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学院时,进出校门的还有不少人,门口还停着几辆送学生来上学的马车,很明显是贵族家的代步工具。
年轻的笑脸为了自己的美好未来绽放着,真是让人嫉妒,我该怎么样才能像他们一样快乐起来呢。
真是没办法笑起来啊。
抬起来的眼睛又掉回地上,伴着泥土和青苔的石板才是低落情绪的良好归宿。
潜意识的作用是非常强大的,没有完全看路的肖何凭着感觉一步步走到了教室里,低下去的头像是在给每个人鞠躬一样。
这里没有规定好的群体制服,没有挂在墙上的音响,没有统一发放的课本,没有放声欢笑的同学。
从窗户伸进来的光束把身上照的暖洋洋的,可自己心里就像是夏季的阴雨天,在刮起昏天黑地的大风一样,不断剥削着外界的温度。
我要保持这个状态多久呢?我现在的低沉还是因为悲伤吗,是我无能为力的懦弱让我在假装深沉吗,我现在的微笑是发自肺腑吗。
这样想着,肖何咧开嘴巴尝试微笑,口水不自觉的从牙缝里渗了出来,很明显不是发自肺腑的。
“昨晚的雾可真大,我在家附近逛了一圈差点没找到回来的路,”
“我都没敢出去,那么浓的雾万一碰到坏人跑都不知道怎么跑。”
“昨晚趁着大雾,我凭借记忆悄悄摸到了庭院里的一棵树下,然后做了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
招呼同伴把脑袋凑到一起,说话的同时手里还在比划着什么。
“你居然在庭院里脱……裤……撒……”
惊讶的大声重复出来,不过被一只慌张的手掌堵住了。
“你的兴趣好奇怪啊。”
“我也这么觉得。我们还是不要一起玩了吧。”
“不要啊。”
于是,三个人的友情就这样被一场大雾轻易地拆散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银发少女站在了讲台前,默不作声的环顾着教室。
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忧愁,眉心被两条细长的眉毛挤在一起,大概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模样,那表情却像是三四十岁的一样,大有一种班主任的感觉。
一般这个样子的人树立威严的方式就是先拍桌子。
“——啪!”
果不其然。
但是肖何却跟着瞬间站了起来。
“从酒馆到外沿的街道起码要十几分钟,那个时候我和由莉在外面,雾气已经非常浓了,可凶手每一刀都瞄准了要害,老板娘没有发现是因为对方没有使用灯光。凶手是熟人作案!酒馆现在不安全!”
直接从走道离开座位,肖何向外跑去,一下引起了班级里所有人的瞩目。
没有在意这些目光,肖何只想抓紧回到酒馆,必须要抢先提醒老板娘她们。
“不要再在教室里走动了!该上课了,你不能不听我的课。我,我讲的课是非常重要的。”
看着气势汹汹的肖何,银发少女刚摆到明面上的威严一下就垮掉了。
“老师我要出去一下,我要去帮我的朋友。”
“好吧!你去吧。”
找回面子的少女大手一挥,把肖何放走了。
“老师我怕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和他一块去一下。”
刚准备开口同意,敏锐的耳朵里听到了一些学生的低笑声,如果再同意这个学生的请求,自己的面子就要挂不住了。
不能放!
“不行,这次再重要的事情也要给我等到下课!你们两个新生为什么要这么特殊?都不许给我走了!”
纤细的手指握在一起,刚跑到楼下门口的肖何面前升起一块土墙,土墙周围的地面全部凹了下去。
这是元素使的能力,对已经形成质的元素进行控制,通过元素使的特有天赋,对周围的环境侵蚀进自己的精神力,能蔓延到一定范围内的每个角落去随意控制质的形态。
这种时候肖何应该用出自己的能力,一下解决掉面前的墙壁,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肖何并不准备使用自己的底牌,成为众矢之的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除了可以满足虚荣心,就只能为自己找上麻烦。
站在土墙面前迟疑了一下,肖何转身开始往回走,随着拖拖沓沓的脚步声在走廊里不断变响。恩林也放弃了要出去的打算,坐回到座位上。维护住了自己的威严形象,少女开始翻书等待人齐开始上课。
然而脚步声的消失并没有带来肖何的身影,不断加大踩踏地板力度的肖何等待土墙消失的一刻,立马冲了出去。等到被当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肖何已经跑出花园,接近学校门口了。
看着肖何的计划得逞,少女并没有生气,表情回归淡然。
“整座学院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跑的掉吗?”
只瞬间从门口升起了一层层的土墙,诡异的自己弯曲起来,把肖何困在了泥土笼子里。
肖何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那是计划得逞的笑容。
“只要到这就够了。”
门口一个身影正在接近,是习惯迟到的哲林,自己一个人走在上班时的宽敞道路,最让人放松心情。
然而今天要事与愿违了,门口立起了一个大大的土包,完全挡住了自己的道路。
“哲希在搞什么,想用恶作剧来逗一逗她的哥哥?真是幼稚,我可不会再爬上去滑下来的玩这些东西了。”
说着爬上土包从另一端滑了下来,然后伸出手取得土包的控制权,把地面恢复了原样,露出来里面神情不太自然的肖何。
“哲林学者,我有重要的事情,先出去一会。”
说着头也没回的离开了门口。
“哲希——!”
