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阳在小南村巡视完以后,便回到了自家所在的阳林县中,找了处酒楼,带着手下的几个小弟兄喝了顿酒。从酒馆出来时,天色已暗,几个人摇摇晃晃的又走进了镇上最出名的青楼——名苑。
名苑可以说是封国内最有名的青楼,如何看出这个州郡在封国内商业发展如何,就是看它有无名苑开在那。不过这旬阳所去的南明湖镇却是以例外,因为它虽然四通八往,但经济并不发达,也并不是什么州郡。
“呦,几位爷,今天想找哪位姑娘呀?”从负责接待的女子口中,不难听出这几人是这间青楼的常客。
“我找青儿,青儿在哪儿……”因为喝了酒,旬阳说这句话的时候口吐不清,还含含糊糊的。
这青儿本名云青,自幼与旬阳相识,因家道中落,被迫到青楼营生。不过自她到了名苑,便受旬阳照顾,从未受过欺负,也从未被其他客人招了去。对于名苑来说,不求你能为名苑做多大贡献,只要你能为名苑盈利,那就是好的。
“爷,真不巧,青儿姑娘现今正在楼上陪很重要的客人呢。”青儿是这家青楼的四大招牌之一。姑娘爱才,别看这旬阳为人嚣张跋扈,但多少有点学识,虽不算饱学之士,但在当地,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子,只是名声远没有他“恶霸”的称号来的响罢了。
“哦?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想常来此地的人,多少了解我和青儿姑娘的关系,今日竟有人如此折本少爷的面子吗?”旬阳一听此话,顿时精神了不少。说罢,便准备上楼去找这位大官人理论一番。“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人,好生大的面子。”
“哎,爷,使不得啊……”姑娘一路后面劝阻,一面跟着他上了楼,生怕这旬阳闹出点什么事来,扰了生意。
整个名苑分成内外两个园,外园又分为上下两层,一层是个大厅,人声嘈杂,环境倒还勉强可以。最夺眼球的,怕是那外园庭上的那鸣水台了,每日都有走马灯似但不重样的歌舞表演,每到整时整点,还会有“猜袖女”的活动。这所谓猜袖女,就是让一些还没有正式接待过客人的新人,同一着红袖长裳,蒙一盖头,底下的客人根据自己的判断随机出价,来获得这个小姐的首次接待权。若是对同一人出价,则有出价最高者获得。每次“猜袖女”,只能选出三位姑娘,且他们当中人气最高的,还会获得额外的奖励,有机会参加年底的魁首之争。
这外园的二楼,则是一些普通的客房,用来接待一些已经有了固定对象的客人,方便他们,直奔主题。若是一层的散客门,有了哪方面的需求,也是可以去二楼休息的。
名苑最神秘的,当属是内园了。据知情人传,这内园是用来接待最最珍贵的客人。比如说一些从很远的地方,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像是封国的王公贵戚这类级别的,才有资格被带入内园接待。但,如果是内园的姑娘们所心系的公子哥,当然也是有资格的。内园的姑娘们与外园的不同,她们的姿色不说是国色天香,也是风姿卓绝,很难想象她们为何会选择在此成为女妓。与其它地方不同的是,这里讲求你情我愿,若是霸王硬上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会被赶出去,这便是名苑收各方人士喜欢和青睐的原因,在这里,你有多大的能量,就可以得到与其对等的服务,而且不管是什么层级的服务,都能让他们感受到被人尊重。
“青儿,青儿……你在哪呢……”上了二楼,旬阳开始挨门挨户的喊。
“爷,算奴家求您,您今晚就委屈下换个姑娘吧,我们不收您的银两,您看可好?”姑娘恳求道。
旬阳此时更是越发好奇,究竟是何身份的人,能得到此种待遇,既然身份显贵,又为何不去内园,而在这外园呢?
“姑娘,我旬阳虽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断不会让一个女人因我受累,我不让你为难,今日这事,与旁人皆无干系。”说完这话,旬阳又吩咐了手下的几个弟兄,帮他搜寻。终于,让他在二楼东边尽头,找到了一间可疑的客房。客房外站着两个头身长七尺,头戴黑色乌纱帽,腰挎古锭宝刀的侍卫。这两个护卫,从面色上看不出是善是恶,但绝对都不是什么善茬。
旬阳走到了客房门口,心下又开始盘算起来:我自幼混迹在父亲的官司场,而且熟知官场服饰,这二人的帽子却不像是封国官员所着;其二,这两人的实力应该都有三等乙级,这样的实力,放在当朝武官里,可成为三品左右的官员,为何他们甘愿给人当侍卫呢?
