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清晨,连绿植草皮都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江欲退了床位,又办好离院手续,跟杜云骞一起到街边小摊。
瞧着他一勺一勺的加辣椒,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家是四川呢。霸气的将辣椒面放回摊子上,眼神似箭,“你少吃点辣!”
都怪杜云骞火气旺!不然也不能喝点正常的补药就进医院。
杜云骞吃着红汤底的云吞面,昨日的“屈辱”一历历展现在眼前,现在想起来还是心痛如绞。
抬头依然鄙视的瞄她,锃亮的军皮鞋点了点地,“哼。”
江欲凉凉的叹气,吞下一个馄饨,哼就哼吧…她在杜云骞这里算是无法洗刷自己的罪孽了。
因为是医院附近的小摊,病号们借着买早餐的由头溜出来大排长龙,蓝白格的衣服倒成了一道特殊又和谐的风景线。
回过头来,光滑白皙的手腕不着一物,捧着碗红着脸吹热汤。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
一道寒彻骨,悲寂寥的手里铃声划破了春意盎然,划破了万物始苏。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
江欲嘴里含着馄饨皮,在众人惊讶于一个年轻女孩居然会用如此有深度的歌当来点铃声时,毫不在意的接起电话。
“喂?”
“谁啊?”怎么不说话?
嘟嘟嘟...
“kao!”
最近怎么总是爱接到这种来电,江欲愁眉不展的舒气,最近怎么总是接到这种话来电?
江欲盯着剩下的几颗馄饨,食欲全无,闲着用勺子全部捣碎了。
杜云骞嚼了几下面,一大只鲜嫩的虾直接吞到肚子里,眼神停在江欲的手机上,“谁给你打的电话?”
“不知道,我一接起来对方就挂断了。”
杜云骞难得正经起来,细长丹凤眼,眼尾上翘着,“最近seqing诈骗犯特别多,你小心点。”
“好。”
江欲掏出手机扫码结账,转头看杜云骞二椅子一样的瘫坐在座位上。
“我去上班了,你也早点回队里。”
昨晚睡了一宿铁板床,一早又没请假直接投入工作中,没等到两个小时她就浑身酸痛,顶着红红的眼睛,瞌睡打得一次比一次狠。
白主管看着心疼,拍了拍她的肩头,“江欲,你别太拼了,休息会。”
“嗯,好...”
江欲靠过身,看白主管回到办公室,才微微的活动了一下身体,左手环住右手的手碗,左手食指跟着绕圈。
这个动作频率太高了,光是一上午泠泠已经见了三次。
她转正轮子滑过去,照葫芦画瓢,疑惑的问道,“江欲,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我在队里当跆拳道选手时用来减压降燥的小动作,没有实际意义。”
当时她第一次打比赛,由于太过紧张,就用编织来平静自己的心。
开山之作是就用了红蓝白三色编的手链,采用了特殊编法,虽然外表看起来三色间多出一块丑丑的另类的白,但手环的内面会是一个“欠”字。
比赛前习惯性摸几圈,好像这样心就能平静下来一样。
后来手巧了,还编了橙黄白三色的,一共有十三个,送给了当时的队员们,这东西物以稀为贵,全世界就十四个,四舍五入算绝版发售了!
如今大家分布在天涯海角,有的人当特警,有的人成了奥运冠军,都在为国效力。
也有她这种散漫风,找家公司悠哉悠哉过自己的小日子的。
泠泠眨眨核桃大的眼睛,指了指她光洁的手臂,“那你手链呢?”
“丢了啊。”
“丢了?”泠泠表示不理解,“那么有纪念性意义的手链,为什么丢?”
“人生最后一场比赛,我一激动,就摘下来扔观众席了…”
要知道,人活一辈子难免会有几个冲动的时刻。
当时扔手链那动作,飒得啊!
下场之后手腕空空,悔得啊!
江欲揉着自己柔软的头发,甜美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我记得观众席那女孩抢到手环还激动的差点晕过去。”
那女孩,别提多疯狂,喊破嗓子,对她爱的深沉与浓烈!
只是后来她也想明白了。
那手链陪伴了她整整七年比赛生涯,她决定舍弃运动员这条路的时候,就该同时遗弃它,所以把它托付给粉丝也不错。
“江欲,你后来为什么不打跆拳道了啊?”
这个项目,身为运动员的“寿命”应该很长才对。可江欲刚进了霖科大学校队,小有作为,参加过几次跆拳道比赛,拿了几个组别的金牌就“退役了”。
“因为我不想进国家队。”
她永远记得比赛完和教练商量退队的那天,教练发飙破口大骂的样子,直到现在四年了,江欲也不敢去探望他。
教练是真的想把她培养成万众瞩目的世界冠军。
但,人各有志。
跆拳道可以是她的一种运动形式,但早上拉筋,晚上蹬腿跑这种系统化的训练方式不能再是她的日常。
闲云野鹤不求虚名,做一只佛系树袋熊少女,挂在树上一睡就是一天,这才是她向往的。
泠泠拍了拍大腿,伸手比个赞,“酷!把你左手边的稿件递给我。”
江欲扫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左边,又看了看满是稿件的右边。
打开盖子,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慢悠悠喝了一口。
“泠泠,你说…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