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城,城西军区驻地,湖畔。
一条半尺长的游鱼被鱼线从水中提出,落在草地上蹦跳了两下变没了动静,被一只有些褶皱的手拎起放在了身边红色的水桶中,里面已经有了几条大小不一,品种也不相同的鱼儿在游着。
“哈哈,又一条,还是松鱼,这下有口福了,这些小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抬手将新的鱼饵挂好,陈千钧再次抛竿,落入水中的浮漂一起一落,阵阵水波随之荡漾开来。
“我说你这钓鱼水平也不行呀,几十年下来还是这样。”看了眼旁边清澈见底,只有两条巴掌大的小鱼游动的蓝色水桶,陈千钧挤兑了身旁的老朋友一句,以二人多年的关系,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就是日常。
“这几天连着赢了你七盘棋,这钓鱼要是再不让让你,朋友岂不是没法做了么。”一旁的老者不以为意,低声开口调笑了一句,眼睛还是专注的盯着水面。
在他的鱼饵旁,一条胖胖的大鱼已经试探了四五次,眼看就要上钩。
“钓鱼是件耐心的事情,你这领先也就是暂时...咳咳咳。”突然,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面色在瞬间的苍白之后涌上一抹不健康的红潮。
一口鲜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落在了水面上,圈圈红晕惊跑了本要咬钩的鱼儿,但湖边的二人已经没有了关注它的心情。
“旧伤又发作了?”陈千钧放下鱼竿,走到老友身边,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右手朝着远方挥了挥,一名身着白色制服的年轻人拎着一个小箱子快步跑了过来。
“咳咳..咳,我没事,是好事。”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轻拍了下陈千钧的手臂,老者接过年轻人从箱中取出的药物服下,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惊喜。
见状,年轻人收起药箱,再次退走,他的动作驾轻就熟,看来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看来又有一处空间破碎了,我这伤可要比那些仪器敏感多了。”老者勉强笑了笑,他还没从旧伤带来的痛苦中出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放回手帕的手也有些颤抖。
“可惜了那条鱼,看来今天是注定要输了,不过输也不一定是坏事。”在陈千钧的搀扶下,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经历了旧伤发作之后,他的面色反而看起来要好不少。
“你还关心那条鱼,我说老宋,你这毛病真的要改改,自打进了议事院之后,说话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陈千钧还是有些担忧,他知道老友的伤是多么的严重,每一次复发都等于是在敲阎王的门。
“我感觉很好,比之前都要好,最多再撑过两次,我就可以摆脱现在这种废人的样子了。”说这话的时候,老者薄弱的身躯散发出了一种难言的威势,这让陈千钧一阵恍惚。
他仿佛从老友身上再次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那个号称同辈无敌的宋疯子。
“天穹号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城里的局势很快就会平静下来,若不是那次,你现在应该也在天穹号上吧。”陈千钧有些出神的说道,他的语气中有些愧疚。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对,如果你没受伤,那上面只要有你一个坐镇就够了。”
“别这么想,无论是尊前辈还是赵前辈都是他们那一辈的天才,在黑潮之前不也是被那道门槛卡的死死地,我就算当年没受伤也不一定能说比他们强。”
“再说了,这些年的沉淀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对我们来说也是这样。”
“如果我没受伤,也就不会做这无趣的议事,这个位子要是让那些自以为破旧立新的顽固家伙坐上来,现在的军区不定会被他们祸害成什么样子。”
老者长出了一口气,重新捡起鱼竿坐回到了椅子上。
“万一你突破了成了和左家那位一样的存在,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都这么多年过来了,那边不是比咱们要顺利的多。”
陈千钧也回到了座位上,拎起旁边的水壶喝了一口,从那刺鼻的味道上来判断,里面清澈的液体并非饮水。
“你也说了是万一,这种事情谁又说的清呢,我们现在背着几百万人的未来,没资格去搏那个万一。”换过鱼饵,重新抛钩入水,老者再次说道。
水面上的红晕早已随风散开,若不是身边草坪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这里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布尔沃的清理也快结束了,不管怎样,天穹号回来之后城里必然会恢复秩序,现阶段还没人敢去挑战那两位的威严的,等城里安静了之后,就把那孩子接回来吧,就算有小吴带人照看着,那边还是太危险了,如果出了事,对士气的打击太大。”
“过了这段时间,奥斯西那位皇帝必然会弄些动静出来,如果不是他们脑子抽了去招惹海兽,我怀疑他都不会等到现在,厉兵栗马筹备了这些年,再不闹点事情出来,他们国内恐怕就要出问题了。”
安静的坐在湖边,老者将自己对局势的认知一点点的说了出来。
陈千钧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身居高位这些年,他对此肯定也是有一定造诣的,但论起来还是远不及身旁的老友。
联邦明合暗分,自打成立以来内部的勾心斗角从未停过,四大军区是联邦的军事支柱,却也并非铁板一块,在这繁星城之外,更是有着每个势力独属的领地。不光他们,一些世家,甚至是跨联邦的集团在暗中也都掌握了一些拥有绝对权力的城市。
虽然明面上他是城西军区最高的负责人,在所属的势力中也是领头者的存在,可事实是如果没有身旁老友的帮助,他很难凭借自己将军区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报告,五分钟前军区界能探测器出现读数异常,现已稳定,但整体读数上涨了三个百分点。”一名挂着上校军衔的中年人通过了远处的守卫,小跑过来敬了个礼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