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嘿嘿怪笑，走向横在路中央的马车。
他们是六皇子的小厮们，是六皇子有形的爪牙，为六皇子掠夺外界的财富，今晚看到送上门的名贵马车，岂有不会收下的道理。
他们是六皇子的猎狗，六皇子则是他们的主人。
“嘿，看这小子，还背着一柄巨剑，遇到我们家殿下，还敢阻拦。”一名小厮绕着马车走上一圈，观察马车的品相。
宫门打开，另外一辆马车驶出皇宫。
“果真是一个好宝贝。你们两个，把这个醉鬼抬下来，免得弄脏了我们殿下的马车。”观察马车品相的小厮指挥其他的小厮们。
两名小厮走上前，架住醉醺醺的车夫，扔到马路的一旁。
车夫趴在石板，背上有一柄巨剑。
一名小厮跳上马车，掀开门帘，看到车厢内摆放着一个木箱子，便打开了木箱子。
黄灿灿的金光照亮了小厮兴奋而扭曲的脸庞。
“发财了。”
六殿下最耐不得小厮们猴头猴脑的模样，“怎么了？”
“殿下。车厢内摆放着一个木箱子，木箱子满是黄金。粗略估算，当在百两黄金。”小厮们围绕着六殿下的马车，如一群闻到香味的猎狗，等待着主人发号施令。
“不可。夺走马车便足以，留下箱子。”
小厮劝道，“殿下。此人宵禁驾驶马车，已经触犯律法。何况，一个马车夫藏有百金，难保不是杀人越货，应当送往官府治罪。”
“我再想想。”六殿下总觉得不妙，莫名想到大哥的手段。
一辆马车莫不是诱饵，好在父皇面前再告我一状。
当缓之。
“殿下。早做决断。即便殿下考虑到其他，此人宵禁后还驾驶马车便是重罪。”小厮劝道。
“可也。”
猎狗们听到了主人的号令，互望一眼，走到醉醺醺的车夫边，目露凶光。
“还装修行者，背着一柄剑。什么玩意。”小厮握住巨剑的握柄，尝试着拔出巨剑。
第二辆马车停下了，因为马车的前方还停着一辆马车。
“何事？”
“两车挡道，不可行。”车夫低声道。
车中人想到此时已是宵禁，何来两辆马车挡道，近日被边关急报弄得心焦，无暇细想，“绕道。”
“太子。前面一辆马车是六皇子的。您不看看吗？”
“六弟？”太子掀开帘子，看到前方挡道的两辆马车，认得六弟的马车样式。“他们在做什么？”
“好像是抓住了一个犯了宵禁的人，是一个醉鬼。”
六殿下的小厮瞧见车夫背上的巨剑，想要逞一把威风，双手握着巨剑的剑柄，一脚踩着车夫的胳膊，一脚踩着地面，“看我也做一回修行者，拔出此剑。”
众人齐声喝彩。
众人齐齐倒下，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一个人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没有醉意，看到巨剑还在背后，大为放心。“聒噪。”
石板上已是一片血泊。
“你看清楚此人的出手了吗？”太子眯着眼。
“出手太快，来不及细看。”
“若是以你来应对此人，当有几分胜算？”太子问道。
“正面搏杀，不到三成；诡道暗杀，当有七成。”
生死搏杀，一线生机。
小厮们的声音突兀地消失，车厢内的六殿下猜到惹到一个不该惹的家伙了，“阁下可是受了太子的命令而来？”
握紧缰绳，准备驾车离开的雪君听到另外一辆马车传出来莫名其妙的话，不做理睬，调转马车，准备离开。
屋檐上飘荡一群黑影，落在三辆马车的周围，各自站在屋檐。
一道黑影落下屋檐，落在马车的周围，全身黑色铁甲，露出一双眼睛，“当街杀人，当属重罪。”
他们当然认得太子和六皇子的马车，便不会去认识雪君的马车。
“此人穷凶极恶，当街斩杀我府内小厮，必须严查。”六皇子笑道。
“皇宫内的黑锦衣。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太子皱眉。
黑锦衣是皇帝身边的亲随卫队，皆是修行者，更掌握不传之秘，是护卫的重要力量，寸步不离皇帝。
“抓住他！”队长喊道，早已出剑拦住雪君，却是刺中一道虚影。
屋檐的黑影纷纷落下，落在马车的四周，封锁了雪君的路线。
飞镖皆是落空，钉在石板。
马车被拦腰斩断，半截的木板落在石板。
六皇子双手夹住巨剑，如落叶后退。
巨剑紧贴着六皇子的脖子。
“保护六皇子。”
黑雾升起，笼罩一整条的街道。