“公子有事么?”左边的那侍卫首先开口道。
“敢问小哥,这屋内可是你家公子与青儿姑娘?”旬阳试探道。见着二人半天不言语,旬阳手下的小兄弟脾气倒先上来了,当时就要发作。他们想,在这方土地上,还没见过哪个人敢这么对待我家少爷。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的旬阳,竟然破天荒的在他们要发作前,就伸手示意他们不要动手,原因很简单,这屋内的人,很可能是他这辈子也无法惹得起的人。
“我家公子只要我二人在门外守侯,并未再吩咐我二人其他。公子喜欢清静,还请这位公子若无他事,自行离去。”右边的侍卫思索片刻后,开口徐徐道。
旬阳此刻站在门外,心想与自己朝朝暮暮处以鱼水之欢的青儿姑娘,答应有朝一日会跟自己远走高飞的青儿姑娘,竟背叛了自己?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旬阳也无法再顾那许多,准备破门而入,找青儿问个究竟。
“公子当真要如此?”右侍卫好像已经提前猜到了他的意图,出言警告到。话毕,右侍卫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佩刀,好像在说,你是不可能赢的。
旬阳的怒气到达了顶点。“少爷,算了吧,青姐……青姐应该不是这种人,我们明日我们再来。”周围的小兄弟们拼命拦着他,几个人意图把他拉离此地。
“放开我,一帮子废物,本少爷就是要进去,问个清楚!”旬阳整个人已经有些癫狂。
“阿左阿右,请旬公子进来吧。”这时候,屋内的大人物先放话了。旬阳甩开了众人的围堵,整列一下仪容,气势十足的推门而进。
“你是何人?竟知本少爷名号?”他不屑道。说罢,他把目光投到了正站在那男子身旁,倒茶水的云青。见其衣衫完整,又仪容俊俏,不像是刚和别人行过床事的样子。随即,他又看了一样眼前的男子,只见这人一袭白衣,相貌堂堂,眉清目秀,眉眼见透露出一种他在当世从未遇到过的温和,左手执一把龙骨纸扇,上题四句是“愤世济平,息事为宁,不受馈制,不留俗名”,腰间配一精致玉佩,光泽照人,其品质更是世间难觅。
“旬公子误会了,我找青儿姑娘,是来打听一些事情的,而并非……”说着,他凑到了旬阳的耳边,轻声低语道。
“哦,对了,风月之事,也叫事吧?”听到此话,这大人物径直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放声笑了起来。
“旬阳,你太不知轻重了,你可知眼前这魏大人是什么身份吗?”云清倒茶毕,急忙走到旬阳身前,相向他解释,却一把被旬阳把抓在他手臂上的酥手甩开。
“怎么,才认识人家几刻,竟替外人说起话来了?”旬阳气道。虽然经过自己的判断,他的确相信了这男子和云青没有发生过什么,但见云青此刻言状,自己的抑蕴不平,让他还是爆发出来,虽然他知道这样对云青有失公正。
“你……”云青委屈,有话且也无法讲出,顷刻间,已是泪湿眼角。
“旬公子,女人的手,当是调琴弄墨,妙笔生花而用,女人的泪,也只会为心上之人所留,我想,您有些过分了。”这位大人物,徐声道。说罢,他拿出一条手帕,想拭去云青的眼泪。
“够了!这是本少爷的女人,还轮不到外人来教我如何调教!”旬阳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手帕,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他钳住,虽然手帕在自己手里,却是连扔在地上这样的简单行径,也无法办到。
云青见状,立马自己抹了抹眼泪,上前劝阻:“还请魏大人,不要为难小女子……”说罢,云青向他作了个揖。
“好,既然青儿姑娘替公子求情,我便罢手。”因为突然撤力的缘故,旬阳直接摔到在地。
“今日与姑娘相谈甚欢,日后若有机缘,小生仍会再来拜会姑娘,这手帕,便留与姑娘做个纪念。”
“对了,在下卫平,就住在这不远处,若得罪了公子,日后可来寻仇。”撂下这句话后,卫平便推门而出了。那两个侍卫在他走后又站了片刻,直到卫平下了楼,才把门一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也便离去了。
“阳哥,你没事吧。”云青心疼的摸着他的脸,一把夺过,将那手帕远远的丢在了一边。又扶着旬阳,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青儿,这人内力深厚,武艺高强,至少是个二等的高手,想这般人,来找你打听什么?”旬阳问道。
“他让我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梁琦的人。”
“梁琦?”旬阳惊道。
“怎么了,阳哥,你可识得此人?”云青问。
“自然识得。小南村的一个普通村民罢了。”旬阳靠在床案边说道。
“青儿,对不起,今天这样对你,我保证日后再也不会了。”旬阳突然一把把云青抱入怀中,柔声说道。云青见状,笑道:“阳哥,我怎么会怪你呢。这世上,你是待青儿最好的人。”说罢,云青将头靠在旬阳肩旁,小鸟依人状。
“还有一点,青儿。”旬阳说道。
“什么?”
“这卫平日后肯定会再来找你,到时你就说我不认识这人,待我调查调查,再另做打算。”
“好,都听你的。”随即,云青起身,将屋内的烛光都吹熄,门窗合上,最后回到床前,拉上了罗帐,开始宽衣解带,准备好好报道旬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