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的一句问候,是炽热炎夏的一阵清风。
吹动了中年人沉寂的心弦。
肩膀上失去了青年的冲动,没有了那二月的草长莺飞。
再次见面,是一个十年。
互相问候,寒暄。
说的更多的内容无非是家庭,孩子多大,读书好不好?
对于过往,他们不想提起。
碰杯。
敬昨日。
碰杯。
敬今天见面。
再碰杯。
敬的是我们的友谊。
两个老男人抚摸长满胡须的下巴,昨夜没有舍得剃掉。
人生,似乎没有了章节。
“你个老小子,说不见,真的不见。”
十几年,没有找过自己一次。
死去的心,不曾死灰复燃。
一首歌,打动了他。
那首歌有一个美好的名字——后来。
《后来》,情歌之中蕴含着某个老男人对未来的憧憬。
“我以为你不再写歌,没想到,你还是忍不住。”
当年的话历历在目。
不再唱歌。
不再当音乐人。
他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为了生活,断绝曾经的梦想。
他以前或许会愤怒,长大了。
理解了。
一切,都过去了。
“当年,你和我说那句话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李重哈哈大笑:“我想打你,那时候我好恨你,为什么要找我做音乐,为什么给我希望,自己亲手断绝。”
“我李重不是没人要的人,你不要,我自己照样行,这些年,我证明了自己。”
他,证明了自己。
他,不是没有他就不行。
我,李重,依然是一个天才。
年少成名之后,是迷惘。
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然后,他结婚了。
退出来,当一个幕后人。
准确来说,一直都是幕后之人。
生活,是一个恶魔。
折磨人心。
懂了。
那口气咽不下去,不想去找某个人。
面子重要。
而且那个人是真的想过平凡的生活,这些年,他没有碰过音乐。
“想不到你最后跑出来了,意想不到,你小子,充满了不确定性。”
你永远无法捕捉这个男人的想法。
像是漂浮不定的浮萍,无处落根。
陈农倒茶。
伸手摆出请的姿势。
“喝茶。”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
不要记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年纪不小啦,气出病来,就不好。
这杯茶,我给你道歉。
台阶给了。
李重大口闷下去:“好茶。”
“再来一杯。”
“咕噜。”一杯下去。
“再来。”
三杯道歉茶。
诚意足够了吧?
李重满足放下杯子,这还差不多。
“还有三杯。”
喝。
一口一杯。
连续三杯下去,李重喝不下了。
这个男人继续倒茶,请。
不能不喝。
喝下去。
连续喝茶。
一杯接着一杯。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下肚,李重表示喝不下去。
陈农继续倒茶。
今天我给足你面子,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多么气人的话。
李重咬咬牙,喝掉。
“豪气,再来。”
李重:“……。”
你是不是在针对我?
不喝了。
他眉头紧皱。
“后来很好听。”
陈农诧异道:“你听过了?”
李重点头:“嗯,听过了,那个丫头在我那里录音的。”
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陈农瞪大眼睛看着他,她不是回去了吗?
“你瞪着我没用,我手下的录音棚又不是只有这一个。”
卧槽,开分店了。
李重不是富二代啊,一个穷逼。
“这些年,有了一点成绩,开了两家录音棚,生活过得去。”
装逼到我头上来。
录音棚,最低一家都要几十万。
设备最贵。
李重的录音棚,不止这个价格。
“你打算一直在这里混下去?”
陈农反问:“不好吗?”
我没有了远大的梦想。
也没有了热血的青春。
平凡之中,充满乐趣。
人,生来平凡。
陈农贯彻这个观点。
虽然很咸鱼。
知足很重要。
钱,不需要多。
够用就行。
现在,他够用了。
房子有了。
车子少一台。
下个月可以买。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没想过重来吗?”
重出江湖。
再现他们的风采。
当年半途而废。
出师未捷身先死。
李重的梦想不是站在背后,当一个幕后人。
他也想站在舞台前,唱出自己的理想。
“你想重来吗?”
李重点头,这不是废话吗?
生活已经足够。
我们到了该拼命的年纪。
失败也好,成功也罢,没有印象。
无忧无虑,不好吗?
“你女儿长大了,不需要你照顾,店铺也有了,钱够用,我呢,家庭美满,孩子们不用我担心,录音棚的收入足够家庭使用。”
“我呢,想了两年,早在两年前,我想来找你,那时候,不确定你的想法。”
“万一我碰壁怎么办?你小子的想法很奇怪,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拉不回,倘若不是我找柯一可试探你,我真不敢来。”
陈农就知道是这样。
极品损友。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人家要的是情歌,我写不出来。”
“我写的歌曲,适合男人唱,人家一个女孩子,姿态放的很低,我总不能给黑脸人家吧?”
陈农不信这种话。
一个混娱乐圈的,你和我说心软,呵呵。
“好吧,我承认,我朋友介绍来的,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你小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那个丫头再来找我的时候,千恩万谢,给我红包,我没要。”
一副我看在你面子上不要的。
到时候,说不定是弟妹呢。
咱们一家人,不能因为一个红包,坏了我们的感情。
“去去,一边去。”
“害羞了?”
“谁和你一家人。”
李重语重心长道:“说实话,我觉得她适合你。”
那个丫头,不是蠢人。
但是也不是太聪明。
性格好。
要是两个人在一起,以后小雪不会过得差。
“要不要试一试?我看那个丫头对你有意思哦。”
李重打趣,陈农推开他。
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种话不要乱说,人家是黄花大闺女,可不能平白玷污人家的清白。”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着急了?”李重继续劝说:“去追她,我帮你,像当年一样。”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