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在新湾村“狩猎”的时候,圣战军第三军团的士兵们都被林展的气势吓破了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军团长“梅花K”杜克身陷险境却不敢施救,害得后者险些丧命。捡回一条命的“梅花K”杜克经过反思,制定了一条新的规矩,如果上级遇险而下级不去救援,所有下级官兵都就按逃兵论处。这条军规很快在整个圣战军推广并实行。
圣战军的逃兵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面临“圣火审判”——把人绑在木桩上浑身浇满汽油并点燃,如果木桩烧断之后人还活着,那人就会被宣告无罪,如果被烧死了,那就是罪有应得。圣战军成立至今,没有一个人能活着通过圣火审判。
昨天,琳达·康纳的人强行带走了还在养伤的“梅花K”杜克,这令他的手下们惶恐不已。因为按照新的军规,如果不去救援,整个第三军团的人都将被活活烧死。虽然和火星维和部队交战风险极大,但相比火刑那漫长而痛苦的过程,维和部队的枪弹算得上是一种仁慈的解脱。
圣战军第三军团的士兵们疯狂地寻找“梅花K”杜克的下落,当他们得知抓走军团长的防暴警车出现在唐人街一带后,误以为“梅花K”杜克还在车里,于是争先恐后地赶了过来。和上次围攻新湾村时的轻敌不同,这次圣战军的士兵们做出充分的战斗准备,并带上了他们拥有的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射钉枪。上百辆摩托车在街道上组成一条白色的长龙,就像游行一般浩浩荡荡地接近了琳达·康纳和林展等人乘坐的防暴警车。
“圣战军的人为什么敢追过来?”一名火星维和部队士兵问。
另一名士兵大声问林展:“他们是不是冲着你来的?你和圣战军到底有多深的仇怨?”
林展满不在乎地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琳达·康纳回头看了林展一眼,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防暴警车的扩音器里传来最后的警告:“我们是火星维和部队,正在执行公务,后方车辆如果继续尾随,我们将开火!”
警告无效,圣战军的摩托车越来越近。防暴警车没有专门的射击口,后车厢里的两名士兵打开后门,朝离得最近的几辆摩托车开了火。那几辆摩托车的前轮被子弹击中后爆胎,其中一辆车身不受控地前倾,后轮抬起,倒扣在路面上,其他几辆则向侧面翻倒,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在路面上滑行,蹭出一片片火花。
后面圣战军的人没有放弃追赶,反而向防爆警车发起了攻击。在高压气体的推动下,数十根如手指般粗长的铁钉从管状武器的枪口中飞射而出。铁钉击中防暴警车的外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防暴警车里的士兵赶紧关上车门,一根铁钉从即将闭上的门缝射了进来,被一名士兵徒手接住了。那名士兵把刚接住的铁钉在手里掂了掂,向玩具一样抛给了另一人,其他士兵们都发出了一阵笑声。
双手被拷的林展默默地观察着这些士兵,评估着对手的实力。普通人不可能接得住飞射而来的铁钉,即使外骨骼装甲能让肌肉的爆发力达到极限,大脑的反应也需要时间。一个可能的解释是,这些士兵们身上的外骨骼装甲拥有某种智能,可以在关键的时候代替人脑做出反应。林展不动声色地寻找外骨骼装甲上智能芯片和传感器的位置,希望能找出破绽,却没有找到。
防暴警车在街区中快速穿行,圣战军的摩托车紧追不舍。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一辆摩托车从左面冲了过来,径直撞向防暴警车的侧面。防爆警车的车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那辆摩托车被撞毁,它的骑手在撞击前及时跳车,还没等重新站起来就被后来的其他摩托车再次撞倒,碾压得支离破碎。
圣战军的亡命行为出乎琳达·康纳的预料,前面一公里处有一片由集装箱房屋组成的贫民聚居区,在那里追逐很可能引发重大伤亡。琳达·康纳命令司机把防暴警车转到一幢大楼废墟的后面,转身对手下们说:“小伙子们,该给圣战军一点颜色瞧瞧了!”