夹住巨剑的六皇子陡然变成了一个黑衣人，接着化为一团黑雾散去。
太子的马车退出了黑雾，倒要看一看黑锦衣如何对付此人。
“太子，好算谋！”六皇子走向太子的马车，拱手称贺。
太子下了马车，“不知六弟何意？”
“太子不知吗？”六皇子不再追究，“那便不知吧。”
两位皇子守在黑雾的边缘，等待着战斗的结束。
黑雾之内，身影闪烁，声音变换。
“束手就擒，方有活路。否则，罪上加罪。”劝降的声音变换了几个方位。
“聒噪。”雪君走到马车边，闭上了眼睛。
没有黑雾的世界陡然变得清晰了，耳朵听到的声音从细微变得真切，先前记得的事物按照脑海的记忆摆放，便想起了六皇子的位置。
黑雾之内，再现黑雾。
这团黑雾仿佛充满着生机，一条金光如兵刃寒冷，跃动的火光如火焰般燃烧，如利箭离弦，射向黑雾的一边。
黑雾的一边便是太子马车停下的位置。
“拦住此人！”队长不知道此人是如何知晓太子的位置，但太子一定不能出事。
快要来不及了，黑雾距离太子只剩下一个酒楼的位置。
眨眼之间便到。
“身陨。”队长喊道，身体内爆发出一股红光，遮盖了黑衣的颜色，眨眼便出现在黑雾的面前，挡下了金光的锋芒。
黑雾内亮起了更多的红光，片刻间站在队长的身后。庞大的红光化为一面墙壁，挡住黑雾内的金光锋芒。
黑雾外的太子等人还在等候着战斗结束的一刻，闻到血腥的气味。
红光愈盛，化为一面墙壁。
红光跳动如火焰，照亮了黑雾的半边天。
“无趣。”雪君收回巨剑，牵着马车离开了黑雾。
红光的正对面便是出口。
红光如火焰跳动，便会有熄灭的时刻。
最先黑雾散去，一道人墙挡在太子的面前。他们的身体内迸发出红光，堆积的光芒如火焰跃动，快到了消散的时刻。
六皇子和太子沉默无言。
六皇子突然想到某件事情，跑到人墙的正面，看到了最先出手拦下雪君的队长，“你可曾看到歹徒的相貌？”
队长没有回答，身体化作虚影，冒出点点金光。
金光化作海洋，飘向夜空，照亮了帝都的上空。
牵着马车的雪君突有所感，遥望远处的夜空，看见照耀夜空的金光，“一群顽固，没有乐趣。只是不知道第二辆马车的主人是谁，必定是一丘之貉。”
眼下没个着落，宵禁不许行人外出，雪君牵着一辆马车容易招惹目光，也不知道该落脚何处。
马车停下了，四匹骏马对着墙壁嘶鸣。
“我忘了，你们倒是饿了一整天了。便这里吧。”
马车绕墙一圈，来到宅院的正门。
夜半三更，门口敲门声。
小厮没有应声。
门被推开了，门栓断为两截。
小厮躲在水缸后面，看到闯门的人背着一柄巨剑，更加不敢出声了。
“我的马饿了，要吃上等草料。”雪君松开缰绳，放任骏马行走。
四匹骏马沿着槽，挑挑选选，撵走其他吃食的骏马，最终选择了一处上好草料的地段，撵走原先在此处吃食的骏马。
“你躲在此地干什么？”雪君看着躲在水缸处的小厮一头雾水。
“你能看到我啊！”小厮还以为躲藏的位置极为巧妙。
“当然了。”雪君掏出点碎银子，扔给小厮，“今晚误了投宿的时间，不得已暂住一宿，明早便离开。这点银子是付草料。”
原以为是个大恶人，谁想到是个大善人，小厮收起银两，连连点头，“无妨，您可要一间干净的房间？”
“不用。你且去休息吧。”
天阶夜色凉如水。
帝都城内火光冲天。
黑衣捕快举着火把搜索全城，不放过每家每户，主要是针对一位背负着巨剑、驾驶着马车的修行者。吵闹声惊动了城中百姓，也惊动了深宅大院内的达官贵胄。
一旦发现修行者走脱、自杀或者与描述相似，收容修行者的人视为同犯；收留修行者入住的客栈东家则会被收押。
每家每户，绝不放过。
马行的门被推开了，黑衣捕快们大喊道，“有人吗！出来回话！”
小厮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看到院子内的黑衣捕快们精神一振，脸上堆出笑容，“诸位大爷，上门何事啊？”
黑衣捕快颇不耐烦，“你今天有没有看到一个背负着巨剑，牵着一辆马车的修行者？”
小厮立刻想到先前闯进马行的雪君，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窝藏重犯可是死罪。马行都会没了。”
“没有。”小厮连忙摇头，“没有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