肖何快步飞奔向酒馆的位置,这是一段直行的路,只要跑到最前端转个弯就能看到街角的酒馆了。
可是这个时候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已经在肖何到来之前,推开了酒馆的半截木门。
路上的行人陆续多了起来,要在吃过早饭后出来买菜的人有不少。而且说不定凶手就混在其中。
肖何想要轻易地通过这段路已经不可能了。一个要面对庞然大物的孤单身影,在旁人看起来总是那么凄凉悲壮。商业街上熙攘的人群已经虽然并不拥挤,可如果迅速通过的话,撞到几个路人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肖何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不断加快的速度表明着肖何的决心,终于接近了那条分叉的路口,肖何侧开身体,防止被后面的人撞到自己,习惯性的回头看了一眼,一双墨绿色的眼珠正挂在自己身后。
正是看到肖何离开学院后,紧跟着追了上来的恩林。
眼睛里重新闪烁起一丝明亮,因为剧烈跑动而疲惫的身体莫名涌起了一股动力。
带着恩林奔向人群,在即将接触到人流的时候,肖何再次改变方向,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跑满车的道路上能快速通行的都是身材小巧的自行车,求快地硬碰硬,不如主动改变自己的行进方式。
并没有想象中昏暗,阳光依旧可以通过那些墙与墙之间的距离照射进来。
酒馆就在出口的对面,强烈的阳光下屋子里倒是略显黑暗,肖何赶紧加快脚步跑了进去。
进门之后,老板娘正按住一个抵抗中的男人,地上掉落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肖何你们怎么来了?”
“这个男人看到老娘,上来就问老娘怎么不死,老娘客客气气的说我暂时还不想死。他直接拿刀想划我!这你说说像话吗?我直接把他给摁住了。”
肖何在进门前特意用手掀起了衣服,盖住了眼睛以下的其他部位。为了防止被对方记住样貌而受到报复。
如果敌人在暗处的时候会产生非常多的不安定因素,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是最重要的。
这时候老板娘手下的男人突然开始哭了起来,哭的无比伤心,每一声都仿佛带着真情实感,让人听起来替他感到委屈。
肖何下意识捂住耳朵,如果对方有音律方面的诡异攻击,这样可以最低限度的抵挡住攻击。
“老板娘,不要松手!这个人是杀人犯。恩林快去找卫兵,别让他逃了。”
说着肖何向着老板娘靠了过去,托莉雅也一脚把男人的凶器踢向了门口。这时凶手已经完全陷入了绝境,没有能让再他跑掉的理由了。
思考着所有可能被对方跑掉的原因,肖何一边提防着身后可能会出现的同伙,一边一步步的把自己的黑影投射到了对方身上。
凶手的哭泣声戛然而止,肖何愣了一下,场面瞬间被改变,男人把手从身下挣脱出来,放在脖子的一侧抹了一下,然后猛地转动起来,老板娘死死抓住的手直接被晃开,对方撑起身体就往门口跑来。
但是肖何正站在通往门口的道路上,面前这个男人匆忙踉跄的跑步姿势仿佛一绊就倒。可这并不能让肖何放松警惕,两眼死死地盯着男人的每一个动作。
然而一只迅速伸出来的脚,真的把男人绊倒了。
站在一旁一直紧盯着这一切的托莉雅,作为经历过老板娘死亡的旁观者,当肖何说出这个男人是杀人犯的时候就已经对他深恶痛绝。
支撑不住身形的踏空了两下,男人保留着向前扑倒的动作趴在了地上。托莉雅正准备进一步发起动作,肖何突然大叫制止了托莉雅。
“不对,别过来,他的目标是那把刀!”
瞳孔剧烈的收缩,对方已经带给他太多意外了。
转瞬间就已经把优势抓回到了自己的手心里,而且每一步都在意料之外。
你想智斗是吗?那就来跟我比试比试吧。
伸手抓住一旁的板凳腿,举在面前。昨天的木剑练习让手臂稍微适应了一点这种程度的重量。
另一只手依旧架在鼻子上,把自己的下半边脸挡的严严实实。目光如刀,狠狠地插在对方的身上。
男人率先发起动作,一把抓起胸前挂着的布兜,抖向肖何的眼睛。仿佛有好几年没有清洗过一样,甩出来铺天盖地的灰尘。
当即就顺着风飘进了肖何的眼睛。
快速的眨眼让泪水带出灰尘。如果是肖何以前那种经常熬夜的眼睛,是完全做不到这种操作的。
再次看清对方时,凶手已经冲了过来。两只手背在身后把刀藏了起来,让肖何完全看不到出刀的方向。
猛然间左手伸出,手中空空如也,右手跟着伸出,也是什么都没有。这时已经运到右手腋下肋旁的左手再次袭来,已然出现一柄亮闪闪的小刀,原来是插在了后背割破的衣服里。
对方的笑容这才浮起,因为自己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了。哪怕对方拿板凳挡住身体,也会有暴露出来的地方,划到腿上可以让自己轻松跑掉,划到上半部分可以直接结果他的生命。反击无异于是加快死亡。
真是太稚嫩了!
如果在没有接触到所有的一切之前,肖何还只会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可现在不行了,胜利的弥足珍贵,让他不能只顾及到自己的感情。
左手的板凳从面前移到右手,然后迅速翻过手掌挡住眼睛,为了不暴露出完整的脸。右手放开搭在鼻子上的衣服,在掉落下去的衣服一角,有着一根并不起眼的线头。
白刃瞬息之间已然逼近,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肖何直接反转了局面。
“阿嚏——!”
比起那个布兜造成的影响力,肖何这一下是全部迎在了对方的脸上。震懵凶手的同时,板凳也已经大力地拍在了他的侧腰上。
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手脚并用的拼命爬向门口,挣扎着耗尽了全部力气之后,以一个撅着屁股的姿势趴在了门口。
“我的罪恶已经到头了,终结我的人,叫肖何!”
对着门外声嘶力竭的呼喊完,男人昏死过去。
最终恩林叫来的卫兵队带走了凶手,一切都妥善处理好了之后。肖何两人又再次马不停蹄的跑回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