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１１第十一章对面相逢不相识
０１１第十一章对面相逢不相识
北楼五侠望着一群小孩打架，想起自己幼年时的胡闹顽皮，都不禁微笑。吴大标道：“赶道吧，别等前面市集散了，可问不到人啦！”
这时李天等又已将脱羽与韩飞剑追上，四下围住。李天喝问：“投不投降？”脱羽满脸怒容，摇头不答。李天道：“再打！”
众小孩一齐拥上。倏地寒光一闪，韩飞剑手中已握了一柄匕首，朝地下虚空一挥，一道青芒划过，沙地上出现一道两寸余深三尺来长裂沟，沙地上还冒着缕缕青烟，叫道：“谁敢上来？”
原来韩飞剑的妈妈韩红英钟爱儿子，把丈夫的遗物那柄匕首给了他，要他带在身畔。她想宝物可以辟邪，本意是要保护儿子不受邪魔所侵。此刻韩飞剑受人欺逼甚急，便拔了出来。
李天等见他拿了兵器，随手一划，地下就痴痴的冒出青烟，威力很大的样子，一时倒也不敢上前动手。
龙神侠盗梁军本已经转身欲走，忽见匕首在阳光下一闪，光芒特异，接着地下传来哧哧的破空声，不觉一凛。他一生所偷盗神魔宝物，见识甚多，想：“这光芒大非寻常，倒要瞧瞧是甚么贝。”当即回过身去，只见一个小孩手中拿着一柄匕首。那匕首刃身隐隐发出蓝光，一缕淡淡的黑线在剑刃间游走不定，颇是十分珍异的利器，像是某位高手的法宝，却不知如何会在一个孩子手中。再看群孩，除了韩飞剑之外，个个身穿名贵貂皮短衣，而韩飞剑颈中也套着一个精致的黄金颈圈，显见都是富贵子弟了。
脱羽心想：“这孩子定是偷了父亲的宝刀私下出来玩弄。王公贵族之物，不取有伤天和。”当下起了据为己有之念，笑吟吟走了过来，说道：“大家别打了，好好玩儿罢。”一言方毕，口中轻念密决，食指和中指微微卷曲，使出一招“虚空圣手”，韩飞剑只觉得手中一空，匕首已经到了梁军手中。梁军使的是隔空夺宝的上乘法术“虚空圣手”，别说韩飞剑是个小小孩子，就算是法力高深的大人，只要不是大罗金仙遇上了这位龙神侠盗，也别想拿得住自己兵刃。
梁军匕首一到手，纵身窜出，跳上云头，哈哈大笑，手臂一扬，腾空而去，很快赶上众人，笑道：“今日运气不坏，无意间得了一件宝物。”野蛮书生凌直道：“五哥这偷鸡摸狗的脾气总是不改。”
神农剑陈怡蓉道：“甚么宝贝，给我瞧瞧。”梁军手一扬，匕首轻飘飘的陈怡蓉飞去。只见一道蓝光在空中划过，给太阳光一照，光芒闪烁，似乎化成了一道小小彩虹，众人都喝了一声彩。
匕首飞临面前，陈怡蓉只感一阵寒意，伸手抓住剑柄，先叫声：“好！”越看越是不住口的啧啧称赏，再看剑柄，见刻着“韩飞剑”三个字，心中一楞：“这是万里雪原上的大人物吗？韩飞剑？韩飞剑？好像听说过这名字。”韩红英母子失散时，韩飞剑只有两岁，沿途打听，也不会有人认识一个两岁的孩童，所以大家向别人打听的都是母亲韩红英的名字，成天将韩红英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多年过去，一时间反倒将韩飞剑这个名字忘记了。
陈怡蓉为人细心，做事认真，也觉得“韩飞剑”这三个字有点耳熟，道：“咱们回去问问那小孩。”
梁军当先冲了回去，只见众小孩又打成了一团，脱羽和韩飞剑又已给掀倒在地。梁军喝斥不开，急了起来，袍袖一挥，一道劲风向前射出，几个扭打在一起的孩童凌空飞起，各自散落在雪地上。李天不敢再打，指着脱羽骂道：“两只小狗，有种的明天再在这里打过。”
脱羽道：“好，明天再打。”他心中已有了计较，回去就向三哥脱尘求助。三个兄长中三哥和他最好，力气又大，明日一定能来助拳。李天带了众孩走了。
韩飞剑满脸都是鼻血，伸手向梁军：“还我！”
梁军把匕首拿在手里，一抛一抛，笑道：“还你就还你。但是你得跟我说，这把短剑是哪里来的？”韩飞剑用袖子一擦鼻中仍在流下来的鲜血，道：“妈妈给的。”
梁军道：“你爹爹叫甚么名字？”韩飞剑从小见过爹爹，那时还不会走路，现在哪里还记得？妈妈只是告诉他，爹爹被老妖顾麟害死了，要记住顾麟这个仇人，偶尔说过１～２次爹爹的名字，哪里记得住？当下摇了摇头。
