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连日大雨,阴森恐怖的古墓突然开了,汝幸的离奇死亡,神秘失踪的陆先生……
这一串串的事情如同一记记闷锤轮番砸了过来,搞的村长和汉灵村所有的村民异常的焦躁和恐惧。
刚刚睡着的人也被嘈杂声吵醒,全无了睡意。
几个村民已经找来了香纸烛火,对着祠堂里的祖宗牌位磕起头来。
大家看到,都跟着跪了下来,祈求祖上能保佑他们度过这似乎马上就要降临的灾难。
村长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了解了解情况。
做了十年的村长,自己也没为村民们做多少实事,他突然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一种力量往上涌,一个声音告诉他,去墓,去墓。
“我去趟墓那儿找索五,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村长把自己想亲自去墓的想法告诉了大家。
马上遭到了所有在场人的一致反对。
“村长啊,你再别干这荒唐事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村子人怎么办啊?”
“是啊,你也犯不着啊,一把老骨头了,扔到那多划不来啊!”
“现在还是别去了,等明天天亮我们再组织些人一起去看看。”
“铁匠都去了,再等等,免得你们都不在,我们在村子里也不踏实啊!”
劝的人越多,村长越是觉得自己更应该去,而且是马上。
他用目光扫了一下众人,随手扯了一个斗篷,准备迎门出去。
不料有人紧紧抱着自己的腿。
低头一看,抱腿的,是自己唯一的孙子小厚。
去年,村长的独子和儿媳妇就全没了,只给他留下了一个不到3岁的孙子小厚——村长儿媳妇是到池塘里采莲蓬的时候淹死的,儿子下去救人,也没再上来。
更可惜的是,当时村长带着秦离、索五等人,打捞了好多次,但由于那池塘下面都是百年来一层层烂掉的莲藕水草,极难寻找,所以到最后都没找到儿子儿媳的尸体,落了个尸骨无存。
打那时起,村长一下子感觉老了很多,五十来岁的人,看上去跟快七十了似的。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村长倒是也把无常的世事看的更平淡了,大喜大悲的也感觉不出来了,只把自己的孙子,真真正正的当成了心头肉,掌上珠。
孙子小厚还说不了太多的话,只能一声不吭的抱着爷爷的腿,两只黑黝黝的眼珠子可怜巴巴的盯着爷爷的脸。
村长心里咯噔一下,想去夜闯鬼墓的决心一下子就动摇了,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不过村里现在人心惶惶,自己身为一村之长,话又说出去了,这会再打退堂鼓,村长还真是做不出来。
村长咬咬牙,还是横下一条心,拉着小厚的手找到了梅婶,梅婶心领神会的把小厚抱了起来,领到了一边。
村民看到这场景,知道村长心意已决,也没再说什么,站在门口的人自觉的闪了一条路。
秦离和诸封站了出来:
“走,我们一起,万一有啥事,起码也能搭个手!”
几个年轻人也陆续站了起来。
一行人还没走出祠堂,就有站在门外的人突然喊了起来:
“雨停了!”
大家齐刷刷的往外看,门口的几个人先跑了出去,果然,刚才还往下泼似的雨,突然停了,一点雨丝都没有了,大家全怔住了,雨声也没有了,霎时,整个村子死一般的寂静。
“这……这……”
村长有点语无伦次,不仅雨停了,云居然也散了,月亮都出来了,一轮圆盘似的挂在天上。
“十五!”
有人嘟囔着:
“今天是十五!”
