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踩断枯枝发出声响,自知已经暴露,索性不再隐藏行迹,直接从阴影中冲了出来。强壮的四肢让它可以在密集的枯树间快速移动,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林展和曾六妹所在的空地上。不等林展二人做出反应,那怪物就扑到泼洒着绿血的石头上,贪婪地舔舐起来。
那是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头和脸上没有一根毛发,巨大的双眼分得很开,身体光滑发亮,后背覆盖着细小的鳞片,左肩和腹部各缺了一大块皮肉,伤口已经结痂。怪物下身穿着一条又破又脏的橙色裤子,就像监狱里逃脱的犯人一样,脚掌奇大,没有穿鞋,脚趾间似乎还有一层薄薄的皮肤相连。
虽说核战爆发后各地的变异生物屡见不鲜,可林展和曾六妹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形怪物,特别是曾六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那怪物舔完石头上的绿血,立刻把注意力放在林展手中的扁酒壶上。身体未动,嘴部张开,一根细长的舌头像箭一样射了出来。这一招大大出乎林展的意料,只能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酒壶的左手。舌头尖端的粘液牢牢粘住了酒壶,整条舌头又在一瞬间收了回去。拧开瓶盖,那怪物仰起脖子,把扁酒壶里的绿血全部倒进了嘴里。喝完绿血似乎意犹未尽,那怪物又看向林展和曾六妹。
“是不是你毁了我兄长们的尸身?”曾六妹大声问。
那怪物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张开嘴,吐出了一股粘稠的黑色液体。林展和曾六妹赶紧闪身躲开,黑色的液体命中了他们身后的一颗枯树,枯树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阵白烟,不到两秒种就被烧出一个透明的大洞。
好强的酸液!
“上吧!”林展率先冲了上去。
“好!”曾六妹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跟着飞步上前。
两人左右夹击,同时向那怪物发起了进攻,后者连续喷吐几口酸液,都没有命中目标。见林展已经来到身前,那怪物又射出了嘴里的舌头。黑色棍影一闪,细长的舌头被凿刃切成了两截。怪物惨叫一声,立刻转身爬上身后的一棵细高的枯树。林展一棍砸断枯树,枯树倾倒的同时,怪物又飞身跳向另一颗树。曾六妹使出全身力气,挥棍砸断了那棵树,怪物无处可去,从树上直落下来,扑向曾六妹。曾六妹见怪物扑向自己,赶紧向身侧鱼跃翻滚,躲开了对方的这一扑。
林展来到怪物身后,挥棍斜劈,却被后者以惊人的速度躲开了,棍尖只在它背后留下一道细长的口子。怪物发出一声怪叫,转头向林展连吐两口酸液。林展不敢大意,赶紧闪身躲避。再看那怪物,只见它手脚并用,拼命逃向枯林深处。
林展和曾六妹立刻追了上去,没跑几米竟跟丢了目标,明明刚才还在前面的怪物突然消失不见了。二人停下脚步,留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没有发现怪物的身影。
“被它逃了?”曾六妹小声问。
“一定就在附近,只不过我们很难发现而已。”林展说。
“它怎么做到的?”
“可能是保护色,就像变色龙一样。”
舌头、鳞片、脚蹼……那怪物身上确实有好几种爬行动物的特征,说它是人形的蜥蜴也毫不为过。
怪物不动,林展和曾六妹因为忌惮酸液的厉害,也不敢冒然出击,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林展轻轻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只好再把它引出来了。”
伸出左手,撬棍的尖端在手心上划了一下,伤口流出了绿色的血液。林展攥紧拳头,让血液滴在地上。左前方十米处有一个“透明”的东西动了一下,林展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纵身上前。一棍,不中,透明的怪物闪开了。林展通过怪物的足迹来判断它的位置,又一棍,中了,怪物的腹部被横切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怪物惨叫一声现了形,张开嘴准备再吐酸液,曾六妹已经来到它的身后,黑色棍影一闪,怪物的脖子被生生砸断,身首异处。
绿色的血液从断颈处喷出,林展和曾六妹赶紧向后跳开。看着地上滚动的头颅,曾六妹瞪大了眼睛,嘴里不停喘着粗气,似乎不敢相信是自己杀了那怪物,直到林展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曾六妹才回过神来。
“它真的死了吗?”曾六妹问。
“嗯。”林展说。
“刚才你有好几次杀它的机会,为什么没动手?是不是故意把它让给我的?”
林展愣了一下,说:“你出手比我准,算不上让。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怕我当帮主不能服众,所以才把杀死怪物的机会留给了我,是不是这样?如果你也认为我无法胜任帮主之位……”
“六妹,你能一定胜任,现在不要想太多。”
曾六妹轻轻叹了口气,说:“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你总把我当小妹看待。”
林展赶紧答应:“好,我知道了。现在把五叔他们叫来吧,他们应该已经开始担心了。”
曾六妹拿出竹管做的哨子,放在嘴里用力吹了一下,哨声尖锐刺耳,响彻整个枯树林。几分钟后,五叔带着义胜帮的几十个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六妹,你没受伤吧?”五叔关切地问。
“我没事。”曾六妹说。
看着怪物的尸体,五叔厌恶地皱了皱眉,又问:“六妹,这怪物是你杀的?”
曾六妹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好!”五叔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连连称赞。
“这怪物是从哪里来的?”有人问道。
冷锋接过话头,说:“还用问吗?肯定是圣战军搞出来的!那个叫‘梅花K’的人不就是个整天泡在脂肪里的怪物吗?”
冷锋的推测不是没有道理,他的话让义胜帮众人对圣战军的仇恨又加深了几分,每个人都恨得咬牙切齿。对于人形怪物的出处,林展心里有所怀疑,但他此时不方便多说什么。
五叔又对义胜帮的人说:“怪物已经被六妹杀了,如此曾义他们也能安心上路了。你们几个,把这个怪物的头好好收起来,留着祭奠的时候——”
“不必了,”曾六妹打断了五叔,“就在这里烧了吧……”
五叔原本还想说点什么,想了一下,似乎理解了对方的意思,点点头,传令下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弄些树枝来!”
枯树枝高高地堆在一起,怪物的尸体被放在树枝堆上,众人围在四周,撬数十根棍插在地上,个个神情肃穆。曾义、曾礼、曾智和曾信四兄弟,曾家的骄傲,义胜帮的骄傲,最后竟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曾六妹不甘,所有义胜帮的人都心有不甘。火,熊熊燃烧,映红了每个人的脸,也引燃了他们心中的复仇之火。
曾六妹眼含热泪,从地上抽出黑金撬棍,高举向天,大声说:“我曾六妹对天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义胜帮和圣战军不共戴天,从今天起,义胜帮向圣战军宣战!”
义胜帮众人纷纷举棍向天,高声喊着复仇的口号,声音慷慨激昂,响彻云霄。
曾六妹被口号声鼓舞,等众人安静下来,又大声说:“多年来,曾家的家主一直担任着义胜帮帮主之位。先父过世后,我兄妹五人在二哥曾义的带领下共同担任家主,也执掌着义胜帮。如今兄长们不幸罹难,六妹知道自己资历尚浅,能力不足,若担任义胜帮帮主,难免有人会不服。所以六妹今日当众立下誓约,凡是帮中兄弟,斩下‘梅花K’杜克项上人头之人,即可接任帮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