韩春花问道：“你姓韩吗？”韩飞剑点点头，突然又想起娘亲跟他说，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说话，又摇了摇头。
北楼七侠见这孩子傻头傻脑的，都好生失望。陈怡蓉又问道：“你叫韩飞剑吗？”韩飞剑仍是茫然摇头。
北楼七侠虽为人怪癖，但极重信义，言出必践，虽是对一个孩子，也决不能说过的话不算，梁军便把匕首交在韩飞剑手里。
陈怡蓉拿出手帕，给韩飞剑擦去鼻血，一个白净的小脸蛋露了出来，一对清澈的眼目下，是个胖嘟嘟的小脸，左边鼻翼旁，有一个芝麻大的小黑痣。她全身一震，难道是他吗？她的手僵住了，在微微颤抖，在前世，他们是一对情侣，可是他是妖，她是人，人妖殊途，所有亲朋皆反对这一门亲事，父亲更是愤怒，纠集了数十好手要剿灭那个勾引他女儿的邪魔外道。他们乘船出逃，可是在伶仃洋外，被父亲的船队追上，他们双双自杀殉情，约好来生相见，她看见他的最后一眼，鼻翼旁的这颗小黑痣铭刻到了她的灵魂中，此生，在打开情窦后，追随北楼七侠走遍天涯海角，便想寻找自己的情郎，但是十几年过去了，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此刻发现这颗深入灵魂的黑痣，她颤抖了。她今年已经26岁，他只有6岁，如果真的是他，该怎么办呢？再等他十几年吗？因为就算真的是他，没到达打开情窦的年龄，他也不可能感知她的存在，更加无法跟她相认。
旁边的梁军看见陈怡蓉拿着手帕的手，半天僵持不动，还在微微颤抖，以为她受风寒了，关切地问道：“七妹，哪里不舒服吗？”
一句话将陈怡蓉惊醒过来，连忙回答：“我没事，沙子吹进眼睛了！”
转身低头柔声对韩飞剑道：“回家去吧，以后别打架啦。你人小，打他们不过的。”叹了口气，如果这小孩真的是他，相认也得到10年后了，10年后自己快成一个老太婆了，又如何来跟他相认呢？呆呆地目送着这两个小孩离开。
五人转身，信步东行，既不赶路，也无需成天飞来飞去。
韩飞剑和脱羽脱羽走不多远，他脚下却碰到个小东西，低头一看，雪地里露出黄毛绒绒的一角。他弯腰捡了起来，是个虎皮小包，有巴掌大小，扳开看看，里面放着几粒金豆，三五张金叶子，还有一个银子做的小公鸡，有拇指大小。韩飞剑看的公鸡稀奇，拿出来细看，只见公鸡张开大嘴做啼鸣状，奇怪的是，鸡尾巴处合拢在一起，露出一个方形小口。
他好奇心起，对着这小口一口气猛吹过去，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鸡肚子里还有个小石子样的东西乱转，甚是好玩。脱羽也听到了，过来好奇地把玩这个小公鸡。
北楼七侠听到哨声，停足驻望。
脱羽说：“这个虎皮小包，打架时我看见挂在李天腰间。这个小公鸡是他的，”
韩飞剑说：“定是刚才打斗时落下了，怎么办？”
脱羽夺过小公鸡，丟到雪地里，说：“丢掉它”。然后又蹋上一脚，口里说道：“我让你打我！”
韩飞剑急忙拉住脱羽，将银公鸡捡起来，拂去泥雪说道：“妈妈说，捡到东西，要交还失主。”
脱羽道：“要还你去，我的脸现在还疼呢，要叫我三哥来揍还他！”
韩飞剑心想，李天蠻不讲理，交还给他，说不得还给他打一顿。心下踌躇，放眼张望，却见不远处刚才给他擦去脸上雪痕的姐姐站在那里笑微微地看着他。不知怎地，他觉得这位姐姐特别亲近，将银公鸡塞进包内，小跑着过去，将虎皮小包递给这位姐姐。
陈怡蓉笑盈盈地问道：“你交给我做什么？”
韩飞剑说：“这是李天的，请你帮我还给他。”
陈怡蓉说：“你干嘛不自己还给他？”
韩飞剑说：“怕他打我。”
陈怡蓉说：“这么说这是你敌人的东西，你为什还要给回他？”
韩飞剑说：“妈妈说，捡到东西，要交还失主。”
北楼七侠听了，互相玩了一眼，均想：这孩子要不是天生敦厚，就是傻子。
梁军道：“他打你，你干嘛不打还他？”
韩飞剑说：“他们七八个打我们两个，打不赢的。”