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在汉灵村是很受忌讳的一个晚上。
在汉灵村,这些年来发生过很多怪异的事情,真是无巧不成书,恰恰都是在十五的晚上。
七年前,祠堂莫名其妙的突然着了大火,火大的映红了半边天,全村人端着盆提着桶,救了一晚上,才算把火扑灭,不过祠堂损失也不小,将近一半的屋墙房顶被烧毁,大家光重新修建就花了小半年时间。
最重要的是,那次火灾烧掉了几位先人的牌位,这让全村人是最最不能接受的。
那火灾就是在二月十五的晚上。
五年前,索五的养父——村东头的孤老头,白天还在自家后院和索五一起搭牛棚呢,晚上就无缘无故的发高烧,说胡话,说的啥谁也听不懂,一刻不停地说了几个时辰。
天快明的时候,老头自己从枕头下面摸出一片亮晶晶的铁片——也不知老头啥时候从索五打铁铺里捡的,拿着铁片就往嘴里塞,索五多大力气都压不住。
最后老头硬是自己用铁片把自己舌头从喉咙根那里割了下来,又把半根舌头狠狠地甩到床下,嘴里喷了几大口黑血才咽气——这是在七月十五。
最怪异的事发生在四年前的正月十五那晚。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天刚黑下来不久,就有人看见在北边磨斧山山脚下,有雾蔼往上冒,在月光映衬下,呈现出怪异的紫红色,然后一直升到很高的地方,才慢慢消失。
村里就有两个好奇的跑到山脚下去看,可到了冒气的地方,却什么也没发现,甚至连紫红色的雾也消失了。
两人只好悻悻而归。但回村后,发现那雾又阴森森的往上升着。
于是两人再返回去,又没有;就这样折腾了几个来回,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等第二天天亮,大家又去山脚下看,仔仔细细的搜排了一遍,却一切如常,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按说这事就够奇的了,可后来没出得了一个月,那晚去看的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就离奇的死了,死在了自己家里,死的很惨,尸首分离。
甚至都没几个人敢去看那人的尸体——头颅筋皮不连的离开了身体,扔在一边。没有人能想象的出那是什么样子的利器给割下来的。
更可怕的是,那腔尸体里,居然都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他老婆也是早上起来才发现的,当时一声惨叫就疯掉了——直到去年腊月里,一个人疯疯癫癫的跑到磨斧沟的崖边上掉下去摔死了。
村里发生了这么恐怖发指的惨案,村长赶紧派人到几十里外的乌来镇上报了案。
镇上也是很重视,快马来了几个官家的,看了现场,看了尸体,连称怪异,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在村里挨家挨户做了几番调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说回镇禀报就撤了。
结果这一走,也没再见有人来,这事就算是这么无果而终了。
没过两个月,另外一个去过山脚下的人,竟然也突然暴毙了——说是大白天的掉到粪池里淹死了,等打捞上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毛发倒竖:这是一具无头的尸体,腔内空空,和前面那人死的一模一样。
也没人再敢去粪池里找那颗头了,再去报官,已经是没人来了。
几个大胆的村民只好推到了墙,掩埋了那粪坑了事。
从那年起,村里就开始天灾不断,虽然有人说到处都是一样,但村里人也大多没有去过别处,就只知道这村里这几年要旱起来,三个月都不下一滴雨;要涝起来,一场雨能下整个月。
各种传言在村民间纷纷传开了,但都是和南面的墓,月圆之夜这些分不开的。
今天可好,月圆之夜和南边的墓凑到一起了,不会再有村民相信的这只是巧合了。
大家应该都能想到,这一场劫数怕是逃不过去了。
村长自己也冷静下来——现在自己去看墓,估计也是搭上几条命而已。劫数到了,想躲是躲不了的,还是静观其变吧。
正在两难间,秦离说:
“我劝大家先别出去了,咱先商量商量再行动也不迟。”
正合村长之意,大家又退回祠堂里,都各怀心思的坐了下来。
女人们开始嘤嘤呜呜的抽泣起来。
先人牌位前面的几盏油灯一跃一跃的发出暗黄色的光芒。
村长想说点啥,又不知道怎么说,看众人也都低头不语,索性沉默着。
死一般的寂静。
快到头更,人群中有一些骚动。
其谷媳妇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忍不住的疼,豆大的汗珠子顺着其谷媳妇的额头往下滚着,好像是要生了。
大家又忙活起来,其谷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嘴里嘟囔着:
“这才八个月啊,时间没到呢吧,这才八个月啊。”
梅婶在村子里是有接生经验的,她一摸其谷媳妇的肚子,又看了看其谷媳妇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心里已有了几分谱:这孩子是要来了。
再一摸其谷媳妇的裆,湿漉漉一片,看来羊水已破,忙把男人都轰到一边去,冲着已经懵了的其谷喊:
“愣着干嘛?赶紧去家里烧盆热水端来!”
其谷这才反应过来,飞也似的跑了。
梅婶又让自己男人去家里取接生用的工具,让住在祠堂附近的村民从家里拿一床褥子,叫几个女人把其谷媳妇抬了上去。
其谷媳妇已经疼得连打滚的力气都没了,只是不停的呻吟。
“男人都走开,女人帮我脱其谷媳妇的裤子,快!”
梅婶忙中有序的指挥着。
几个女人手忙脚乱的把其谷媳妇的裤子扯了下来,档里已是一片狼藉了。
梅婶手往那里摸了摸,没摸见孩子。
这时候其谷媳妇已经是没声音了。
梅婶的汗刷的就下来了。
该不是难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