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光明教皇的手顿了一下。下面的骑士低着头，不敢说话。
光明教皇继续低头着字，头也不抬：“我知道了，你走吧。”
“啊？”骑士一惊，按照这位教皇的脾气，怎么可能这么快放过自己……
“我给你三天时间逃亡。三天之后，教会会以叛徒的罪名追捕你。”光明教皇说的很随意，仿佛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骑士面色灰败，却不敢有什么意见。他领了命，退下去。
虽然对她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情，还是在写的小说。
《攻略姐姐的三千种方法》，作者熊猫。
光明教皇的名字……就是熊猫。
做错了事情，总要有人背锅嘛。
外面有人走进来，听脚步声的规律，是九九来了！光明教皇迅速藏好桌上那个少儿不宜的小说，把鹅毛笔直接往身后一扔，自己一只手撑在脸上，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按照她的经验，只要她不高兴，九九就会先问她为什么不高兴，然后安慰一会儿，过一会儿她就会忘了自己为什么来。
九九为什么来？大概是给那些废物们求情的叭。她总是这样。
楚九九·奥古斯丁，光明教皇的亲姐姐，光明教皇的亲卫骑士。
教会人送外号，九九小天使。
楚九九走路的规律是很稳。楚九的制服是光明教皇自己设计的，楚九的高跟鞋鞋跟是合金特制的，所以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跟别人不一样。
楚九九来到跟前，看到了刚才熊猫扔笔的动作，想说情的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去。她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因为自己的情面难堪，更是担心熊猫现在的心情。
楚九九从后环住熊猫的脖子，用脸蹭着熊猫的脸，小声问：“怎么了？”
熊猫的身体微微僵硬。楚九九的手就停在胸前，那里是藏着小说的地方。
楚九九也碰到了这几张纸，她戳了戳，把手收回来，放在了熊猫的头上，摸了摸，眼睛里都是一种熊猫看不懂的怜悯和心疼。
“妹妹，我懂的。”
不是，你懂什么了？熊猫脑袋上一圈问号。
“没事，你现在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发育的，你不必这么在意。”楚九九说话的眼神超级认真且温和，熊猫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神tm发育啊？
还有，你也就比我大几分钟而已，为什么用这种过来人的眼神教训我啊？
“妹妹啊，你也到了年纪，是不是该给你安排几场相亲？”楚九九一边说，一边捏着熊猫圆嘟嘟的脸，熊猫瞪大眼睛，刚想拒绝，楚九九就笑：“你看把你给激动的，一说相亲，眼睛一下子就出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是激动吗？而且眼睛出现是什么鬼，说我眼睛小？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老妹儿我眼睛眨巴眨巴，布灵布灵的，我的眼睛还小？
楚九九兴奋地搓手：“你放心，姐姐我一定给你物色一些大帅哥！你要什么类型的？有钱的，帅的，有腹肌的，还是……全都要？”
楚九九，人送外号小天使，很大原因是，在她的努力下，教会的单身率直线下降。那些不好意思开口说的修女，跟那些自以为自己不够好不得行的骑士，本来就两情相悦，但是因为一方害羞一方自卑，旁边的人都看的急死了。
这个时候，小天使楚九九挺身而出，大力撮合姻缘，一些有这方面意向的人纷纷点赞。
当然，也有一些喜欢楚九九的，但是一考虑自身条件，又看了看楚九九身后那个残暴血腥、暴戾无情的光明教皇，这些人纷纷选择，把感情藏在心底。
君不见，上一个图谋不轨的家伙，被送往了边疆，临走的时候还不死心，说等我回来了就想你求婚，楚九九当时特别激动，啊老娘这么多年过来了终于有人表白了。
这个家伙在路上就死了，楚九九还为此不高兴了许久。
