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
幸亏还是冬季,山上虫蚁较少,不然被绑在树上的两人,少不了一番折磨。
过了一个时辰,陈灯明才终于听到些动静,脸上微喜急忙大喊。
“附近有人么,快来这里帮忙。”
李峭也立即跟着呼应:“如有人,请帮忙搭救一番。”
……
而此时山腰处,大气磅礴的齐门门头立在此处,老远看就有一股江湖的肃杀气。
一人身着白色锦衣手持白玉枪,雪白的枪上没有红缨,只有一个血玉十字镖挂着。齐门中拥有碧玉铜钱的是普通顶尖高手,也是代表门内中坚力量,而能拥有血玉十字镖的则被称为御门,齐门共有三十六御门,三十六人皆为外功高手可独当一面。
站在这里的人则是白湘生,江湖传闻他玉枪一出滴血不沾,所以不需要红缨。
御门之上还有上客,齐门传说共有六大上客,这六人都是内功高手,大部分时间不见踪影,一出现则代表有事发生。
试炼还在进行,率先出现在齐门外的是胡勃,紧随其后的正是另外四人。
胡勃见此处站着一人,连忙顾不得劳累带着另外四人去拜见。
“弟子初来,见过大人。”五人不约而同的喊到。
“你们?”白湘生看着几人审视了一番,“还不错,根骨颇正。”
胡勃面色一喜:“谢过大人夸奖。”
“不用叫我大人,稍后行拜师礼,我便就是你们的师父。”白湘生提醒道。
之后几人望着山下,继续等待。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人上来了,还是不见陈灯明踪影。
陈灯明不知道的是这场试炼不仅给各人排位,在最后的五名还会被淘汰。
终于,在那两位普通人家的少年赶上来之后,陈灯明和李峭这才上来,两人正是被这两位少年相救。
陈灯明和李峭过来也对着白湘生行了一礼,初看这白湘生,陈灯明竟不敢与其对视,这人身上有股气,感觉自己一直被这股气给盯着。
白湘生见除开最后五名都到齐了,便说到:“你们跟我进去,洗完澡换一身衣服后便行拜师礼,不准四处乱走动。”
所有人都纷纷应答,跟随白湘生朝里走去。
路上那胡勃故意走向陈灯明和李峭二人。
陈灯明一瞧他过来,顿时警惕起来。可没想到自己还没问,对方就一脸歉意的先开口。
“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别怪,大家以后就是师兄弟了,日后门内若有事情可与我说,定尽棉力。”江昆字间和语气都极为诚恳,让人看不出一点毛病。
见他如此,陈灯明便准备应下,毕竟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不要生事的好。
但李峭可不同意了,连忙出手拦着,挤着眉道:“这歉我们不受,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陈灯明一头雾水,这李峭心眼似乎有点过于小了。
胡勃看着李峭顿时脸一黑,转过身时发出一声冷笑。
陈灯明看着李峭,问李峭刚才为什么不接受江昆的歉意。
李峭恢复了正常脸色向陈灯明解释:“这其中自有门道,若今天接受了他的歉意,他便知晓我们是任人拿捏的了。”
“为什么?”陈灯明经李峭这么一说更不明白了。
李峭看着陈灯明觉得好笑,觉得他似乎少经人世,但还是慢慢解释:“人家刚才得罪我们,现在又道歉。我们平白受了欺负,人家只是嘴上说句道歉,只要我们心平气和的接受了,那就说明我们要么是胆小怕事要么是个傻蛋。日后人家再得罪我们,便不看脸色了,因为人家知道我们是好惹的了。”
陈灯明慢慢思索着这些话,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李峭又继续说:“这其实是一种常用的试探方法,可以得知一个人好不好惹。日后如果有人类似用这种方法对你,切记不要立即回应也不要神色平静如常,要露出些锋芒或露出些城府。”
“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跟他处于对立面了么。”陈灯明一想到平白树个敌人便觉得不妥。
“这就要看他了,如果他日后再道歉,那我们便视情况决定,若是不搭理我们,我们便不搭理他,若与我们敌对,那便把他当成仇人。但也别担心他日后成了个人物会对我们怎样怎样,他要真是个人物,便会于我们再道歉,毕竟没气量难成器。”李峭又是一番解释。
陈灯明细细品着,越品越觉得这李峭厉害,一个半大少年为什么能想到这么多,会看人还会看事。不对,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会与我相交,图谋我什么?自己这一穷二白,似乎也没什么可图的。
“李峭,我觉得你不一般,特别是看人看事这方面。但我自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你愿与我相交呢?”
