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再看,长思却忽闻一声轻音。是绾音走到了她身边,几乎有些颤抖:“他曾经也是我心中执剑的少年,如今却……”
长思一愣。
顺着绾音的目光再回过去,那边撕打卖泼的人终于露出了几分面相,虽然肮脏不堪,但依旧容貌可辨。
容疏看向长思:“是木彦瞻。”
长思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曾经风姿雅正的哥哥,居然有一天会在市井摸爬滚打,偷东西,撒泼。她用了一瞬间来茫然,一瞬间来羞耻,最后脸上腾起一阵烦躁的红,手心被指甲掐出了血。正待走上前,容疏却拉住她,毋庸置疑道:“别过去。”
“他再怎样也是我哥哥。”
容疏更进一步,拉着她离开人群:“每个人都有尊严,我想他不愿意让你看见自己这个样子。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回头安排。必然保他无虞。”
长思眼里已经泛出泪花,万般心绪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带该怎么办,那边的人还在喊打,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正和容疏僵持着,谁料绾音终于忍不住,疾步上前拦住众人:“别打了,多少钱我来还。”
那边衣不蔽体的木彦瞻从众人的拳脚里回过神,一眼见到久未逢面的绾音,竟是没认出来,掉头就跑。
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的是绾音,而自己这个亲妹妹什么也做不了。
长思远观这一切,好不容易重塑的心绪像冰瓷上的裂纹一般,瞬间爬满了恨和不满。人声渐散,长思定定看着容疏:“你能不能放我走?”
眼前的男人歉疚而霸道地抱住她:“不可以。”
彼此的心跳交织着,似乎是极尽缱绻,但其实是永远化不开的冰凌在开膛破肚,扎得两人都痛彻心扉。长思几乎要扯碎手里的那一方衣角,心中弥散着愈发浓烈的怨恨,说出来的话都微带了几分无法控制的颤音:“容疏,你若执意把我留在你身边,别怪我杀了你。”
“随你。”容疏拢了拢她的鬓角,“如若你舍得下手,我也甘之如饴。”
“我恨你。”长思终于滴下一滴泪,划过容疏的衣襟。
容疏顿了顿松开她:“别哭了好不好,我会救他的。”
“滚。”长思道,“你滚。”
热闹的氛围瞬间成为了喧杂的布景,长思微微抖着,觉得疲惫,痛苦。
而后她麻木地跟着容疏上了马车,麻木地坐下,像一座雕塑,一具尸体。她把容疏极尽克制的欲言又止收入眼底,换之以空洞的死气沉沉的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