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过去的三日里,除了照顾秦雨瑶和完成酒楼的日常工作外,梁琦剩下的时间都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去修炼当初卫平留给自己的那本小蓝册子。而秦雨瑶呢?在梁琦几日的细心照看下,已经是恢复的七七八八,可以下地自由走路了。不过因为她毕竟刚刚痊愈,再加上外面风头正盛,梁琦担心会在这节骨眼上出些乱子,于是就嘱咐她还是在这屋里呆着哪都别去,需要什么就跟王勇和他说,由他们来替她代办。
这日,已经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秦雨瑶实在是在屋里闷得慌,于是便将窗户推开,看看楼下的碰巧,这一幕让给她送餐的梁琦看了个清楚。
梁琦见状立刻把餐盒放在桌上,然后急忙走了过去将窗户给关上。“雨瑶,别在风口站着,小心害了风寒。”
看见是梁琦来了,秦雨瑶即刻喜上眉梢,乖乖地听了他的话,被梁琦扶着,移步到了桌前坐下。“哎呦,琦哥,我身子有这么弱嘛?”秦雨瑶向梁琦撒娇道。梁琦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朝着秦雨瑶微微一笑,说道:“雨瑶,你才刚好,可要当心身体。”说罢,梁琦拿起一杯水,递了过去。
秦雨瑶双臂缠着梁琦的一只胳膊,之后又将头缓缓地埋进了他的怀里。眼瞧这大伤初愈的秦雨瑶面上已全无病色,此时的她,殷桃素口,柳眉云鬓,杨柳蛮腰,已经恢复了那日初见她时的仙女模样。梁琦也毫不抵触,轻轻地抱住了她清和柔软的身子。“琦哥,我就知道,这天底下除了我爹爹,就属你最疼我啦。”梁琦有些害羞,略显生涩地用亲昵的语调细声说道:“雨瑶,那你要听话,好好吃饭,这样才能早日恢复身子,知道吗?”
秦雨瑶不舍得从他的怀里出来,像个孩子似的懂事天真地说道:“那好,琦哥,我听你的。”说罢,她便打开了梁琦为她准备的餐盒。
秦雨瑶一边小口吃着,一边一旁的梁琦开始向她说起这些天外面的情况。“雨瑶,这两天街上搜寻你的官兵数量比起前几日是有增无减,而且力度也增大了不少。今日王兄外出采办,见街上很多地方都贴出了寻找你的告示,还说‘提供线索者赏,包庇私藏者罚’。我看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查到这的。”
秦雨瑶听后一乐,把筷子暂时搁在了一边。她心想:“这帮家伙还真是蠢到家啦,竟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找我。不过倒还别说,虽然这办法费时费力,但假以时日,定能找到我的踪迹。”想到这儿,秦雨瑶存心想逗逗梁琦,于是低声问道:“琦哥,那你打算把我交还出去吗?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哦,没准我会生气的。”
见秦雨瑶托着腮帮子,用满眼期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梁琦一时害羞,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秦雨瑶笑道:“好啦好啦,琦哥,再也不逗你啦。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听你的。”
讲真的,梁琦确实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照着情形来看,让他们找到秦雨瑶应该是迟早的事。而且对方师出有名,这么做也是天经地义,自己更不好说什么话来拒绝他们。
“不过琦哥,我真的挺想知道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如果到时候他们要找你麻烦该当如何呢。?我可不想看你为难。”秦雨瑶从背后搂着梁琦的脖子,细声说道。
“放心吧雨瑶,一定有两全的办法的。”梁琦答道。
秦雨瑶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因为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也早已想好了要带着梁琦回尚封去。只是她此时见梁琦的双目炯炯有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以为梁琦有更好的主意,便没有开口说破。秦雨瑶心想:“罢了罢了,好哥哥,谁让我愿意相信你呢。”
之后,梁琦就一直坐在一旁看着秦雨瑶将饭吃完。这期间,两人又说了不少调情的话。临别时,梁琦还不忘再三嘱咐她,千万不要一人外出。秦雨瑶点头应允后,梁琦这才放心的离去。
到了快打烊的时辰,王勇照常在楼下忙活着。
“来,客官,您要一斤牛肉和半斤烧酒!”大堂之上,王勇正忙着给店中客人上菜。
“我说小兄弟,你们这酒楼可以说是附近生意最红火的了,每天这客人都是络绎不绝,你天天在这给客人上菜,就没有听到些什么小道消息?”说着,那客人从怀里掏出了白晃晃的纹银,拿在手中招摇。
“客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的不太明白啊。”王勇假装不解,问道。
“害,我说明白点。”说着,那客人冲着王勇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趴过来,自己有悄悄话将与他说。王勇照做后,那人顺势说道:“就是,你最近有没有听店里的人提起有关那前几日失踪的秦大小姐的消息啊?”