火星维和部队的士兵们发出一声欢呼,他们早就等不及了,立刻打开后车门冲了出去。三名士兵在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飞身爬上缺损了两面墙体的大楼,占据了制高点。其他人则分散开,各自找好了掩体。琳达·康纳让司机看住林展,自己也拿着自动步枪下了车。
圣战军的摩托车出现在前方路上,枪声四起,密集的火力网对他们造成了严重的杀伤。七八名圣战军在第一轮射击中被杀死,后面的人不得不下车躲避。一辆摩托车的油箱被击中后发生了爆炸,邻近的几辆摩托车也被引燃。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圣战军死伤惨重。
亡命的圣战军没有退却,经过短暂休整后又从不同方向发起了攻击。琳达·和手下士兵们的武器装备远超对方,但人数并不占优,而且弹药有限,更麻烦的是,越来越多的圣战军正不断朝这边赶来。一名火星维和部队的士兵被铁钉击中,虽然皮肉没有受伤,但外骨骼装甲因此受损,大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动力。
形势危急,琳达·康纳一面通过无线电求援,一面命令手下们撤进大楼。司机钻进后车厢,把林展拖了出来,在同伴们的掩护下向大楼撤退。圣战军的人这时才发现原来防暴警车里的囚犯不是他们的军团长“梅花K”杜克,瞬间军心大乱,彼此大呼小叫着,说跟错了目标。包围圈外围的圣战军听到消息,立刻放弃了进攻的念头,纷纷跳上摩托车撤退。
这些人没跑多远,迎面又冲过来另一伙骑着机械马的人。领头的正是林展的大师兄冷锋,他策马冲刺,俯下身子,挥舞手中的撬棍,一棍打烂了一个圣战军士兵的人头。圣战军的逃兵们没有做好再次作战的准备,被义胜帮的十几个骑手砍得七零八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来,冷锋也获得了“梅花K”杜克被抓的消息,于是带人一路尾随圣战军的救援队伍而来。林展的“叛逃”阻止了曾六妹直接进攻圣战军的想法,但义胜帮中还是有许多人把圣战军当作首要敌人,冷锋就是其中之一。“凡是帮中兄弟,斩下‘梅花K’杜克项上人头之人,即可接任帮主之位!”这是曾六妹的原话。冷锋有资历有能力,如果再立下此功,帮主之位非他莫属,因此他有足够的动力带人追杀“梅花K”杜克,想要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圣战军的人被火星维和部队和义胜帮两面夹击,立刻溃不成军,各自寻路奔逃。
“那些骑手是什么人?”一名火星议会士兵大声问。
“看起来像是义胜帮的人!”另一人回答。
“他们是我们的援兵吗?”又有一人问。
“不是援兵,不能让他们接近这座大楼!”琳达·康纳大声命令。
火星议会士兵们向不断接近的冷锋等人开了火,义胜帮机械马的灵活性远超圣战军的燃油摩托车,马匹一边前冲一边来回跳跃闪避,击中它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快火星议会士兵们的弹药消耗殆尽,琳达·康纳命令手下士兵们做好近身格斗的准备。
林展被防暴警车的司机押进了大楼的一楼大厅,听见义胜帮的人来了,他立刻全力挥动双臂,用铅块般厚重的强磁手铐猛地砸向司机的头。身穿外骨骼装甲的司机反应迅速,立刻举起双臂保护住了头,但这一击势大力沉,还是把他砸了个踉跄。林展像扔链球一样旋转身体,再次向对方砸去,终于把对方砸得飞起,重重地撞在残破的墙上。墙体开裂,一块厚重的混凝土横梁从上方落下,把司机压在了下面。
林展趁机逃出了大楼,正好遇到拍马赶来的冷锋。双方一照面,都楞了一下。
冷锋大声问:“杜克在哪?”
林展高声回答:“不在这里!”
冷锋立刻意识到他们追错了目标,看见林展手上的手铐,他已经猜出了大概。误打误撞地遇见叛徒林展,冷锋没有减速,本能地举起了手中的撬棍。
林展明知冷锋能一棍打烂自己的头,却没有躲闪,他直视着对方的双眼,站在原地,举起了双手——他选择信任冷锋。
冷锋马不停蹄,即将和林展擦身而过。十年同门情谊,生杀只在一刹那,冷锋咬了咬牙,挥棍下劈,一棍砸开了林展手上的手铐。跟在冷锋身后的几名义胜帮的人见了,也没有对林展下手,而是快速从他身边经过。他们都知道,就算林展是义胜帮的叛徒,那也只能由义胜帮来了结,不能借助外人。
林展立刻返回防暴警车,拿回他的黑金撬棍,卸下了断裂的手铐。
“主人,不要丢下我!”在一旁的机械头颅大喊。
林展没有犹豫,拎起机械头颅就走。
占领制高点的一名火星维和部队士兵见林展要逃走,立刻从高处跳下来,拦住了后者的去路,同时抽出了军刀。林展不愿跟对方纠缠,立刻举棍进攻。那名士兵凭借外骨骼装甲的支持,迅速闪开数米,然后又快速返回,从侧方刺向林展。那名士兵的速度极快,却不料林展更快。黑色棍影一闪,军刀被硬生生砸断,又一闪,如紧身衣一般的外骨骼装甲上出现了好几道棍痕。
那名士兵没有受伤,外骨骼装甲却已经损坏,原本应该增强行动力的装甲损坏后反而成了累赘,限制了他的移动。林展趁机摆脱那名士兵的纠缠,朝另外一栋废弃的建筑急奔而去。一名火星维和部队的士兵想对林展开枪,却被琳达·康纳伸手拦住了。
“让他走吧,”她说,“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