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口中来如是何人,小僧燃烛。”
金身缄言,直达心神。
“燃烛?来如?哈哈哈,倒是押韵的很啊,谢就不必了,你我都与这瘴气有缘。”
苍老的声音从四周袭来。
“十转?”那母妖心生恐惧,就欲遁走。
万剑归一,那千年大妖还不知是何人出剑,便被万剑穿心,死死定在地上,气息微弱,眼见就不行了。
“夫人!!!”
“孽畜,你二妖作恶多端,今日小僧便将你二人压于金身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百丈金身化作金水,无论二妖如何都不能摆脱束缚,被吸入金水之中,眼见金水缓缓凝固,那凐山妖王见奄奄一息的母妖王,心念一动,张开血盆大口,扑去。
百丈金身凝固,凝结周遭土木化作大山,将此妖兽镇于山中,燃烛佛陀,坐化。
钟善浩不知后来发生了何事,醒来之时,已经身在东极学院之中,他自知,年过半百的他,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剑术,他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见一人拂袖而来,脚下残剑,仿若那天外飞仙。随后见金身百丈,耀眼夺目,土木飞石,翻天覆地。
自那以后,钟善浩断了一条腿,修为更是从八阶跌到七阶,亦是没脸回京都,便留在了这东极学院,他的命说到底也有那燃烛佛陀一份,无以为报,便将自己终身的能耐留在这东极学院。
按照钟善浩的话来说,一撇一捺总得念个人吧,来的坦荡,走了也要轰轰烈烈。
京都中也已传闻,钟善浩讨黑龙潭大妖,一去不回。
天岐听到此,已是觉得神奇,他还没有见过那飞剑御空之人,那不是神仙是什么。
“孩子,你已听我说,那黑龙潭内凶险异常,还是要去么?”
“去。”少年只一字,初现凌云志。
足足过了好半晌,钟善浩将自己的长袍断去,坦荡的露出那伤口,“哈哈哈,我老钟在这东极学院也是呆够了,该教的也都教了,是该出去透透气了。”
“钟老。。”天岐欲言又止。
“诶,奶奶的,小子,你摆个劳什子表情,我钟善浩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如今也就多个伴而已。”
“如今伤也养了,该放在这的也放下了,该是去应那朝中之言了,奶奶的,老子自己的墓,老子还没去过,也不知道,舒不舒适。”
莽荒之气从钟老的嘴中说出到让天岐填了一丝亲切的感觉,舌开窍于心,这话不假。
如今的钟善浩早已再入八阶,比起当年,更是强上一些。便是如此,也不敢说十足的把握能够在那黑龙潭中来去自如,有些事,不能避,也无可避。
多年以来,钟善浩修为到了八阶却迟迟不能突破,只因心中念那黑龙潭中燃烛佛陀,此一去,无可避。
即是不可避免,那天岐又执意如此,多个给他收尸的人也是好事,再不济,那放在池雨竹林的定风铃,经他炼制,已是五星太虚之物,加上那林老头的麒麟扳指,将天岐一人送出不成问题。
这件事,他退无可退,多年苟延残喘,当只为这一刻,大丈夫,立不世之功,保家卫国。
“师傅”
“啊,是长安啊。”
“是,师傅,论剑大会明日便开始了,师傅还是早些歇息吧。”
“长安,你可知师傅为何给你取名叫做长安?”
长安慌了,按师傅这脾气,答不上来不得挨揍?“师傅,徒儿我,我。。这个”
“一个男子汉,磕磕巴巴的,师傅捡来你时,你自小多疾,师傅便给你取名长安,长长久久,安安康康,以后记住,凡是莫慌。要静心,千万不要冲动。”
“静不下心,如何打铁,糙活见细啊,师傅抡了一辈子了,末了末了才悟了这么个道理,师傅没读过书,话糙。也不会将什么大道理,气的着急,还会给你两撇子,手也糙。”钟善浩看着长安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哪还有那暴跳如雷的钟瘸子的影子,判若两人。
“天岐,我就不送你了,明日,你。”钟善浩顿了顿
“也是尽力而为吧。”
“小子知道,那小子,便告退了。”天岐看了看那长安,看了看钟善浩,钟善浩摇了摇头,天岐退去,缓缓关上大门,很缓,很轻。
“师傅,我去送送天岐。”
“你回来”钟善浩召回了长安。
“你不是一直想学我那天罡十八锤的最后一式么,过来吧”
“师傅”长安喜上眉梢“当真可以教我了,师傅不是说。。。”
“你学不学了?”
“学,师傅,我学。”长安三步并两步,扶着钟善浩。
“看好了,这是第一式”钟善浩拿出怀中的小锤,金色的肃杀之气凌冽席卷而来,仿佛要将心中的猛兽释放,嘶吼的金元气涌入小锤之中,巴掌大的小锤眨眼之间,伸展变成一个巨锤,足足达到钟善浩半个身子才缓缓停止。钟善浩将天罡十八锤一锤一锤的演示,每一个动作都做的极慢,有时,重复上两三遍。
炼器堂内,时有金光乍泄,还有循循善诱,止不住的打铁声,在长安心中,如此的嘈杂才是心中的宁静,长安今日高兴极了,师傅从没有如此和颜悦色的和他说过话,今日的师傅,温柔至极,尝遍了严厉,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慈祥,让长安始料未及,满心欢喜。
“长安,今日过后,师傅便走了,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个,长安什么时候也长这么大了,臭小子,比爹都高了。”望着寂静的黑夜,钟善浩一人坐着木板凳,有心事,说给清风,带给明月。
钟善浩一生,从未娶妻,有一子,名长安,长长久久,安安康康。
天岐一路,兜兜转转,见丹木堂内,丹香四溢,伸出手,竟是没有推开大门,转身,离去。
一路上,若有心事,少年仍少年,已知愁滋味。
“师兄,您好,我想找赤嵘。”
“小子,推开点,你没见那三个大字吗,焚墟谷,哪是你们这些穿青衣的来的地方。”
看门的弟子说话之间,在天岐身上不停地打量,衣着,丹鼎,悬丹几枚,直到目光停留在那脚下的锁链。
看门弟子一脸鄙夷“你就是那个最近名声不小的洪导师的童子?”
“回师兄,我确实是洪导师门下童子。”
“一个脚带枷锁之人,连砍柴都不顺溜,真不知道洪导师怎么想的,本届竟然只收你一个,还是砍柴的童子,我看,洪导师也是老眼昏花了。”
看门弟子见天岐不言语,昂着头继续说道“我看他不光老眼昏花,还是神志不清了,为了你,竟然和执事对着干,那执事可是宫里的人,不自量力。”
天岐心头泛起一阵苦涩,开口说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小子,师傅老当益壮,不光眼明,心也清。”
“嘿,小子,那你就是说我眼瞎了?”看门弟子一手拎起天岐,恶狠狠地说道“就你这样没有元气的废物,我一手捏一个,怎么,看你那眼神,你还不服?”
这师傅二字可是戳中了这看门弟子的心坎,一个童子都是能称师,他一个看门弟子,竟然连拜师的资格都是没有。
眼见巴掌下来,天岐不闪不躲,反而这眼神让那看门弟子更是咬牙切齿,赤红的元气附着而上。
正当落下之际,这看门弟子身形一顿,身后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