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干脆的敲门声过后,从房间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先生,听说您找我?”梁琦开口问道。账房一头雾水,心想:“我并没有找他啊。”于是,他开口道:“梁兄弟,是不是你弄错了?我好像并没有找你。”
说着,两人一同进屋,账房示意梁琦坐下。他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小梁兄弟,既然你来都来了,不如就尝尝我这刚沏好的上好龙井吧。这可是我托人从南湖山庄捎回来的。他们那儿啊,可是盛产上好的茶叶呢。”
梁琦闻言,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杯掉到地上摔碎。什么?这易居的账房怎么也会知道这南湖山庄?梁琦佯装镇静,啜一口茶水后,忍不住问道:“先生,适才您提到了南湖山庄,不知那是个什么地方啊?”
正当帐房先生要开口说话时,忽听得门外想起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先生!先生!”只听的门外有人呼喊,脚步声急促,下一刻,那人推门便进。定睛一瞧,这不是王勇却是何人?梁琦惊诧道:“王兄?你怎么也跟来了?”还没等王勇开口呢,账房先生拍桌而起,怒斥道:“王勇!你这小厮还有没有规矩!就算我平时待你不薄,又岂容你如此大呼小叫!让别人看去,这成何体统!”
王勇轻轻关上了屋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账房面前,赔笑道:“嘿嘿,是是是。先生责骂的是,是我莽撞了。在这向先生赔罪了!”说着,王勇深深作了个揖,假模假样地在账房面前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
“行了行了,少给我装模作样!”账房佯装生气,又对王勇说道:“这壶里是刚沏好的茶水,你也尝尝吧!”王勇急忙上前,揭盖闻之。
王勇凑近一嗅,闻得一阵“兰花豆”香。兰花豆特有的香气袅袅升起,而且其中又掺几丝蜂蜜的甜味儿。这香气幽雅清逸,天然纯朴。“嗯……一股豆香的味道。小的若没猜错,应该是上好的龙井茶吧?”王勇故意拖着长调说道。
账房说道:“没想到你这厮鼻子还挺灵!”王勇见两人杯中已空,当即端起茶壶给他们一一满茶,随后才轮到自己。倒完后,自己也顺势走到了梁琦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王勇啜了一口,变着音调呼道:“嗯……初始兰花豆香里闪烁几许蜜糖的甜丝丝感觉,而且有一种“滑溜溜”的独特质感。这种醇厚的感觉亦即滑溜溜感觉十分细腻,类乎面粉之于芡粉。接下来,咽几下口水“回味”,清雅甜味儿明明白白弥润咽喉。若是等到七八分钟后品啜之,甜味儿犹存焉,书上谓之“三口不忍漱”。”
梁琦十分惊诧的看着王勇,惊呼道:“王兄,想不到你对茶还有如此研究。小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账房开口道:“害,梁兄弟,你别瞧王勇这样,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呢。他的味觉和嗅觉都异于常人的好,就算是再细微的东西,也能被他注意到。”
王勇一笑,说道:“梁小弟,这一点你没想到吧?其实当时我们立恒派后山就种有各种名贵茶树,院内也时常制有佳酿,我自幼入门,自当对这些再熟悉不过。只可惜……唉”说罢,王勇又想起了那些伤心往事,不免黯然神伤起来。
“王兄,这么说,先生也知道你的身世?”账房一笑,说道:“不错,王勇当初来投奔我的时候,就将他之前的事全都与我说了。我可怜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孤身一人在外漂泊,于是就把他收做伙计。”
随后王勇转哀为乐,说道:“不错。先生这些年一直待我视为己出,这些恩德,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说罢,王勇又是一副沉重的表情。
“行了行了!你小子,没事别这么假惺惺的。”账房假装骂道。“对了小梁兄弟,你刚才好像有话要问。这小子一进来就打岔,让我险些忘记了。你说吧,究竟是何事要问?”
王勇一惊,想起了自己此行的原本目的。想再开口打断时,只听得梁琦开口说道:“对了先生,我刚才听您提起南湖山庄,我想问的就是这个。我最近时有耳闻,不知这南湖山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王勇听后松了一口气,当即插在账房前面开口说道:“梁小弟,这你算问着人了。你就听你王兄我细细道来吧。”
“这南湖山庄呢,可以说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一个组织了。它真正的处所所在,一般人是不可能寻到的,除非是由里面的专人引路。据说,这南湖山庄的庄主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同时又对八卦易理颇为了解。每次进出山庄的地方,都会随天时地势的改变而改变。这就导致了即使有人通风报信,在入口之处留下了标识印记,也极有可能进不去这南湖山庄。”之前梁琦只是听卫平说起,这南湖山庄是他为了搜寻散落在各地的南乔遗民所建立的,没想到竟能发展成今日这般。自己听了,真是又惭愧又惊喜。
梁琦问道:“那,王兄,这组织能在江湖上有此异名,想必是还有其他的过人之处吧?”
