算在她的世界,淋湿了自己,也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