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浸湿了枕头,落水那年她十一岁,也是在此不久后,柳媛就从庄子上接回入了府。
算算时间,也就十几天后吧。“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姓柳?”柳若瑛脑海中再次回忆起柳媛的声音,她紧紧的拥促着棉被,牢狱的寒冷似乎已经成了一股无形的枷锁,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柳若瑛细想柳媛嫌恶的神情,心中倍受煎熬,心绪又动摇起来,但再次的否定了,不,绝不可能,若我不是柳家嫡女,柳华东的亲生女儿,这十六年的金尊玉贵又算是什么?
柳若瑛脸色阴沉,和现如今十一岁的天真脸格格不入,柳媛的话绝不可信,她会守护爹娘,她绝不会让这个恶毒的女人染指她苏哥哥分毫!想起失去意识前那名妇人的话语,柳若瑛恼怒,什么因果?什么最后的情分?我不会信,而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一切,柳媛,我都会还给你的!
天微微亮,她便醒了,光影透了进来,照着屋子,屋外清脆的鸟叫让她露出甜美的笑容,这将是她新的开始。
现在还不能起,十一岁的柳若瑛娇惯的很,绝不会早起。她躺在床上,回忆着记忆里今年的所有事,零稀记得在柳媛来之前,相府里曾发生过一次偷盗,父亲的书房里少了一幅画,曾挂着画的墙面上还插着一根筷子。
那个时候,母亲在她懒赖许多日后告知第二天等着妹妹到后就需去私塾,不可再拖,她不愿,便偷偷跑入书房,准备躲在书房内等父亲下朝,想着好好撒上一回娇必定能够在拖延几日。
结果就看书桌侧面的墙上直挺挺的插着一根筷子,以前这个地方放的是什么呢?她记不清楚了,不过挂在墙上的应该是字画,总之这件事父亲得知后并未宣扬,还严厉的呵斥了她的懒惰。
可是,她突然想起了政变之时,她们全家逃亡,除了部分细软装车,父亲手里也拿着一副画卷,那副画卷很碍事,因为长度过长,父亲又极力保护着不受他人触碰,且不愿放入盒中,偏偏要拿在手里。可为掩人耳目,他们都坐于一个马车内,空间只有那么多,而那幅画也在他们被官兵拦下的瞬间被父亲激愤的撕碎了。
他们柳家不干政,为何要逃?她当时想过却没有开口问,可若有事柳媛又为何说我们一家都没事。
柳若瑛收紧拳头,指甲入肉的痛感让她冷静了下来,这些事想来也是有些怪异,柳若瑛百般不解,不管是不是同一副画,她都决定先去看看。
门房被推开,小翠领着一众丫鬟进门来,柳若瑛赶忙的闭紧了双眼,等着小翠上前轻轻呼唤了她几声,才慢慢睁开双眼,做出一副朦胧样,起身配合她们洗漱,坐在梳妆台前,柳若瑛已经换好了绣着茉莉花的浅绿色襦裙,她并非特别喜爱此等花样,但从小到大她的吃穿住行全然都是含着茉莉花的痕迹,也是老朋友了。
她抬起袖子,抚摸着精美的刺绣,其实细想,茉莉也不是什么好花,或许这就是老天善意的提醒,永安九年,太子谋反,清君侧,借的不就是邻边宣武国李氏的兵吗,茉莉就是宣武的国花。
“小姐,已经梳洗好了。”小翠为柳若瑛带上一只茉莉花样的银步摇。
柳若瑛对上镜子细细省视,镜子里的人儿眼神明媚动人,是个小美人。“今日有些素了。”她略微不满,撅着小嘴摇摇头。
“那再带那只镶有蓝宝石的玉簪?”小翠试问。
那只玉簪又太过华贵,与今日清丽的造型搭配起来不伦不类,柳若瑛摇了摇头“算了,就这样吧。”
常日里,父亲早早的就去上朝了,早膳只有母亲和祖母与她一块儿用。按礼,她得与母亲一起去请祖母用膳,但祖母不喜早起,便免了此礼,也不一同用膳,所以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吃。
母亲偏爱她,从不叫她早请,只早膳时入厅即可,所以柳若瑛常常到饭厅时,母亲已在坐等。
“娘,瑛儿此身如何?”柳若瑛看见吴夫人身影便跑上前去讨巧,吴夫人性子温和文雅,露出笑容拉她坐下“没正形,可全好了?”
“好了好了,都好了”柳若瑛急忙回应,“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吴夫人为她添了许多菜,眼中温情无限,“可是睡不好?我记得库房里有一玉枕,好像是能安心定神的,饭后我叫明玉拿与你试试。”明玉是母亲房中的大丫鬟。
“啊,玉枕?那得多硬啊!”柳若瑛一脸不情愿。
“那你睡时抱着,先试试再说。”吴夫人将几盘清爽的小菜移向了她面前“别光喝粥,再吃点这个。”
柳若瑛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娘,等会儿我想在府里转转,不想躺着了。”
“真不想再躺几天?”吴夫人有些惊讶,眼眸里充满笑意,这不太符合她的性子,每每有什么借口都想着关在房里躺着,以此来躲过上学,这又是有什么要捣蛋的了?
柳若瑛小嘴嘟起,拉着吴夫人的臂膀左摇右晃“娘~我想逛逛,不是身体无恙了,还是得休息休息。娘~”
“好了好了,活动活动也好,让小翠小羽跟着你。”吴夫人摸了摸柳若瑛的头,温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