王勇听出来了,这人是来打探消息的。“可这秦大小姐如今和梁琦正是花前月下,天天你侬我侬的,如果行踪传了出去,那岂不是秦雨瑶就要回去了嘛。若真是这样,梁小弟要多伤心啊?”王勇心想。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自己只好继续装糊涂了。于是,他说道:“哎呦,客官,您说的这秦小姐莫不是前些日子从封都来的那位大户人家的千金?”
那人连声答道:“不错不错,正是他。”王勇道:“小人冒昧,不知您打听她是有何用意呀?”那客人见此时可能有些眉目,顿时喜由心生。但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故意压地低嗓门说道:“这你还不明白嘛小兄弟?现在官府寻人的榜文贴地到处都是,这悬赏的金额啊,都已经提到了白银一百两了。不光如此,哪怕能提供一条有价值的线索,都能拿到十两白银。你说这钱,谁不想赚?”
王勇听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随即硬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他心想:“这秦家果然是封都大户,出手就是阔绰。就连提供个线索都能拿到十两白银,这寻人力度果然是非同凡响。自己恰好又知道真实情况,这种好事若搁在别人身上,哪怕是连睡觉都能笑醒了吧。”可他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做这种违背兄弟情谊的事,这是他做人的底线和原则。
于是,王勇若有所思地说道:“客官,那如果随便去找官府报一条假线索,那岂不是很轻易就能将这钱赚到手了吗?”那人听后连连摆手道:“小兄弟,这可万万不可啊。听他们说,你去报线索时,那些人会问你当日秦小姐的样貌、穿着、当日出现过的地点等等,总之十分的严苛详细。这浑水摸鱼,滥竽充数之辈,甚至还有可能直接被关进大牢。这钱没赚着不要紧,关键是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可是大大的划不来啊。”
王勇听后点了点头,觉得确实是这样。的确,这秦家有钱归有钱,可这种赔本的买卖人家肯定是不会做的。你能想到的,没准人家一早就想到了。王勇又开口说道:“您接着说。”那人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王勇见状赶忙又将他已经见底的杯中斟满。
那人接着说道:“所以啊,既然这歪门邪道不可取,索性咱就多多少少打听点真的消息去报。你们这里天天汇聚着八方来客,保不齐哪一个就在那天见过秦小姐。这样吧小兄弟,这一两银子你先收好,这些天你帮我打听着,看看有没有人知道点什么。记着,此事是你我间的秘密,万不可向他人提起。”说着那人将一两银子悄悄掖进了王勇的手里。
“客官,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王勇一边假意推拖着,一边把银子收进了衣服口袋。“您放心,这事我给您上上心。小的一定尽最大努力。”说着,王勇向他作了个揖便离去了。
王勇隐约的感觉到,现在的离城中有像这人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多少。他认为保险起见,还是将这事告知秦雨瑶梁琦二人方才妥当。
于是,王勇马不停蹄地跑到二楼去敲了秦雨瑶的房门。王勇轻叩了几下门后,门内传来了秦雨瑶的娇声。“请问您找谁?”王勇回道:“秦姑娘,是我,王勇。”这之后,从屋里走出一男子来给王勇把门打开。不用说,开门的人正是梁琦。
“梁小弟,我猜的没错,你果然在这。这可省了我大功夫了。”王勇笑道。“王兄,是不是又听得了什么消息?”梁琦上前问道。王勇听后,不慌不忙地将刚才发生的事完完本本地又向两人阐述了一遍。梁琦秦雨瑶二人听完了王勇所讲,只感到不可思议。
秦雨瑶微微一笑,俏皮地说道:“王大哥,你不妨明日就到官府去提供我的线索,毕竟,这钱不赚白不赚嘛。”这话让王勇哭笑不得。他心想:“这姑娘连自己家的钱都不心疼,可真是……”一旁的梁琦焦急道:“雨瑶,那你岂不是……”秦雨瑶解释道:“琦哥你先别急。刚才王大哥不是也说了,只要提供的线索是真的,无论大小,都能得到十两纹银的奖赏吗?你们那日自然是见过我的,至于后来我去了那儿,你们不说,他们谁又能知道呢?”
梁琦恍然大悟,说道:“你的意思是,让王兄把那日你被我们救走之后的事,随意编个故事,说给他们听?”秦雨瑶点了点头道:“嗯……也可以这么说。那日,孟叔昏迷,我的三个手下也受了重伤,谢龚庭和他的衙署四散奔逃,可以说能不能有目击者见到是你二人将我救走的都很难说,更不要提之后发生的事了。王兄,你大可以说那日是你和琦哥铤而走险才将我救下,不过出了寨门后,我们又碰到了追兵,于是就各逃各的去了。”
王勇说道:“秦姑娘,这样真的可行吗?”梁琦也在一旁应道:“是啊雨瑶,我也觉得这样做还是有风险。他们会信吗?”
