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看着书头都不抬一下,听到动静只是淡淡问了句,“请问算什么?”
“不知道呢,先生觉得呢?”甫瞳枫坐在阴阳先生对面,带着笑容问道。要不是甫瞳枫那澄澈又真诚的目光,就凭这话还真会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
阴阳先生的翻书的手一顿,眉头微皱,抬头,愣了愣。这个女孩......阴阳先生把手中书递给了身后站的直直的小徒弟,“徒儿,把书收好。”
“是,师傅。”
甫瞳枫好奇看了眼那个小少年,很少见有人出来算命还带着个徒弟的诶。
“姑娘既然不知算何,那又为何坐下?”阴阳先生把用来算命的器具一边放到桌上,一边问道。
“就是因为茫然,所以才会找先生来算算。”甫瞳枫笑的很温暖。
一旁的徒弟皱起了眉头,这女孩真不是来搞事的?
“姑娘真有意思,那老夫就给姑娘随便算算。”阴阳先生轻笑一声,看了看站在甫瞳枫身后的尉霂言,便又对甫瞳枫说,“姑娘把右手放这桌上就好。”
甫瞳枫听话的把手放于桌上,仔细打量着阴阳先生。这个阴阳先生好奇怪,看上去的确很大,但他的声音却很是清脆好听,根本没有中年人的浑浊,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长长的胡子好像怎么都和这个阴阳先生的气质不搭。
不同于其他阴阳先生,其他阴阳先生看手相先是抓着手,然后东指指西指指,讲一大堆一般人听得似懂非懂的话,吓得来算命的人心甘情愿交一大堆钱来改命。但是这个阴阳先生只是静静的盯着甫瞳枫的手,双手交叉挡在自己的嘴前。
沉默持续了很久,甫瞳枫和尉霂言也十分有耐心的等着。
只见那阴阳先生的脸越来越苍白,然后失神的看了会甫瞳枫,又抬头对上那一对那双很多人都不敢直视的黑眸,毫无预兆,一滴泪从阴阳先生的左眼就这样落下。
甫瞳枫有些惊讶,阴阳先生的那双眸子很透澈,透澈到好似可以看穿一切,此刻那眸却映满了悲伤。
一旁的徒弟看得愣住了,奇怪的提醒般叫道,“师傅?”
阴阳先生回神,惊觉自己有些失态,轻轻擦掉脸上那滴泪,只是眨眼的功夫,眼中便剩下淡漠,好似看淡一切的老者却又没有老者那般浑浊无神。
“姑娘近日有些犯小人,凡事还是小心为妙。”阴阳先生淡淡开口,拿出的那些算命的东西根本没用,便又开始装了起来。
“先生,不给些解的方法?”甫瞳枫越发莫名其妙,这个阴阳先生还真是与众不同。
“解的方法?凡事都多想些就好。”阴阳先生收拾好东西,站起身说,“解的方法,都是骗人的。命运总会因为不同的选项,而不同,我告诉你不该怎么做,我又怎知不这么做你的命又会如何?其实,无论怎样的选择,命运的河流终会汇聚成那最后注定的结果吧。命,有时,只会越改越糟,与其总想改变未来,不如珍惜现在。”
“那先生是否介意,我多问句,先生为何那般悲伤?”甫瞳枫越发好奇,这个阴阳先生这样是打算走了吗?可是连给多少钱都未提过。
“姑娘和这位公子是九世的恋人,希望姑娘公子能好好珍惜对方。”阴阳先生拿起了他带的东西,牵起身旁比他矮一截的徒弟,“在下还有些事,就先告辞。”
甫瞳枫愣愣看阴阳先生牵着那徒弟越来越远的身影,诶?真的不要钱?这阴阳先生真的好奇怪......
原本白天阴沉沉的天空,到了黄昏时,竟可以看到了太阳,晚风轻轻吹着如血的云,落日染红半边天。
“言,有没有觉得那个阴阳先生很奇怪?”甫瞳枫坐在斜斜的草地,看着夕阳,脸上挂着淡笑问。
“嗯。”尉霂言悠闲的躺在甫瞳枫一旁,答应着。“枫,既然不信命,又何必过于在意。”
“可是我信他说我们是九世恋人。”甫瞳枫对尉霂言回眸一笑,在夕阳的光辉下,笑靥有些梦幻。
她不信算命,却信了这句话。她和他,若前世没有牵绊,她怎会在嫁于他那天,在他的眸中失了魂?又怎会在以为他出事的那一刻,毫无预兆落泪?
她想,在忘川河畔,奈何桥边,她定曾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