护姐狂魔，熊猫·奥古斯丁。
熊猫的好日子被打破了，打破这一切的人是一个小女孩儿。
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教会的圣城城门，迎来一个稀客。
教会危险名单上的第四名，东方仙门中，镜中仙门的宗主。
分。
教会骑士拦住她，分只是抬起手，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而降，往前碾压。路上所有的建筑，人，生物，全部都被碾碎。
熊猫正在午睡，被外面的轰隆声惊醒。她闭着眼睛感受一下，脸上浮现出怒容。
猖狂！
巨大的持剑天使苏醒，一道光炮轰碎那道光柱。分抬头看着那个巨大的机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巨大机械面前，所有的人类，都显得渺小。
分抬头问：“你就是光明教皇？”
熊猫的声音随着巨大机械的扩音，传达到教会圣城每一个角落。
“吾即天命。”
教会的所有骑士，发出欢呼。
分捏着符咒，开口说：“就是你，下令屠我城池？”“猩红魔女，是你宗门之人，你下令虐杀青城无辜百姓，如今竟恶人先告状！”熊猫从未感到如此愤怒，为什么有人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分表情不变：“我城长安，可战之人皆战死，大唐百姓无伤亡。青城反之。”
青城反之。
青城的宙斯神殿，第一时间选择撤退，所有可以战斗的人，选择带着财产和亲族，破火墙，遁走。
是所有。
竟无一人，保护平民。
青城的教会也是如此。虽那些人直接被送进军事法庭，可是熊猫依然恨。
说到痛处，熊猫抓紧操作杆，深呼吸几下，才平息心情，按下扩音：“你来，便是说这个？”
就这？
“尔等，不过如此。”
“我来是告诉你，我要当着你的面羞辱你，你也要乖乖受着。”数以万计的留影冰珠，出现在半空。
“长安城，战死者二百六十一，今日你教会亦是如此。”分望着天空，无数的符咒出现，熊猫暴怒：“尔敢？！”
“我就是敢。”分笑的很是开心，她挥手，无数符咒把巨大机械镇压。
分看着下方的骑士，头顶出现二百六十一支符咒箭。
一个骑士拔剑，冲上来，一支符咒箭自动飞出，贯穿这个骑士。
“一。”
骑士们纷纷拔剑，有的人从异空间召唤出自己的蒸汽机械，有的人唤醒了自己的变形机械，厚重的蒸汽弥漫在这座城市，如同起了一场雾。熊猫在操控室无能狂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教会的中坚力量一个个死去。
“二。”
“三。”
……
在数到第五十二的时候，有人逃了。分不管这些人，只是专注着手头上的屠杀。依然有虔诚骑士，奋不顾身冲上来，前仆后继……奔赴死亡。
熊猫已经没有力气再咆哮，也没有力气再说话。
在数到第一百的时候，有人跪地求饶。只要跪下，分便不杀。
“一百六十。”最后一个站着的人死了，头顶还有一支符咒箭。分眯着眼睛，看向下方。
有一处密室。
楚九九听着轰隆隆的声响，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头顶的密室被炸开，一股力量抓着她，一下子就飞出了这个密室。
“不！”熊猫的声音嘶哑，“唯独她……”
分听到了她的声音，抬头看着那个巨大机械的头部，轻声笑：“想救她？可以，求我。”
“我，求求你，放过她，你杀了我……”熊猫的声音虚脱无力，分打个响指，那支符咒箭便粉碎。分看着一脸茫然的楚九九，又看向那个巨大的机械，捂着嘴笑。
笑了一会儿，她才说：“你就是天命？你听好了，我不杀她，是因为我的怜悯。”
“天命？”分又小声念几次，最后又捂着嘴笑了。
楚九九拔出匕首，刺向分。匕首在分皮肤上无法寸进，连印子都无法留下。楚九九扭头看一眼巨大的持剑天使，微笑一下，调转匕首，扎向自己心口。
“倒是有一个不错的。”熊猫还在无能狂怒，分拿着匕首，拔出来，白色的光芒闪烁，楚九九的伤口迅速愈合。
楚九九睁开眼，面色茫然。
“你想死？”分眯着眼睛，“那我怎么能让你如愿呢？”
“看到地上那二百六十具尸体了吗？因为他们的死，我赐予你永生。”
“你每天都会在梦中看到他们的模样。”
“你将永生，你无论以任何方式死亡，都会在这里重生。”
