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手忙脚乱的治公孙协。
“依我看,我们拍他丹田,说不定就能把那尸虫逼死,朱果的药力也就出来了。”
枯木老人呵斥:“蠢货,尸虫没逼死,这小子的丹田就碎了你信不信!”
“大哥的法子不行,依我看,咱们就喂他吃些阴寒之物,把那尸虫引出来,到时候阴阳相冲,那尸虫不就死了?”
“到时候先死的不是尸虫,是这小子!你们三兄弟,当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照我看,这小子也活不成了,我们给他练成丹,吃了算了。”
“你们一脉当年逐出去,当真是再好不过,不过还是救人要紧,把他带我房里,我替他把药力化去。”
枯木老人见了自己哥哥,分明是差了十岁的兄弟,可是枯木老人看起来比孙谷大了不是一点,孙谷青衫儒袍,发须不见白色,还是青年模样。
“大哥已经把这功夫练到极致了啊,我还卡在药鼎这里呢。这么说,小峰的病也?”五个人一边抱着公孙协走,一边说。
“小峰的病得靠他自己,若是我来化,不消片刻,小峰就死于内力相冲了。”
“这倒是,内力不够也受不住那么多药。”
路上经过苏梨的房间,苏梨正和董峰说话:“董兄,我下一步已经确定要去段王府赴宴了,不知道你打算?”
董峰得意的笑道:“怎么样,我跟你说的没错吧,当天晚上段王爷又跟你说了些不能外传的话?”
“是啊,不能说出来,说出来我是无事,就怕董大哥你人头不保。”
“害,我知道,外面假山后面坐了人,就等着杀我呢。我接下来啊,先去昆仑山找白雪鹤,打是肯定打不过,不过在雪山上,姑且还是用的了功夫。小胜不如大败,与其胜了哪个无名小卒,还不如痛痛快快输上一场,先是白雪鹤,再是离南九,接着是剑翁,接着郭崇,再对孙谷,打遍天下前十,再打遍天下第一们。”
“怎么听董兄这么说,好像已经胜了一样。”
“被小辈找上门可不就是他们输了吗?”
苏梨运足了气势,跟着门外的那伙人说,也是跟董峰说“段王爷大限将至,四年之后新皇登基。到时候,董兄弟倒是能试试去争些机缘。”
屋顶上的江绕湖和徐化义可是真心觉得林东风半路跑了真是下下策,这越听陷进去的越深了,若是被发现了,不说骗了天下的王及瑞,撒下了大王的段王爷,仅仅是苏梨和门外的那云骁铁骑就能灭了他们。
苏梨拿出来一副棋盘,不知不觉之间,苏梨董峰一如高山流水,已是互为知己。
“董兄且看,这就会是未来的天下,虽然不敢说一定能猜对,不过至少三成!”
外面的洪文洛听见了,遣散在外面埋伏着得几十个死士。这苏梨当真是胆大包天。
“嘉定,大霍,二者留一。中土,王桃,王及安,二者留一。霍流,王松根,许献洪,廖海黎,四者留二。北羌南下,西山,塞北二者存一。边族争西山道,丹洛互相争斗,天下大乱,再现春秋!”
徐龙仙拿出了拂尘,轻轻一挥,天上一条紫金蛟龙被斥到一边。这段王爷当真是多事,得找条野狗咬上一口。
徐龙仙又把视线放在孙谷房里,五个人忙的焦头烂额。
“你们喂得当真就只有朱果,尸虫,白骨肉,七节蜈蚣这些东西?这孩子体内有一金甲神人,骑了一条阴寒大蟒,阴毒至极,怎么会像是吃下了三种大补至毒东西的样子。反倒是那些药聚成了赤红大龙跟这大蟒缠斗,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是神人大蟒。师弟,你去取些顾汉子,我试试能不能把他们逼到一处,让他们其中一样为对方所用,这事也就了结了。”
“师兄,这既不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上哪来的顾汉子?依我说,咱们合力用真气封了这孩子的大穴,每日细心勘察也就能解决掉。”
“为今之计,只有如此。”
徐龙仙算了一卦,蛟蛇化龙,看来这倒是还有些日子要等。
于是他紧盯着天上那团紫金龙气,这王及瑞倒是真敢做,这天底下两座龙脉,大端的在王桃身上,大霍的居然是成了条白玉凤凰,就栖息在那苏梨身上。四年之后苏梨登基,龙凤和鸣,仗着这龙气强行续上大统六年寿命,再把那大龙紫气还给王桃,这苏梨明明知道了,却还逆来顺受接下了这差事,苏家之人,当真个个死忠。
苏梨又拿起几粒棋子,细致的放在棋盘北边,这黑子,皆是必死之人,塞北十四部落,红鞘,绿胡,沙莽,皆是必死,还有一必死之人,洛桑班丹!