秦雨瑶急得直跺脚,“哎呀,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呀?再者说了,这钱又不是你们家的,干嘛替我心疼。我是觉得这钱与其让那些图谋不轨的人骗了去,还不让让自己人赚。算了算了,你们若不想,就当我没说。”
王勇平时就看惯了别人的脸色,深谙处世之道。此时见秦雨瑶可能是生气了,他赶忙上前劝道:“好了好了,秦姑娘,这事就这么着了。我梁小弟面子薄,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我王勇可不能让我兄弟为难。其实呢,他是怕我真的这样做了,你就会早一日被他们找回去。他是不舍地与你分开啊。”说玩,王勇爽朗地笑了几声,以图缓解一下屋内的气氛。
秦雨瑶垂下了头,她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绯红。她小声问道:“琦哥,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果真这么舍不得我吗……”见梁琦还无动于衷地杵在原地,王勇上前去一脚把踹到了秦雨瑶的身前。他边踹还边小声对梁琦说道:“快啊,快过去啊。”
梁琦受了一脚,一个踉跄趴倒在了秦雨瑶的面前。秦雨瑶遮面掩笑,还假装自己在生气。“雨瑶,是我不好……是……我嘴太笨了……这才……”梁琦吞吞吐吐地说了几句,但口齿确是含混不清。
秦雨瑶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再加上自己本来也没声他的气,于是她赶忙说道:“行了行了,琦哥,这笔银子我是帮你们赚定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梁琦仍是心有余悸,“可是,雨瑶……”“好了好了,别什么可是呀,但是呀得了。你放心吧,我主意已定,确保万无一失。”
本来梁琦在心中已经酝酿好了驳斥之词,但见秦雨瑶说这话时神采奕奕,自信十足的样子,实在是硬生生地又给憋了回去。看着眼前的秦雨瑶,越发是让梁琦又爱又怜了。“也罢,她平时就注意多,只要她高兴,就随她去吧。”梁琦心想。
梁琦没再反驳,这事儿也就算这么定下了。天色已晚,王勇趁此提出,大伙不如各自回房休息,两人齐齐点头以示赞许。
王勇料定两人还有些什么话私底下要说,于是第一个走出了秦雨瑶的房间。秦雨瑶和梁琦在门前,双手紧握,相顾无言,久久不忍松开。“琦哥,你……你还有事吗……”害羞到脸红的秦雨瑶低着头,娇滴滴地说道。梁琦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站在原地说道:“没……没事了。”
秦雨瑶嫣然一笑,对梁琦说道:“既然没事,那你回去早些休息罢。”见梁琦也低着头,还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秦雨瑶把脸凑了上去,贴的与他十分靠近。这下,可是让梁琦更加面红耳赤,小鹿乱撞了。
半晌过后,梁琦终于小声说道:“雨瑶……我……我想再多看看你……”秦雨瑶听后,简直是心花怒放,喜不胜收。这还是梁琦第一次主动对自己说这样子的话。不过,她还是假装没听到,想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什么?琦哥,你声音太小啦,我刚才没听到。”梁琦又羞又惊,心里感到后悔万分:“早知道……就不说这样的话了”秦雨瑶故意打了个哈欠,想告诉梁琦自己想去睡了。梁琦这下终于慌了神,于是他又说道:“雨瑶……我说……我想再看看你……”这次,秦雨瑶可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干干脆脆。
她一下子整个人扑进了梁琦的怀里,而梁琦则是很自然的张开双臂把她轻轻抱住。“琦哥,你放心吧,我是你的,就永远是你的。无论是谁,无论在哪儿,更无论什么地方,没有人能将我们俩拆散的。”说着,秦雨瑶是梨花带雨,竟扑簌簌地掉起了眼泪来。
梁琦更慌了,他本就心软,哪里又见的了女孩子哭呢?他急忙一边给秦雨瑶擦拭眼泪,一边又劝说道:“好了好了,瑶……瑶,你别哭了。你一哭我感觉整个人都像行尸走肉,失去了灵魂,仿佛天塌了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千不该,万不该,总之都是我的不是。你尽可以打我骂我,欺负我,但千万别再哭了……”
见梁琦慌乱之下胡言乱语,手忙脚乱,秦雨瑶也破涕为笑。她笑骂道:“我的傻哥哥,笨哥哥,我这不是悲伤的眼泪,我这是高兴,开心的眼泪。我没想到你能待我这般好……我恐怕今后再也离不开你啦……”说着,秦雨瑶又紧紧地抱住了梁琦。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后,梁琦这才终于从她的屋里走了出来。秦雨瑶望着他的背影,不免有些失落。她知道,自己可能要暂时和梁琦分开一段时间了。但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早晚自己和他都要经历。
这些天,她看得出梁琦为了她的事日渐憔悴,心神不宁。这一切她都瞧在眼里,又怎能不感到心疼呢?今日之所以自己坚持说要帮王勇赚得这十两纹银,是因为她知道一旦王勇这样告知了官府,孟顾他们就一定会找到这儿的。到时候,费不了多大功夫,他们就会找出自己在哪个房间。纵使再心不甘情不愿,为了不让梁琦为难,同时也是为了孟顾他们不为难梁琦,这是她权益之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了。秦雨瑶双手紧握,在心中默念道:“琦哥,你可千万不要怪我……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