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溪坐在公交车上,这辆面包似的车像蜗牛一样缓缓向前,她就喜欢这种感觉。公交车存在的最主要目的不是让人到达目的地,是用来让人欣赏沿途风景的。
白色的围栏,周围种着很多说不出名字的鲜花,她只知道其中有一种一定是郁金香,一种在东欧的郊区漫步的感觉。
她戴上了耳机,作为一名音乐爱好者,耳机对她来说就想民法典对律师来说一样重要。
其实她用了这么多年的耳机,心中始终偏向的是有线耳机,只是如果在公交车上,有线耳机显得多少有些不方便。
她的一只手臂撑在公交车窗边,才闭上了一会儿的眼睛就差点睡着了,她这才发现这一带没有鸣笛声。原来这一带是富豪们住的别墅区,几千万的房子当然不能败在这小小鸣笛声上,所以已经明文规定了声音应该在几分贝以下了。
她喜欢自己的房子也能在这一带,不图多好的居住环境,像这样不烦就可以了。
公交车缓缓停下了。应该是到了一个站点了。
她的眼睛依然盯着窗外,然后就感觉到有个人摘了她的耳机。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做事情做一半被打扰,特别是——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从下往上看,篮球鞋,高中深蓝色呢校服长裤,被洗得发白还散发着一丝薰衣草味道的校服外套,然后是同款放荡不羁的脸……
还有一个又欠又作死的声音:“哎呀,又买新耳机啦?!”
这除了她的亲弟,还有谁?
顾若溪知道不能跟他生气,于是做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你把耳机拿走了,那生日礼物就没有了。”
顾陌吓得手一抖,把耳机还了回去,又顺理成章地在顾若溪旁边坐下,和她勾肩搭背地说:“不愧是我的好姐姐,还记得给我买生日礼物。”
顾若溪很嫌弃地看他一眼:“你这个大少爷好像也不缺我这么一份礼物。”
“那别人送的和你送的能一样吗!”
声音太大了,顾若溪都替他尴尬。
“小点声,这又不是你家。”
顾陌连忙:“哦哦哦。”
又一脸坏笑地问:“给我什么礼物啊?”
顾若溪更嫌弃了:“不要离我这么近,很油腻。”
他又恢复了一副厌世脸,停了两秒说:“你怎么变温柔了好多?”
“没有吧?”
这家伙又一副福尔摩斯的样子:“你的新耳机是最近新出的款式,应该是在我上次见你在今天之间买的,你衣服是薰衣草的味道,可我记得你以前衣服是洗衣粉的味道,还有你变温柔了,”
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你谈恋爱了?”
顾若溪还有个秘密没告诉顾陌,她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觉得洗衣机太麻烦,现在有室友来了,那又是个洁癖又是个懒惰鬼,不想手洗衣服,又很爱干净,就买了个洗衣机,顾若溪看到了眼红就跟他打了个招呼,让他用洗衣机的时候顺便把自己的衣服洗一洗,然后到月底付给他钱。
虽然人家没收钱,那跟谈恋爱还是两码事吧?
她连忙辩解:“那要按你这么说,买了新东西就是谈恋爱了,那你都换了几个女朋友了?”
“前两个我都能说,但是你变温柔了呢?怎么说?你这样子都十几年了,突然改了,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得了吧,你个逻辑鬼才。”顾若溪翻了个白眼。
她那新来的室友可是个佛系性格,磨了几个星期可能自己也没之前那么暴躁了。
“小子,都2点了,你不上学的吗?还在公交车上跟我磨磨唧唧?”顾若溪这才想起正事来。
顾陌跟她一样,高中上的是一中,一中好歹也是全市数一数二,不可能到两点还不上课,再说它中午也不让学生出来,顾陌是怎么出来的?
“我看过课表了,下午三堂课老李头都有课,我骗他说我腿伤了要回家换药,拿了他的请假条偷偷溜出来的,下午我和高二的一个班要打比赛。”
“我就知道,你出现这幅表情就没有过什么好事情。”
顾陌得意地一笑。
“不过老李头会给你签假条?你这面子也够大啊。”顾若溪记得老李头的亲手签的假条比特等奖学金还难拿。
“这不是有手就行吗?”顾陌很夸张地说,“只要夸他几句,再跟他保证,实在不行就卖惨。”
“你这不是小人使的招吗?”
“老姐,嘴巴不要这么损,”顾陌还是很高兴,“不管怎么说,最后我还是成功了是不是?”
“万一被家长知道了呢?”
“不知道不知道,再说吧。”顾陌拿出手机看。
“对了,老姐,下午去看我比赛吧?不在学校,在体育馆。”
“下午啊…”顾若溪拿出手机翻看课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选课。
“行吧。”顾若溪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