“苏兄弟为何要与我说这些?我与庙堂隔了十万八千里。”
“董兄还且放心,不出十年,必有武夫掷大矛之日。”
董峰虽是不解,可总觉得苏梨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他似乎比起往常,多了许多争斗心。
孙谷看着公孙协,枯叶和孙谷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低估那条阴寒巨蟒,一层层的经脉被头活生生撕开,公孙协浑身抽搐,孙家三兄弟按着他。
“这可如何是好,封也封不好,堵也堵不住,我倒是临时想了个法子,且投下一味大补之物,去狼吞虎如何?”
孙谷思索这法子的可行性,约摸着可以。
“那师弟,我们是喂大阴之物,还是大阳之物?”
“大阳,一直一来阴寒巨蟒都是在经脉之间游走,撞开一层层屏障,金甲神人则是小心翼翼,很是害怕伤到这孩子,投下大阳之物,只要这孩子撑得住,那便是一场大机遇,大造化,若是挺不过去,那我也只好让这三个去给他陪葬!取火枣,雪莲!”
孙谷把药草化作汁液,喂进公孙协口中,公孙协体内,那条巨蟒吐着芯子舔了一下,蛇信子被烧的焦黑。金甲神人把那些汁液涂在身下巨龙身上,巨龙也披上了战甲,穿开公孙协的经脉,直直的扎在那巨蟒身上,巨龙缠上巨蟒,不消片刻,巨龙奄奄一息,最后合上了眼,那金甲小人像是立地成佛了似的,在公孙协经脉里念起了经。
孙谷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检查公孙协的身体,还好没伤到要穴。若是伤了要穴,那便是药祖转世也拿你没一点办法了。
“师弟,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枯叶老人张口就想答应,可是想起回了家,家里人的那副嘴脸又说道:“不了,近些年在外面呆习惯了,回了家也是不习惯,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三个逆子,我得好好调教一番,这个孩子你就带回去吧,看那金甲神人,应该就是他修的功,看那样子,应该还有些日子才能醒。火枣雪莲,幸亏有峰儿常用的药,不然这孩子性命无妨,一身功力可就没了。”
孙谷这个时候才发觉,虽然自己这师弟学的毒,可是救人本事远在自己之上。自己救人,向来只救命,倒是输了。
那金甲神人是这孩子的真气,那巨龙是蜈蚣,尸虫,白骨肉的药力所化,阴寒巨蟒则是其毒性,金甲神人驱使两者乡斗,这孩子本就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不制止的话,怕是武途就到头来。
“师弟啊,二十年前打的赌,看来是我输了,你会谷中,只要你开口,这家主的位子该由你坐。”
“师兄,你就别为难我了,年少的时候确实喜欢经营,不过现在已经没那个心力了,我啊,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自己,死了也不能丢孙家的人。”
孙谷也知道自己这师弟是个什么脾气,也就没多问,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可见过峰儿了?”
“见过了,就是他没能认出我罢了,我这幅样子,还是摆那离南九所赐,偷了他们家的王母木,还给弄断了,不知道为什么离家把这东西看的那么重要。”
“是要去寻仇?师兄不敢狂言助你教训那离南九,但是师兄能保你不死。”孙谷想起来自己这师弟,遭的罪也够多了,早些年高大英俊,现在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糟老头。
“我这些年也看过了,峰儿那除了师兄你的法子之外没别的法子了,告诉董老头,峰儿已经很厉害了,不比董却那臭小子差!”
“行,要走了,你当真不回家了?”
