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拉格纳驾车送裴玛丽南下采访,林展在半路下了车。告别那二人,林展独自步行来到大和组的总部,在书房见到了草刈真一。
“跟我说说你的计划。”林展直奔主题。
看见林展风尘仆仆的样子,端坐在书桌后面的草刈真一没有多问,就好像他已经知道林展去过哪里一样。草刈真一说:“我会给你一个掩护身份,让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混进比弗利堡。”
林展问:“什么身份?”
草刈真一回答:“安雅的保镖。”
“保镖?我可是恶名在外,火星维和部队的人也在找我,不怕我会连累大和组?”
草刈真一神秘地微笑了一下,说:“你可以伪装成机械忍者,不需要露脸,就像我现在的保镖那样。”
林展想了一下,又问:“为什么不让我做你的保镖?”
草刈真一认真地回答说:“孙华强正在追求安雅,局势的变化让他变得过于自信……总之,你在安雅身边我更放心。”
林展略显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说:“你果然擅长利用人。”
“不是利用,我们是合作关系。”
“那安检怎么办?”林展问。
“你不需要为这个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别忘了,情报和渗透可都是大和组的专长。”草刈真一回答。
不知为什么,林展觉得真正“过于自信”的是草刈真一,这位大和组的组长跟自己合作的目的很可能不止是报复霍夫曼医生。林展想起裴玛丽的话,觉得自己已经被卷进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阴谋是什么,他不得而知,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到当年出卖自己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林展又问:“你女儿知道我们要对付霍夫曼医生的事吗?”
草刈真一说:“安雅不知道,这也是为了保护她。”
林展再次提醒:“别忘了我可是去杀人的,一旦身份暴露,可能会来连累你女儿。”
草刈真一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所以我希望你能用尽量隐秘的方式杀掉霍夫曼医生。我替你准备好了一份毒药,这种毒药可以透过皮肤进入血液,你只要让霍夫曼医生接触到一丁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他。”
草刈真一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棕色玻璃小药瓶,放在书桌上往前推了推,又说:“ND152-T型氰化物,药效很快,而且无药可解,你要小心。”
霍夫曼医生曾试图毒死草刈真一,现在后者要用同样的方式进行报复。草刈真一的手段让林展心里感到一丝寒意,他暗自提醒自己尽量不要得罪面前这位年届八十的老人。
和草刈真一商量好使用毒药的细节,林展离开了书房。来到大厅,发现草刈安雅已经等在那里,看见林展出来,她赶紧站起身。没有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忧虑,林展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不是草刈安雅,而是她的母亲草刈夫人。林展不愿和这个女人有太多接触,礼貌地点了点头,就想转身离开。
“林先生!”草刈夫人叫住了林展。
“什么事?”林展问。
“上次的事情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我可能已经酿下大祸……”
对方和草刈安雅长得太像,林展无法直视她的脸,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嗯”了一声。
草刈夫人说:“安雅即将代表拾荒者参加联合议会,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草刈夫人和裴玛丽都认为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可能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林展心想。他本来想说“我一定会保护好安雅”之类的话,可是他知道寻仇之后恐怕自身难保,所以此刻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相信预感。”林展淡淡地回应。
见林展转身要走,草刈夫人赶紧再次叫住了他:“林先生!”
“还有什么事?”
“关于霍夫曼医生……我太了解真一了,他绝不会放过霍夫曼医生。我想知道,真一是否跟你说过要对霍夫曼医生不利的事情?”
“这个问题应该直接问你丈夫。”
草刈夫人有些激动地说:“真一不会跟我说实话,还是请林先生直言相告!”
“我无法回答!”林展决绝地说。
“为什么?难道……难道真一请来对付霍夫曼医生的人就是你?”
在那么一瞬间,林展怀疑面前这个柔弱的女人真的会读心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在这时草刈安雅走了过来。
“母亲,你怎么下楼了?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草刈安雅关切地问。
“我、我没事……”草刈夫人回答。
草刈安雅叫来了母亲的侍女,轻声责怪她没有在一旁照顾。草刈夫人赶紧替那名侍女说了句好话,在后者的搀扶下上了楼。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草刈安雅问林展。
“草刈夫人很担心你的安危,她觉得你去开会可能会有危险。”林展回答。
“其实我也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
草刈安雅原本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她说:“我担心你假扮机械忍者一定会露出马脚!”