老三吴大标心想，这还没蠢到家，看来是生性敦厚了，自己七人闯荡半生，大哥和二哥已经去世，北楼七侠却连个徒弟也没招收，主要就是要找个天生敦厚苗子不容易。这个孩子本性不错，就不知资质和胆色如何，不如试他一试，收个徒弟，有了后人，也算告慰了大哥和二哥的砸天之灵，转身对梁军低声说了几句。
梁军对韩飞剑说：“刚才他们七八个打你们两个，要是你们学会了本事，就不怕他们人多了。”
脱羽道：“明天我们还要打，我去叫哥哥来。”
梁军道：“叫哥哥帮忙？哼，那是没用的孩子。我来教你们一些本事，管教明天打赢他们。”
脱羽道：“我们两个打赢他们八个？”
梁军道：“正是！”
脱羽大喜道：“好，那你就教我。”
梁军见韩飞剑在一旁似乎不感兴趣，问道：“你不爱学吗？”
韩飞剑道：“妈妈说的，不可跟人家打架。学了本事打人，妈妈要不高兴的。”
凌直轻轻骂道：“胆小的孩子！”
陈怡蓉心里也有所失落，这个孩子如此胆小，并不像前世那个豪气万丈的他。
梁军又问：“那么刚才你们为甚么打架？”韩飞剑道：“是他们先打我们的。”
吴大标低沉了声音道：“要是有人要杀你妈妈，那怎么办？”
韩飞剑小眼中闪出怒光，道：“我杀了他，我跟他拼命。”
吴大标道：“你连一个大点的孩子都大不过，怎么打的过那些坏人？何况还有本领更大的妖魔鬼怪？你不学本事，又怎能保护妈妈？”
韩飞剑怔怔的发呆，无法回答。
陈怡蓉道：“所以哪，本事是非学不可的。”
梁军向左边冰湖一指，说道：“你要学本事，今晚半夜里到这冰湖泮的树林来找我们。不过，只能你一个人来，除了你这个小朋友之外，也不能让旁人知道。你敢不？怕不怕鬼？”
韩飞剑仍是呆呆不答，倒不是怕鬼，他在纠结要不要学打架的本事。
脱羽却道：“你教我本事罢。”梁军忽地伸出手掌，四指上翘，轻轻转了一个圈，脱羽突然无端端的腾空而起，离地三两尺时，整个人猛地旋转过来，一个头栽葱掉到雪地里。
他爬起身来，怒道：“你怎么打我？”
梁军笑道：“这就是本事，你想学吗？”
脱羽很是聪明，知道这时高深的法术，非韩婆婆所教的那些入门技法可比。关键是这种法术只是摔了人一跤，并没有用法术伤人，外人还不易看出来，打架时可以不受对本族人禁用法术的限制。
当即跪拜在地，说道：“请师傅教我。”
梁军当即传他口诀，又亲身教他招式，然后用自身灵力引导他身上那微弱的灵力，从丹田引向手掌，引向指尖，终于蓬地一股无形的力从指尖飞出，射向雪地，雪花四飞，被抛出一个脸盘大小的坑来。
梁军见他灵力过弱，无法将人腾空，左手按住他的天灵盖，将自己的灵力源源输入脱羽体内，又教习他运用法门，这次，脱羽终于将一团比米斗大的雪团升上两丈，才哗啦一声散开，一堆白色的雪末纷纷掉落地上。
“我成功了！”脱羽高兴的大叫。
梁军道：“我注入你体内的灵力，只够你使用上七八次，就会消耗殆尽，你还需自己勤修苦练，体内有源源不绝的灵力补充才行。”
脱羽说：“我知道了，我会不停修习的。”
梁军转身问韩飞剑道：“你想学吗？”
韩飞剑正自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甚么，茫然摇了摇头。五侠见脱羽此聪明伶俐，相形之下，韩飞剑更是显得笨拙无比，都不禁怅然若失。
陈怡蓉一声长叹，眼圈儿不禁红了。自己苦苦寻找半生的他，难道是个傻子吗？
梁军道：“我瞧也不必多费心啦，料他今晚也不敢到湖畔来学艺。”
凌直道：“这孩子天性善良，就是资质太差，不是修炼的胚子。”梁军道：“他没一点儿男人刚烈之性，我也瞧不成。”
陈怡蓉潜意识中已经认定这个孩子就是前世的他，说：“非得男人才能修炼吗？女子也一样可以！”但看看韩飞剑，确是个实实在在的男孩，女子是能修炼，也不关这男孩什么事。向两孩子挥挥手道：“你们去罢。”
脱羽拉了韩飞剑，欢欢喜喜的走了。北楼七侠好容易见到个天性善良的苗子，本欲收入门下，却没想到这孩子资质太差，别说修炼成仙，普通法术能学几成都成问题，难免闷闷不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