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的战斗方式多种多样，光明正大的战斗方式是挑战。
何啸与雪君的战斗，赵山河和朱听音的战斗便是挑战。
一是避开门派的约束，为双方的约战找一个合理的缘由；二是向天下证明，带有信服力，代表双方承认约战的结果。
名满天下的四妖便是通过门派约战打出自己的名声。
“挑战书？”雪君皱眉，“我给他留了一封挑战书。”
“你给他留了挑战书？”朱听音皱眉了。
雪君便将北荒营地地面写下挑战书三个字说了一遍，也说了北荒军营的排阵。
“没有人看到你吗？”
“没有。”
雪君回想北荒军营的动静，没有人看到自己。
军营地面醒目的三个字，士卒们巡视的时候只看到三个字，没有看到留下字的人。
“这算是挑战书吗？”许显老将军皱眉，不理解修行界的挑战规矩。
“不算。不过，这片战场上，北荒的士卒们会知晓这封挑战书是送给谁的。”
月色下的北荒军营，挑战书三个大字格外的醒目，嘲笑北荒军营防守的松懈。三个字的每一道笔画，剑刃仿佛从士卒的脖子上划过。
“剑术吗？倒像是其他的武器？”脸色苍白的郭云奉弯下腰，感知大字的剑意。
“一柄剑无法划出粗线条的笔画，倒像是别的武器。舞动一柄巨大的武器而没有惊动看守的士卒，此人的修为当真不可小视。”
“大将军是对仙师没有信心？”郭云奉起身，拍掉手掌的灰尘。
“盲目的自信是走向陷阱的第一步。仙师的事情自由仙师做主。”常无雨转身回到中军大帐，下令加强军营警戒，一旦发现军营的异常，立刻上报。
兵家之争，非死即伤。
留下挑战书的地面被保存，一队士卒看守。
不同的地方，同样的月色。
月色下的赵山河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一条缓缓流过的小溪照应出赵山河的相貌。一轮明月躺在小溪，一如天空的明月。
天地寂静，仙人呼吸。
赵山河与天地融为一体。
一队士卒守在山谷的出口，护卫仙师的安全。
北荒的骑兵赶到山谷的出口，被山谷的士卒拦住了。
“大将军急报，需要立刻交到仙师手上。”
“不可以。仙师有令，任何人不可以打扰仙师的静修。”
骑兵想要硬闯山谷。
一排闪亮的长矛对准了骑兵。
“你进来吧。”山谷内传来赵山河的声音。
骑兵跑进山谷，循着山谷的道路，找到溪边静修的赵山河。
“大将军的急报。”
赵山河拆开急报，看完了急报的内容。
“朱听音的胆子倒也变大了。上一次没有闯出我的沧澜云海图，这一次倒是跑进北荒的军营留下挑战书。这一次，我便去会一会他。他若是有些长进，便是好处。”
赵山河一步便来到了山谷的出口，落在士卒的旁边，“我先行回去。你们归营吧。”
士卒们领命。
赵山河早已不见踪影。
山谷是小国家的领土，平日里是达官贵胄游玩的园林。南梁大军发动奇袭时，他们仓皇逃窜，无暇顾及此处。赵山河听闻此地美景，便带领一队士卒西行，见识山谷的美景。
山谷远离北荒，倒是有些靠近西楚。
一缕晨光照进城池。
城外的远处是北荒的连营。
“仙师好。”士卒们纷纷行礼。
他们主要是对昨晚抓捕雪君的弥补，害怕雪君记仇。
“你们见过赵山河吗？”雪君望着北荒的连营，期待赵山河的现身。
“城门楼上远远地见过一面。”一名将校跟着雪君的身后。
“对他是什么感觉？”
将领认真地思考了半晌，“深不可测，不喜不悲，仿佛对一切都是胜券在握。”
“倒是期待和他打上一架。”
北荒的军营人声鼎沸。
士卒们跑出军营开始晨练。
远处便是南梁军队防守的城池。
“如此嚣张？”雪君一挑眉。
“激将法。老套。”将校解释道，“常无雨是出了名的铁板一块，军营布阵无懈可击。阵前操练只是开胃菜。仙师再看一会儿。”
士卒们操练完毕，返回军营。
另外一拨士卒们跑出军营，带着饭菜跑到城外，面对着南梁防守的城池，开始大吃大喝。
“果然有招数。”
“没用。他们的距离控制得极好，超出我们射箭的射程。许显老将军下令，城门楼的士卒们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允许出城杀敌。”
北荒的士卒们吃完了饭，带着碗筷回到军营，又带着一块块黑布，铺在地面，解下盔甲，睡起了午觉。
有些没有睡意的北荒士卒们唱起了家乡的歌曲。
城外乱糟糟。
“他们还有其他的招数吗？”
“还有呢。”将校显然见怪不怪，“仙师等会便看到了。”
日头偏西。