林展苦笑了一下。他隐约觉得,如果没有保护好草刈安雅,他一定会感到自责。
林展答应过草刈安雅会帮忙训练那些机械忍者,他决定在会议召开前的这段时间里实现自己的承诺,于是庭院成了他和机械忍者切磋技艺的比武场。机械忍者的人工智能学习得很快,林展用过的招数它们很快就能学会,但临战应变的能力还有欠缺。大和组里的几位剑道高手也向林展发起了挑战,无一例外地都被击败了。
“如果给我一副完整的身体,我肯定比他们强得多!”观战许久的机械头颅终于忍不住大声说。
它的话立刻遭到了几名大和组成员的冷嘲热讽,却引起了草刈安雅的兴趣。
“你也会武艺?”草刈安雅问。
“当然!我的‘前女友’可是个杀人机器!”机械头颅大声回答,它说的“前女友”就是坐在“梅花K”杜克身上的女机器人之一。
草刈安雅很想让它试试,就征求林展的意见。林展记得曾六妹警告过自己不要给机械头颅安装身体,但经过几天的接触,他觉得这个口无遮拦的人工智能本性似乎并不坏,于是点头同意了。一名专门负责维护机械忍者的工程师很快被叫了过来。
“换头手术吗?太令人激动了!”机械头颅兴奋地说。
“不用换头,我会用你替换机械忍者原有的智能系统。”工程师回答。
“嗯,那样也行。好了,快点吧,我已经等不急了!不,等一下,让我挑一副强壮的身体!”
一台老式的笔记本电脑、两根数据线,这就是移植人工智能所需的所有设备。机械头颅表达了对“手术”设备的担心,却没人理他。十分钟后,移植完成了,作为新载体的机械忍者醒了过来,站起了身,然后用手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它怎么了?”草刈安雅问。
“它可能想说话,”工程师说,“机械忍者的语音功能默认是关闭的,需要打开吗?”
“打开吧,你觉得呢?”草刈安雅笑着问林展。
“它的话很多……”林展叹了一口气,有点不情愿地答应了。
工程师在笔记本电脑上设置了一下,恢复了机械忍者的语言功能。
“啊哈!我又活过来了!我有了新的身体!完美的身体!”被植入新人工智能的机械忍者手舞足蹈个不停。
草刈安雅问:“有了新身体,也应该有个新名字。”
机械忍者说:“对,主人给我起的‘喜旺’这个名字不好听,应该换一个,叫什么好呢?”
“就叫星期五吧。”草刈安雅微笑着说。
“‘星期五’?这算什么名字?”
“在《鲁滨逊漂流记》里,星期五是主人公忠实的仆人。”
“仆人?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当别人的仆人?”
“那就取星期五的谐音,就叫‘弗雷迪’吧。”
“弗雷迪,这才是个‘人’的名字,从此我就叫弗雷迪了!”
林展无奈地表示:“你们好像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
草刈安雅笑着说:“这个‘议案’已经获得多数票了。”
弗雷迪活动了一下身体,突然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指着林展说:“林展,你的死期到了!”
弗雷迪的话让草刈安雅等人心里一惊,林展却从容不迫,直到对方的刀尖离自己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他才出手。眨眼间,弗雷迪手中的刀断成了两截,黑金撬棍的尖端抵住了机械忍者的眉心。
弗雷迪赶紧丢掉手里的断刀,尴尬地笑了一声说:“刚才只是个开笑,我怎么会对主人动手呢?看看你们脸上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
草刈安雅皱着眉对林展说:“它看起来不太靠谱,现在把它毁掉还来得及。”
弗雷迪立刻跪在地上求饶:“主人不要杀我!重新拥有身体让我过于兴奋,一时没控制住就得意忘形了。主人,我虽然战斗力超群,但和您比起来还是差远了,绝对不敢以下犯上!”
林展对草刈安雅说:“它的本性不算坏,毁掉有点可惜,留下来当我的随从也许不错。”
草刈安雅犹豫了一下,说:“它的智能水平比其他机械忍者高得多,忠诚度却差得远。留下来可以,但必须把它固定在这副躯壳里,让它永远都不能再‘转移’,这样它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林展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点头答应了。
弗雷迪大声抗议:“什么,你要锁住我的‘灵魂’?这对人工智能来说太残忍了!”
“如果你不接受,现在就毁掉你!”草刈安雅不容置疑地说。她又问工程师:“能做到吗?”
工程师回答:“能。我可以把它的智能系统写死在头部芯片里,让它无法迁移和复制。如果芯片损坏,它就会永久死亡。”
在弗雷迪的抗议声中,工程师完成了操作,重启后的弗雷迪看上去明显老实了许多。
草刈安雅不客气地警告说:“你如果胆敢背叛自己的主人,我就立刻毁掉你,听见了没有?”
弗雷迪赶紧回答:“听见了,听见了!我绝不会背叛主人!”
林展对弗雷迪说:“联合议会召开期间,你要和我一起保护草刈小姐的安全,明白了吗?”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