“不回……。”我宁愿做一个孤独老死的人,也不要去做别人唾弃的怪物。
孙谷记着董峰,最开始分歧大概就是董峰刚发病那会,孙谷执意放龙槐,才成了这样。
孙谷找上董正得:“董老头,怎么着,小桂和峰儿,也该成婚了吧。在不成婚他们可就也老了,到时候,我连个外孙都没有。”
“董峰,他还不是董家人,董家铸剑三百年,练剑三百年,不能碰剑,算什么董家人。”
“你可真是个老顽固啊,你们董家对武功的造诣高些,我这有个病人,你跟着我去看看。”
董正得随着孙谷往房里走,正好撞见了出门的董峰苏梨,董峰心里面还在想着段王爷的事,直接撞在了董正得身上。
孙谷笑道:“怎么着,董老头,峰儿可是想你想的不行啊,你啊,就是人前好面子,峰儿现在的功力,可是比董却高多了,不就是打不了架嘛,你们董家的身份,还用你出手退敌吗?依我看,你就把峰儿接回去,省的每天在房间里看一家老小的画像。”
董家剑窑名为剑窑,只不过是董家向来以剑闻名天下,其实那河畔窑群里面,枪窑四十,刀匠八十,弓弩床二十,斧窑四十,甲床八十,剑窑四百,其他各类兵窑都有一些,董家人也不只是练剑,只不过其他功法实在是入不了眼。董正得家底雄厚,有人找上门光那三千器奴就足够退敌了,哪里轮得着董家人出手,不让董峰回家,还不是记得董峰小时候的惨样,动都不能动一下,放在水里都能浮上来,什么软的硬的都吃不了,只能喝流食,万一董峰回家再变成那样,可如何是好。
苏梨看着这三个人,董峰一脸畏惧的看着董正得,估计董正得给他的印象,不是太好。
“晚辈苏梨,见过董家剑窑董老前辈,孙家药谷孙老前辈。”
孙谷自是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但看着他和董峰私交不错,也就开起了玩笑:“边伯候苏梨,你莫要仗着自己权势滔天,就欺负我们。你说那董老头长得显老也就算了,我也叫老?”
孙谷说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你个晚辈不必多礼。
苏梨笑了笑,看来董家孙家,皆是可交之人。
“孙前辈董前辈内力雄浑,虎行龙步,可是即是董大哥的父辈,小子又怎么敢以前辈相称,情急之下,这才加了个老字。”
孙谷哈哈哈的笑着拍董正得肩膀说道:“董老鬼,别憋着气了啊,万一再把自己憋坏了可怎么办,峰儿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你的这点真气他受得住,功力上,和我比起来,就差了两重功力。”
董正得这才放开气机,能明显的看出来他面色红润了许多。
孙谷笑道:“这阴阳二气啊,不一样。性阴者,不显山露水,但是却会让人看上一眼,便心生厌恶。性阳者,单是远观,就能看得见光明磊落。性阴者善敛气,性阳者若是敛气,怕是就真经脉尽断了,董老头。”
“你莫在这里吓唬我,我敛气功夫好着呢,就是烦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说话都要说成别人听不懂的。”
苏梨笑了笑,说道:“这就好比您和孙前辈,孙前辈性阴,看起来温和似水,不漏锋芒。就是说他看起来气势弱。您性阳,刚才敛着气看不出来,现在您一放开气,就能看出来不威自怒,一看就很厉害,正气凛然。”
孙谷笑骂道:“嘿,你这小子,看不起我不是,为何捧一踩一啊?”
“小子万万没有那个意思。”
董正得踢了孙谷一脚,说道:“你不是说有个人受了伤,要带我去看看吗?”
“哎,那不急,急症已经治好了,剩下些病根子,带你看看。”
董正得纳闷的问道:“嘿,你姓孙的向来只救性命,怎么这一次想起这些来了?那人是离家子弟?还是项家子弟?”
孙谷却只是笑而不语。
孙谷领着他们往自己的住处去,要说项老爷子也真是喜欢附庸风雅,在院子里搞了春夏秋冬的名头。
孙谷和苏梨住的春园里,净是些稀罕的常青藤,路上是碎石路,草市水草杂草,甚至东南角还有一方小菜园,树上养了两只啄木鸟,池里养了几条鲫鱼,活脱脱就是一菜园子。
进了孙谷房间,里面有墨绿花瓶盛着的春菊,一方砚台,一张山水画,一张楠木床,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倒是简单大方,挺有神意的。
孙谷揭开床帘,露出来里面藏着的公孙协,苏梨面色一冷,问孙谷:“这人是怎么送到这的?”
孙谷也怕苏梨怪罪,就说是在项家宴上捡的,不过没什么大碍。
要说项家大宴还真没什么可说道的,没有人来寻悻滋事,也没有人发生冲突,大统的江湖倒是和平的紧。
苏梨暂且信了孙谷的话,又问了些详细事宜,就转身走出来春园,直奔云骁大营找许献洪和段王爷去了。
孙谷也随便找了个理由开脱,去让枯木老人他们快点离开此地。
一时间房里只剩下了董正得和董峰。
“爹。”
“嗯,怎么了?”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