午休后的北荒士卒们开始晨练，从军营内搬出一个个稻草人。稻草人披着南梁士卒的军服，北荒的士卒们练习战场杀敌。
城外顿时热火朝天，嘹亮的军号声响彻城外的上空。
嘹亮的军号声停了。
北荒的士卒们搬走稻草人，让出城外的空地。
一身青紫色长袍的赵山河来到城外，众人为之让路。
“我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一个简单的意思。
我来赴约了，你呢？
城门楼跳下一个人，背着一柄巨剑，一身黑色的衣服，“我都等你一天一夜了。你来的太慢了。”
“你不是朱听音。你下的挑战书？”赵山河皱眉。
“当然是我了。你打是不打？”
“不打。”
“为什么？”
“你不是朱听音。”
“为什么？”
“你不是我的对手。”
“朱听音是你的对手？”
雪君理顺了逻辑，无法理解这个逻辑。
打架还分人的吗？
“赵山河，下了挑战书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城门楼多了一群看戏的人，朱听音带着一众将军们。
“我以为你有所长进了。令人失望。希望你下一次会有所长进。”
“你到底打不打？”雪君拔出背后的巨剑。
城门楼的朱听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意。
“不打。”
赵山河一挑眉。
“这可由不得你。”
战场上掀起一股狂风。
两个人皆是不见踪影，迸发出明亮的火花。
战场上空无一人，旁观的人却看见了尸山血海。
“这才是顶尖修行者的战斗吗？”一众将军不敢相信。
“四妖之上，便是他们师门的前辈。雪君能与赵山河平分秋色，日后修行界当有他一席之地了。”朱听音感叹道。
战场上不分胜负，外人难以看见他们的身影，天空迸发出明亮的火花。
雪君收回剑势，跳到远处。
赵山河一退，便是数百步。
“有些本领。”赵山河的双手藏于袖内，微微发抖。
“有些本领？”雪君扛着巨剑，身体升起一层单薄的灰色光芒，“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全部的本领。”
灰色的光芒瞬间化作黑色的浓雾。
“山川化雨图！”赵山河一拍地面。
地面升起一团浓雾，笼罩城外的空地。
黑雾横冲直撞，无所顾忌，以金色的线条开路，撞碎山川，穿过瀑布，化作一道光芒，势不可挡。
“咦？”
赵山河拿起一粒石子，修补山川化雨图的阵型。
红色的沙子便是雪君的位置，如一支利箭穿过阵图的石子。
“停滞！”赵山河双手结印，指向红色石子的上空。
黑雾仿佛陷入泥潭，缓慢地移动。
“化雨！”
山川化雨图的阵图内下起了小雨，洒落在阵图的每一个角落。
雨水可以散去修为。
“封印！”
阵图的山峰生出数条锁链，没入黑雾。
锁链的表面游动黑色的符文。
符文便是封印修为的囚笼。
黑雾内的红色光芒化作一团跃动的火焰，沿着锁链开始燃烧，化作了熊熊烈焰。
一把火点燃了群山。
熊熊烈火点燃了山川化雨图。
“还从来没有人愚蠢到对我使用阵图！”黑雾消失了。雪君身上的灰色光芒单薄如一层雾气。
阵眼的一些小石子冒起了红光，化作了尘土，回归大地。
“为什么？”赵山河慌了。
阵眼的小石子被红色光芒侵蚀，化作了一堆尘沙，变作一个小土堆。
“对此人不能使用阵图。他身上带有一件克制阵图的法宝。”赵山河瞬间想明白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城外的云雾散去。
赵山河蹲在一处土堆的前方。
雪君握着巨剑，巨剑插入了地面。四周是燃烧的火焰，拱卫着胜利的王者。
赵山河缓慢地起身。
一阵风吹走了成堆的尘沙。
赵山河的手中没有剑，却做出一个拔剑的动作。
天地间响起清脆的剑鸣声。
剑意化作狂风，席卷城外，划出一道道剑痕。
地面上有剑痕，城墙上有剑痕。
“他还隐藏了实力？”
“没有人见证此人的实力。”朱听音有幸亲眼看见了。
“我第三次听到如此清脆的剑鸣声，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雪君一挥巨剑，身上披着一层浓郁的黑色。
“我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赵山河挥出了第一剑。
天地间便只剩下了这一剑。
剑光如流星普照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