王勇大喜,说道:“哈哈哈,梁小弟果然机敏过人。不错,这南湖山庄与其他各大江湖门派的确是不同。这首先呢,它从不公然对外招收弟子门人,但它内部的能人义士多的数不胜数。不但如此,据说里面还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和武功典籍,要不然这南湖山庄是怎么近几年突然崛起的,又是怎么短时间内迅速建立威望的呢?而且我还听说,这南湖山庄内啊,就连普通的百姓都身怀绝技,各个都能文会武。”
听了王勇这一番话,梁琦对卫平又是肃然起敬。他没想到,这南湖山庄在外人眼里竟是如此厉害的存在。就连这坊间的江湖传闻都传的如此神乎其神了,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背后不知倾注着他多少的心血啊。
“王兄,听你这津津乐道,难道你去过里面吗?”梁琦问道。王勇摸了摸头,笑着说:“嘿嘿,这倒没有。不过说来也巧,咱们先生的一位故交就住在这南湖山庄之中,我呢也和他有缘见过几面,也只是从他那听说的而已。如若我真的有此机缘得一一睹南湖山庄的真实面目,那便是上辈子当牛做马修来的福分!”说罢,王勇的眼里闪过熠熠的光辉。
之前,梁琦怎么也想不到,在卫平嘴里说的如此平淡无奇的南湖山庄,在外人眼里竟是如此神奇的存在。不过听了王勇的描述以后,梁琦仍不能判断他所言之事的真实性。因为这不排除,王勇所说是人口相传后,经过添油加醋的改良版本,可能并不是南湖山庄的真是面目。虽然那人是南湖山庄的村民,但也极有可能是他为了混淆视听,故意放出的溢美之词。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自己早晚是会到这南湖山庄走上一遭的,到时候一切自会见个分晓了。
梁琦对账房说道:“先生,想必您刚才提到的那个南湖山庄的朋友和您应该是老交情了吧?”梁琦出言想试探一番,毕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若刚才王勇所言不错,这帐房先生真的有南湖山庄的故友,那极有可能他也是这南湖山庄中的人。
账房回道:“是啊。此人原本也在离城中居住,算是我们酒楼的老主顾了。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来过易居,甚至在县城里也不见了他的踪影。过了好一阵子,大概是在接近傍晚的时候,他突然又出现在了酒楼里。在我的一番盘问之下,他才说出,原来是他遇到了几个老相识,跟着他们去南湖山庄居住了。你们说,这事儿蹊跷不蹊跷?”
王勇接着帐房的话讲道:“从那以后啊,帐房的这位朋友总是能弄来很多市面上稀缺的珍贵物什,茶叶酒水是最最常见的了。每次呢,账房又都会令我去和他碰面。”
梁琦问道:“那王兄,你们每次都在哪见面?”王勇道:“这第一次嘛……我记得是在乌巷口见的面。但他说那里的环境鱼龙混杂,出于安全考虑,之后我们每次见面都是在距乌巷不远的一个茶水摊中。”
早先梁琦就听得卫平说过,这乌巷中的人,多半是和南湖山庄有些关系的。如今听了这二人的描述,基本可以肯定,他们的这位朋友应该就是南湖山庄的人没错了。
照适才王勇所言,他们第一次见面在乌巷口,之后每次都是在乌巷不远处的一个茶水摊中。看情形,这应该是那人有意为之才对。梁琦将王勇的话和自己去乌巷的经历联系在一起想了一番:“我第一次遇到郑先生他们时,便是先在这茶水摊中向老板打听的这乌巷中的情景。当时他听了我的话后,当即神色异常,一副对我有所提防的样子。照这般看来,这茶水摊老板十有八九应该也是南湖山庄的人。而且不但如此,这茶水摊很有可能就是南湖山庄用来侦查的哨岗。这王兄说每次那人出现都在距离乌巷不远的地方,所以可以肯定,这乌巷和南湖山庄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内在的关联。甚至说,乌巷中就有着南湖山庄的入口!难怪这寻常百姓对这入口久寻无果,就冲这用心良苦的层层设计,若非我识得卫叔他们,恐怕也会像他们一样啊。”
“梁兄弟,你怎么了?”见梁琦发呆了好一会儿,半天没有说话了,账房忍不住问了句。梁琦含糊道:“没……没什么。”屋内突然一片安静。
“对了,梁兄弟。你的那位朋友现在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去请个好郎中来给他瞧瞧?”账房突然想起了昨日梁琦告诉他自己有位受伤的朋友在客房中休息,不如借着此时闲谈的的机会,询问一番。经他这么一提,梁琦也突然想起了自己此行的本来目的。他心想:“之前王兄说先生找我,看来就是因为此事了。”
于是梁琦说道:“多谢先生挂念,不过她的伤此时已经无碍了,就不劳先生再费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账房不再过问。“如果有需要就提出来,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毕竟老身在这离城混的时间比你们久的多,多多少少有些积累下的人脉。”王勇心下暗自窃喜,这账房无意间竟帮自己把扯得谎圆了过去,这无心插柳之举让自己省了不少麻烦。梁琦也没再继续盘问,想必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那没什么事,你们两个就先去忙吧。”账房话毕,王勇梁琦二人起身向账房作了个揖,便出门去做自己的工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