分在微笑，可是在楚九九眼里，这个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可怕。
“你是个魔鬼！”楚九九咆哮。分揉了揉她的脸，笑着说：“我赐予你永生，赐予你不老的容颜，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为何还不满足呢？”
熊猫趴在控制台，她知道，教会完了。
只是一人，教会的圣城便破了。
分松开手，天上的留影冰珠迅速凝结，然后散开，往四周飞去。
伊丽莎白家族领。
“我去，这个大师兄这么猛吗？”凯嘀嘀咕咕的，他旁边的诺眼神带上凝重。
“教会完了。”诺小声说，“你现在可以帮助哥白尼女士，宣扬她的学说了。”
“额？”凯眨眼，这二者有什么联系吗？
诺反手拍他的头：“听我的就对了，猪头！”
“诶？诶～好嘞！”
圣城。
大厅只剩下两个人。熊猫坐在首座，楚九九低着头，坐在末座。
大厅里沉默着。
熊猫趴在桌上，楚九九闭着眼睛，二百六十具尸体，很多人的名字她都记得。
熊猫回想着那些投降的，逃走的，教会的那些叛徒，她已经不想去想。
她从小在教会长大，她不喜欢这里，她以为对这里没有什么归属感。可是如今，她心里还是泛起了一种无奈和恐惧。
对未来的恐惧。
她站起身，走到楚九九身边。楚九九如同一个木偶，不说话，对她的到来没有反应。熊猫搬个椅子坐在旁边，把头放在楚九九的腿上。
像小时候那样。
楚九九逐渐注意到熊猫，她用手把熊猫的头发捋到耳后。
熊猫轻声喊：“姐姐。”
楚九九没有回答她，楚九九已经睡着了。
“我只有你了呢，姐姐。”熊猫轻声呢喃，闭上眼睛，渐渐睡着。
巨大的持剑天使虚影，垂下翅膀，松开了握剑的手，半跪着，合在两人上空。
分闭着眼睛，身上红色和黑色的气，不停环绕。墨竹坐在她对面，不说话。
浓郁的黑色和猩红色的气息，带着浓郁的杀意，怨气，还有欲望，化作火焰，不停侵蚀。
墨竹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说：“大师兄，你这次做的……”
“错了？”分小声问。
墨竹抿唇，低头，看向旁边，又抬起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嘴角勾起笑容。
墨竹说：“很帅！”
？
分表示疑惑。
墨竹眼睛是黑色的，不是朱墨那个憨憨，看起来脑子也没坏，为什么说很帅？
你们人类好奇怪。
墨竹突然说：“朱墨有话对你说……”“你让她出来吧。”分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这个二货想干什么。
红色的纹路染上墨竹的脸，在她眉心化作一个红色的花。
睁开眼，是红色的眼睛，朱墨接管了墨竹的身体。她看着分，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好笑。
“大师兄，我想问你……”朱墨开口，声音颤抖，“西方的人，不是人吗？”
“与我何干。”分一直不喜欢朱墨，同样的，她也感觉到朱墨对她一直抱有敌意。这种敌意来的很莫名其妙，也许是因为她了解一些东西，所以用有色眼光看待自己。
不过她大师兄做事，向来无所谓他人看法。
朱墨深呼吸，平稳自己颤抖的身体，她重新睁开眼，认真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我欺。那些人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垃圾，可是对那些人的家人来说，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做这些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他们也有家人？他们何其无辜？”
“呵，少拿道德绑架我，你们人类的道德，对我来说只是笑话。”分心里开始不舒服，“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你……”朱墨刚想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分。
分掐了印诀，朱墨眼前一黑，身体软倒。分看着墨竹的身体倒在地上，眼睛里只剩下冷漠。