“因为你干净。”李峭下意识的就说到。
“干净?哪里干净。”
李峭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啥,脱口而出的话让自己都有些懵,但转瞬又开玩笑的打趣说到:“图你长的白净呗。”
陈灯明见李峭这么瞎扯也没再问,但多他这么一个朋友,自己心里莫名踏实许多。
齐门很大,里面房院众多,走过好一会儿才到了地方。
每人都洗了个澡,换了套齐门发的衣服。然后又跟着白湘生进行了拜师礼,这拜师礼好是繁琐,进行到了大半夜才完事儿。搞完拜师礼,这才结束这一天。
许长时间的车马劳顿,又爬了半天的山,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很深。
不过,陈灯明刚一睡下,就又被李峭给吵醒了。望向屋外,天已经有些亮了,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几个时辰了。
身体依然有些疲倦,昏昏欲睡。
“醒醒,赶快起来。”李峭摇着陈灯明身体,试图让其清醒点。
陈灯明这才不情不愿的拖起身子离开了床,迷迷糊糊的又被李峭给拉到院中。
正式拜师的共有十二位,此时都已经到齐了。
“早课,顿半个时辰马步。”白湘生简言少语,说着自己就做了起来,众人连忙跟着。
可是只做了一会儿,陈灯明的腿便软了起来,止不住的打颤。其他人也有的出现这种状况,但大部分都还好。
陈灯明根骨虽然还好,但底子还是薄了些。现在的时间对他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可又不敢偷懒,毕竟面前的师父可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微微露出的杀气就已经能震到所有人。
慢慢的,李峭等人也似乎快撑不住了。所有人都面露难色,挥汗如雨,除了少数两个明显练过的除外。
日出东方,陈灯明人生中少有的几次见到太阳从山头升起。等到太阳完全露出的时候,这恐怖的半个时辰才结束。
伴随着师父的一声令下所有人瞬间瘫倒在地,浑然不顾地上还有自己湿答答的汗水。
“李峭,你怎么样?”陈灯明有气无力的问到。
“还好,只是没了半条命,还剩半条命。”李峭躺在地上,也是汗流直下。
众人休息着,白湘生继续讲着。
“接下来教你们呼吸吐纳,以及经脉周天运行……”
“最后再说一句,呼吸吐纳是为了放松全身恢复力气之用,而经脉周天运行是为了修炼内功。不过内功难成,不仅靠天赋还要靠运气,万中无一者,我也只窥得一丝便再无寸进。虽然难成,但经脉周天运行还有些其他用处,可以帮你们熟悉经脉穴位,这在今后对敌时有大用处。接下来你们开始按我说的修炼。”白湘生说完便坐在地上实现准备好的蒲团上打坐。
陈灯明此时浑身乏力,打坐也是难得的休息。坐好后直接跟众人一样按照师父所说的开始呼吸吐纳,这呼吸吐纳法确实有些用,急缓的气息才一会儿便平复了。
接着,开始熟悉周身穴位,进行周天运行。师父只讲了三十六处周天经脉穴位所在之处和一些浅显的运用之法。
白湘生其实也不太指望这十二个人真能修炼出内功,而且现在才刚开始,所以讲的十分少,只是对这周天运行稍作熟悉。
此时只见白湘生身后的十二个人都闭目打坐,阳光都印在脸上。
陈灯明十分认真的按照师父所讲,想要先悟出内视之法,然后观穴位动周天。不过自己似乎不是什么习武天才,许长时间眼前都只是一片漆黑,就像是普通的闭目沉思一般。
漆黑一片,宽阔无边。陈灯明在黑暗之中游荡和思索,不知不觉陷入当中,意识渐渐虚无,自己无半分察觉。
黑夜长河,无半点声响和光亮。陈灯明在这片天地之中飘飘荡荡,无拘无束,无形无思。
忽然,这浩瀚无垠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点光亮。陈灯明沉睡的意识被忽的惊醒,首先想的便是自己在哪里。
可什么都看不见,连自己也看不见摸不着。一番琢磨之后,陈灯明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睡梦之中。没想到这打着坐,竟然睡着了。不对,自己在睡梦中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无边的黑暗惊浮出一点光亮,陈灯明觉得先去看看再说,反正自己正无所事事。
意念一动,意识转瞬即至,须弥之间便来到了光亮所在之处。近处才发现这光亮不是别的,竟然是一盏油灯。
不过不是普通的灯,这盏灯全身土黄色,有种返璞归真的气息,像是简至极处,浑然自然。里面燃着细小的火焰,可这简单的火焰让陈灯明莫名觉得它有燃天之威。
仔细看这盏灯上面还有无数粗细不一的纹路,似有光莹流转,反正陈灯明看着觉得玄奥无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正当陈灯明觉得这灯很是不凡的时候,这油灯忽然刷刷的转了起来。火苗和灯身瞬间分开,土色的灯身不断扭曲变长,逐渐变成河床横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其宽阔难以用言语形容。
而那火苗瞬间炸裂开来,化成满天莹莹星光,转瞬又倒入河床。
一条无边星河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这里,无比神奇。
陈灯明看着缓缓流动的星光,灵魂震颤轰鸣。而后意识被这星光河流给吸引,在这河流之中荡漾。陈灯明能感觉到这河流蕴含着无边力量,却又十分温和,好似如沐春风。
太舒服了,就这样陈灯明不知在其中待了多久。忽然,星河开始干枯,无边星光逐渐消散,慢慢的半点也无。
而河床也渐渐萎缩,不断变小,最终竟然又化成了那盏古朴玄奥的灯身,唯独那火苗不在,甚至灯芯也不见了,只有薄薄的灯油。
不过火苗虽然不见了,但陈灯明感觉自己跟这盏不凡的灯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
正当自己想要知晓这缕联系是什么的时候,意识忽然倒退远去。
忽的陈灯明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事物对自己来说如此真实。自己还在盘腿打坐,跟随师父练习。
李峭就在自己前面坐着,陈灯明戳了戳他。
“怎么了?”李峭小声的问着,头也没回。
“我们打坐有多长时间了?”陈灯明感觉刚才在那无边黑暗之中待了好久好久。
“这才刚坐下没多久,别分心,按照师父说的练。”李峭劝着陈灯明,以为他分心了。
而陈灯明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听了李峭的话接着练。不过接下来的练习并没有再让自己进入到那神奇的空间之中,跟大多数师兄一样就在那儿静坐着。
对了,李峭和陈灯明在十二师兄弟之中分别排在十一和十二,陈灯明是大家的小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